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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他究竟是怎樣的

連習問︰「姐姐,不餓嗎?」

愛巾淡笑道︰「你餓了,就去吃吧。」她欲進屋去。

連習道︰「如果餓了,就不會問姐姐。」

愛巾又是一笑,道︰「那你不想去看看你姐夫?」

連習依言跟著進了屋。

躺在病榻上的這個人,面色太難看。

但他還是微睜著那雙濁色的眼楮,低弱著道︰「你……進來干……什麼?」

說不清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愛巾回道︰「好些了嗎?」

公嘯此時的語氣卻突然凌厲起來︰「出去,出去!」

愛巾接道︰「我能到哪兒去?我哪兒也不能去。」

公嘯氣喘道︰「回……去。給我……回去!」

愛巾不說話了。連習听著這個人的聲音,顯得格外平靜。他道︰「姐夫,讓姐姐回哪兒去?」

公嘯起先愣了愣,但又道︰「回慕容家。」這聲音非常清晰。

連習道︰「這……是什麼意思?」

公嘯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模樣,道︰「听不懂嗎?這是休……書。」

簡單的字語,卻加重了愛巾復雜的心緒。

連習道︰「為什麼?」

公嘯氣息變得有些緩和,道︰「你瞎了嗎?」

連習道︰「是。」同樣的平聲靜氣。

公嘯笑道︰「瞎了的人,真會躲啊!」

連習道︰「沒瞎的人,卻更會藏。」

公嘯道︰「難道你听不出我和你……姐姐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了嗎?」

連習道︰「這只是姐夫說的。」

公嘯又笑道︰「莫非你以為你姐姐對我這個病王有什麼真感情?你和她……完全是在躲避這真切的事實!」

連習道︰「姐夫是在說,姐姐只是同情可憐姐夫你嗎?」

公嘯道︰「她……終于敢于承認這一切了嗎?」

連習道︰「這一切,需要去承認的只有一個人。」

公嘯道︰「說得對,那個人應該……就是她的弟弟,你。」

連習道︰「姐夫心中的答案卻不是這樣些寫的。

公嘯道︰「答案還需要寫嗎?」

連習道︰「這是因為姐夫你還在病榻上病著。」

公嘯問︰「何……意?」

連習道︰「病著的人說的話,就是有病的話!」

公嘯反道︰「那瞎著的人說的話,就是瞎話了。」

連習道︰「對。所以姐夫就根本不需去問‘何意’。」

公嘯笑道︰「為什麼你很會……詭辯,而你的姐姐卻……」

連習不再語。愛巾听道︰「我怎麼了?」

公嘯閉上了眼楮,也不再說了。

出來後,連習顯得格外沉郁。

而愛巾卻象是舒和了許多。她邊走邊道︰「在想什麼呢?」

連習道︰「在想,姐夫是怎樣的。」

愛巾步伐緩了下來︰「不說他。」

連習道︰「姐姐平時會做些什麼呢?」

愛巾道︰「弄笛呀!」

連習可不知道愛巾在江湖中的名----笛後。

連習道︰「姐姐最會吹什麼曲?」

愛巾道︰「銀無痕。」

連習側過身,道︰「為什麼是……」

愛巾道︰「這純粹是一個巧合。婆婆給我的那支是銀色無痕的。」

連習道︰「是一首什麼樣的?」

愛巾道︰「你一直想听嗎?」

連習道︰「嗯。」

愛巾道︰「為什麼?」

連習道︰「姐姐,對這三個字是怎麼理解的?」

愛巾道︰「初次听到它,覺得它很悲涼。可是後來,吹久了卻反而對它眷戀起來。」

連習道︰「假如這三個字是一個謎語,姐姐猜,是什麼?」

愛巾沉思會兒,道︰「你的呢?」

連習道︰「我只有一個字,淚。」

愛巾道︰「為什麼會想到它?」

連習道︰「在我們眼中,淚水是銀色的,雖然它並沒有顏色。」

愛巾听著。

連習續道︰「要讓它在我們的臉上沒有痕跡,只有……流干了。」

愛巾沉默。連習道︰「要流干,除非……心死。」

愛巾沉默。連習道︰「姐姐會吹給我听嗎?」

愛巾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可能……」

連習截道︰「姐姐的《銀無痕》是不是只有符譜,而無字曲?」

愛巾道︰「你怎麼這麼問啊?」

連習道︰「還是猜問。」

愛巾道︰「那你可真算‘猜神’了!」

連習道︰「若真如此,姐姐就吹一曲吧。」

愛巾沉浸會兒,道︰「好。」

卻在這時,一個兩旁肋骨處整齊斜列著六對不一樣的刀的申屠義[跳佛]拉起嗓門道︰「孫媳婦兒,你怎麼不吃飯啊----」

愛巾听言笑出了聲︰「干公公,就來了!」

跳佛看見了連習,仍大聲著︰「孫媳婦兒,他是哪個咯?」

愛巾道︰「他啊,應該就是您的干孫兒啊!」

跳佛跳起來,道︰「什麼?」

愛巾笑道︰「干公公,您別糊急。」

跳佛嘟起厚嘴,瞪起雙目,道︰「他怎麼不睜眼看我?」

愛巾道︰「干公公,他是我義弟。走啦,我去吃。」

跳佛叩了叩牙,不說什麼了。

愛巾拉起了連習的手,道︰「走吧,干公公的手藝可真不賴哦!」

連習笑了笑。在這牽手的剎那,她卻沒意識到什麼,仿佛一切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自然。

堂上,人齊了,除了談名。☆

席下在道︰「就我一個人了哦,唉!」

易鶴道︰「那你怎麼還不走啊?」

席下欲語,藥翁已道︰「小表妹,你真不饒人啊!」

易鶴笑道︰「老表哥,你別插嘴。席下,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席下道︰「鶴妹子,你---得去看看你家族譜啊!」

易鶴氣憤之際,又是符貞拉住了她。

藥翁見道︰「還是你行。」

符貞道︰「仲孫大哥,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啊?」

藥翁欲語,旁邊的慕容方巾卻笑了起來。

藥翁見道︰「小丫頭,笑什麼?」

慕容方巾道︰「你們真有趣!聚到一塊,看來是注定了的。」

席下听道︰「方兒,你年紀還輕,別說‘談’話。」

慕容方巾愣道︰「曇花?什麼意思?」

席下仰翻而笑。易鶴見道︰「方妹,別跟他瞎扯!」

慕容方巾欲語,誰知,藥翁也跟著笑了起來。

符貞微斂神色,道︰「方妹,不是曇花,是談話的談。」

慕容方巾依然不解,欲問,就見到公二單、上官荊二人從內室里出來了。

與此之時,愛巾三人也走到了門邊。

慕容方巾喊道︰「姐,你們怎麼才來啊?」

跳佛道︰「丫頭,等不及了?」

慕容方巾道︰「是啊,好久沒嘗到……申公公您的手藝了啊!」

跳佛哈笑數聲,對公二單道︰「二單,蟬兒呢?」

上官荊道︰「義叔,你別管她了。」

跳佛卻道︰「她在哪兒?」

公二單接道︰「義叔,算了,讓她一人多待會兒吧。」

跳佛不再說什麼,只道︰「二單,你們先吃,廚中還有幾道。」說著,欲去。

但愛巾道︰「公公,這麼多已經夠了,別去了。」

跳佛道︰「不行。那可是你最愛吃的喲!」

慕容方巾一听,笑道︰「那您太偏心了呀!」

跳佛笑而欲語時,愛巾道︰「方兒。」

慕容方巾這才注意到在場的氣氛有些不對。

哪知上官荊道︰「方兒,那你最愛吃什麼呢?」

愛巾欲語,卻被席下道︰「夫人,她應該最愛吃‘無痕水’。」

上官荊不解道︰「這……是什麼?」

席下笑道︰「方兒說不能偏心,那只有將這碗水給它端平了啊。所以……它就叫無痕水。只是不知跳佛前輩能否……」

跳佛道︰「誰說這‘勇者無謀’啊!好,方兒,你等會兒,啊。」

慕容方巾欲語時,他已去。

藥翁對席下道︰「看來你得和元略那小子換換名號了。」

席下卻道︰「堂老哥,世上真的存在無痕的水嗎?」

藥翁怔了怔,道︰「何意思?」

席下道︰「一切都是相對的。」

易鶴听道︰「有人就是喜歡‘一現曇花’!」

上官荊接道︰「易姑娘,說的是誰?」

易鶴不語了。

上官荊又道︰「菜快涼了,大家快用吧。」說時,側眼看了看丈夫。

沉默了好一會的公二單終于從連習的身上轉開了目光。恰巧的是,轉開的瞬間卻和注視著他的符貞四目相遇。

而事實上,在坐的每一個人心中都在嘀咕著這氛圍。

愛巾給方兒加菜的同時,也在給連習加。

這時,公二單道︰「愛兒,你義弟可是江湖上傳說的第九客?」

愛巾愣道︰「是,怎麼了,爹?」

公二單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再拐玩抹角了。愛兒,讓他把爺爺的劍還給第二莊。」

此語一落,愛巾一時間也失措了。

唯一還可說話的藥翁開口道︰「二佷,你說這瞎伙子是那……第九客?」

公二單不語。他的夫人道︰「慶叔,你的堂弟沒對您說嗎?」

席下一听,道︰「夫人,您不是就說了嗎?」

上官荊笑道︰「是啊,席少郎。真是天生的辯者!」

席下笑起來了。

易鶴見道︰「你笑什麼?」

席下道︰「妹子你總是在我‘一現曇花’的時候,說我點什麼。是不是妹子你對我席下有那個……有一點……」

易鶴忍不住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席下狂笑道︰「今年是誰的本命年啊,我的妹子?」

易鶴一听,側向笑著的藥翁,眼神里不禁冒火。

藥翁連連擺手道︰「你的生辰絕對不是你老表哥說的,真的。」

「此地有銀啊」啊!一旁的符貞淡笑起來。

這一笑,卻讓公二單立刻皺起了眉心。

愛巾明白此時已非常尷尬難為。

慕容方巾微紅著臉,道︰「二叔,三哥的驢失蹤了。您……」

公二單已道︰「既然是他的,他就一定有辦法找它回來。」

慕容方巾止住。這會兒,連習卻還是沉默。

上官荊笑起來︰「你是巾兒的義弟,我就叫你……哦,對了,忘了問你叫什麼了!」

連習平聲回道︰「我叫祈連習。」

上官荊道︰「好,那就叫你阿習吧。阿習,應該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二叔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你別上心。如果你能將劍找回來,了卻你二叔這一生的最願,那真是太好了。當然,如果太難為你了,就-----算了。我們還是一家人嘛!」

連習不語。愛巾接道︰「娘,謝謝您。」

上官荊道︰「好了,菜都涼了,大家用吧。」

話音稍落,跳佛就將最後幾道菜端上來了。

第一道︰就象夜盤中那輪皎潔的明月,給你那種思念,那種淚水。只是,它不是唯一的,而是無數的。因為每一個的里面充滿著水,流動的水,而且正在凝結著一滴一滴透澈的珠兒,在上面。

慕容方巾見道︰「您這不是餈粑嗎?」

跳佛笑道︰「是,但它有個別名。」

慕容方巾欲問時,席下道︰「讓我猜猜!會叫---什麼呢?嗯,這一滴一滴看起來真讓人垂涎!不會是叫……淚……餈吧?」

慕容方巾不懂道︰「你怎麼……這麼……」

席下笑道︰「方兒是說我為什麼話一下轉彎嗎?其實這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你看啊,這麼絕色絕味的東西,能吃上一回,一個人這一生也就不枉了。如此一來,為這一回的無撼而流淚啊!」

易鶴接道︰「無撼,就一定要流淚嗎?」

席下道︰「對我來說,是這樣啊!」

易鶴橫了他一眼,不語了。符貞則搖頭,笑了起來。

藥翁問道︰「老跳佛,說說吧。這到底叫個啥?」

跳佛道︰「老發瘟,這的確是叫淚餈。但意思嘛,得由你來嘗。」

藥翁道︰「難道我還怕你那一手?」說著,就動筷先嘗。其余人也跟著起筷。

惟獨連習只是干坐著,沉浸。

跳佛一見,對愛巾道︰「孫女兒,這小子嫌我做的難吃嗎?」

愛巾不由一愣,側目道︰「怎麼了?」

連習道︰「沒。姐愛吃這個?」

愛巾道︰「為什麼這麼問?」

連習道︰「沒什麼。姐,我想嘗一下。」

愛巾道︰「我給你吧。」

送入口邊時,連習舌尖就已感覺到火辣辣的。不一會,額角浸出了汗瑩來。最後連淚水也被逼了出來。

愛巾見道︰「原來你不習慣吃辣啊!要不要喝水?」

連習此時根本動不了口。席下笑道︰「驢上人,吃香喝辣看來真不是你這種另類俗人受得了的啊!

慕容方巾接道︰「我知道為什麼叫淚餈了。原來是辣得流出了淚!」

符貞听道︰「那也該叫‘辣餈’啊!」

跳佛道︰「你這丫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符貞道︰「申老前輩的深意,晚輩可猜不到啊!」

跳佛笑道︰「今兒這桌菜,看來準備得還是個時候。」

上官荊道︰「義叔,說的是……」

跳佛道︰「都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其實能聚到一起,就已經是每一個人的緣分了。何況你們幾個又都是後起之秀,難得啊!好了,還有兩個菜,該上了。」人去。

但這些話卻讓深思的人陷入得更深了。

上官荊又開始催大家動筷了。公二單卻在這時道︰「藥叔,你先用,二佷回書房了。」

藥翁點了點頭。

公二單側身對一旁的管莊道︰「讓蟬兒來見我。」

而管莊去約一會,跳佛連上了最後兩道菜。

第二道,三條半斤來重的火鯉,游在這立鍋熱爐間,大有鼎立一世界之勢。而這片片秋鱗也始終不因沸騰之水而改變絲毫----它們在夕色的燭光中就如那沉落湖底已有千年的黃色之金----永不褪色!

可在鍋爐正中處,卻矗立著一根長約三尺的小石棒。

這究竟是……

慕容方巾見道︰「這----叫什麼啊?」

跳佛了當道︰「繞梁三魚!」

慕容方巾接道︰「不懂。但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這根石棒桿子之外。」

席下听道︰「方兒,你只說對了一半半。」

慕容方巾道︰「哦,那席大哥就說說你的‘一半半’吧。」

席下聳聳道︰「好。這第一,鍋中清水是大有講究的。別看無色,但實際上卻是包羅了許多大鍋魚的配料。比如生姜榨碎乳、磨椒汁、春曬秋儲的藿香葉末等。不過……」

易鶴截道︰「這些誰不知道!」

席下道︰「不過,還有一種……就是高粱酒。」

易鶴不語。慕容方巾道︰「席大哥,是不是你之前都嘗過這兩道菜啊?」

席下道︰「上述之言,都是我猜的。」

慕容方巾不禁道︰「可你說起來卻象是真的。」

席下笑而未語。跳佛這時道︰「老發瘟,你這堂弟看來還真是‘猜神’!」

藥翁此時的表情卻非常嚴肅認真,不語。

慕容方巾忍不住問︰「公公,這道菜究竟有什麼意義啊?」

跳佛卻對符貞道︰「丫頭,你來說說看。」

符貞微笑道︰「申屠前輩的廚藝天下唯一,晚輩要說也說不出多少來。不過,從這菜名來看,卻象是出自那個典故----繞梁余音,三日不知肉味。」

跳佛道︰「果然不愧都是‘後起之秀’!嗯,祈連習,你來說說看。」

連習似沒料到他會這麼問,但道︰「這清水中應該有紅高粱酒。酒,一可用來去除腥味,二……二可以‘愁更愁’。」

跳佛听道︰「好一個‘李太白’!還有嗎?」

連習沉默會兒,道︰「酒,是時間的淚水。淚有千種,其境就更有萬千。」

跳佛道︰「精闢!如此來看,這個‘第九客’還真是名存實在!接著往下說。」

連習欲起身,卻又沒有。他道︰「水中世界,天籟沉寂,無你無我,只是心碎。」

眾人中,听不懂的已經越來越迷惑。

跳佛面色已變,道︰「如此年紀,竟能明白我這道用了近十一年之久才悟出來的,今天第一回上桌的菜的----意義。」

愛巾听道︰「干公公,你在說什麼?」

跳佛述道︰「這道菜,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笛聲而思悟起來的。這清水中除了剛才那些通常的配料之外確實還有紅高粱酒。荊兒,你還記得在三十二年前,我與你公爹一起在鴿岩煮酒論學嗎?」

上官荊道︰「義叔,怎麼突然會這麼問?」

跳佛道︰「因為那次的酒就是紅高粱酒。老發瘟,你也不可能忘了那種味道吧?」

藥翁道︰「故人已去,往事當忘。」

跳佛道︰「若能如此,今日你又何需故地重游?」

藥翁道︰「就正因為難忘,才如此啊!」

傷心的兩個人,心底正記憶著那段年深日久的往事。

愛巾見道︰「您倆怎麼了?」

跳佛道︰「二十一年後,我在岩邊喝酒的時候,突然听到了一曲人間天籟,那就是愛兒你的笛聲。每次听到這樣讓人心碎的聲音,我都會記起它。時間越久,我就越難自拔。沉醉中,我突然想到將自己一生的技藝融進這記憶之音中。就讓心中的思念永如這沸騰之水,永如片片秋鱗!」

大家沉浸起來。

慕容方巾問道︰「申公公,那這根石棒是……」

席下道︰「就是繞梁之‘梁’唄!」

慕容方巾

卻道︰「那意思太粗淺了吧?」

席下笑道︰「驢上人,你給她一段深邃的闡述吧。」

連習此刻有些覺得這宴象那鴻門宴,雖然並無刀光劍影。听他道︰「這……這我不懂。」

席下道︰「不可能吧。怎麼說你也是……」

跳佛回道︰「這是根磁石棒。我把它放在這中間,並沒有多大深意。不過,卻有一個難釋的疑問。」

藥翁接道︰「這根磁棒,不就是他生前手中握著的遺物嗎?」

上官荊听道︰「義叔,是什麼疑問?」

跳佛道︰「磁棒的特性與熱量有什麼關系。」

慕容方巾道︰「特性?是指能辨別方向的功用嗎?」

跳佛道︰「如果磁棒還存在著另一種不同的量,假設就叫磁量,那它與熱量是一種什麼關系呢?」

易鶴不禁道︰「申老前輩,您這是在說什麼?」

跳佛道︰「這個疑問是汗弟生前與我討論的最後一個疑問。我說出來,只是希望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能從你們後來人中知道答案。」

愛巾道︰「您會知道的。哦,對了,不是還有一道菜嗎?我和您去端吧。」

跳佛笑道︰「不用。」人又已去。

上官荊這時道︰「藥叔,快用吧。大家也是。」

藥翁卻道︰「難咽。荊兒,我去散散。」

藥翁起身離開。易鶴見道︰「莊夫人,晚輩去一下。」

上官荊道︰「姑娘去陪陪藥叔,也好。」

在兩人去後,席下就道︰「驢上人,解出來了嗎?」

連習道︰「沒有,你呢?」

席下道︰「別問我。我一概不懂,尤其是這些我沒必要去弄懂的問題。不過,有一個人絕對不會例外。我說的可不是你,驢上人。」

慕容方巾問道︰「誰啊?」

席下笑道︰「我大哥。」

慕容方巾道︰「原來元大哥是個‘林’外之人。」

席下道︰「‘林’外之人?恰當極了!」

上官荊接道︰「哦,元略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席下道︰「夫人,大哥雖然也有一身難測高深的武藝,但我從未見他去研究什麼武學絕技,也從未見他施展過他的真正武藝。平常最多的兩手也都是平常的。他就愛推理解疑,就象是一官府中人。不過,他人卻身在江湖。所以江湖中人,就給了一個江湖稱謂‘哲郎’吧。」

上官荊道︰「又是一個獨特的人。難怪她老是……」

跳佛此刻將最後一道菜味端上來了。

若說這是一鍋水,一點也不為過。

可是,大家卻都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跳佛有些嘆氣,道︰「民以食為天。食者,最重要的還是養生。只有活著的時間足夠了,人生的價值才能實現!方兒,這就是為你準備的----無痕湯!」

湯,無色,無臭,無味。

但它卻融含了天地之間的精華!

慕容方巾喝後,道︰「申公公,這……是怎麼做的?」

跳佛笑道︰「用心做的。」

慕容方巾道︰「它真象是水,什麼味道也沒有。」

跳佛笑而不語地轉看不喝的連習。觀察了會,他問道︰「年輕人,在想什麼?」

連習此時卻模起碗,喝了一口。

跳佛又道︰「味道如何?」

連習道︰「是水,但卻是……汗水,咸的。」

其他人喝起來什麼也沒有,惟獨連習是這麼語出驚人。

跳佛忍不住道︰「不可能。你真的喝到了汗水的味。」

連習道︰「對。」

跳佛不再問了。慕容方巾道︰「三哥,你……的舌唇也太……不可思議了!」

連習卻沉默起來。

席下道︰「說說吧,驢上人。」

但連習還是不說。

愛巾見道︰「連習,你真的喝到了咸味?」

連習點了點頭。愛巾道︰「這……不太可能啊?」

連習沉靜半晌,終于道︰「流著汗水的手,流著誠意,流著情。」

席下道︰「好個‘三流’!竟一下言盡了---無痕湯的真諦!不愧是‘驢上之人’!」

易鶴接道︰「你這到底是夸人,還是在損人啊?」

席下道︰「兼而有之。」

易鶴欲語之際,符貞道︰「前輩您能在不多久的時間里悟出這道湯,可讓晚輩開了眼。前輩,您的廚藝究竟是怎麼達到這樣讓人……讓人太難以形容的程度啊?」

跳佛道︰「食,既然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麼它就得在人生百態中去尋索,去融合。」

符貞微微應聲。

跳佛道︰「今天,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祈連習,若可以,你我就為‘忘年之莫’吧。」

連習心中一動,沒想到跳佛的性情很「老玩」。他輕道︰「好。」

跳佛對這樣簡潔的回諾,不由漾起了嘴角,道︰「知人難尋,今卻得二,太足矣!」

席下听道︰「前輩所說‘得二’是……」

跳佛道︰「一者已去,二者今來。」

席下道︰「前輩一生,憾已無幾,而……而流浪的人依卻在河邊……流浪。」

慕容方巾接道︰「席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席下道︰「傷嘆!傷嘆喲!」

上官荊道︰「席少郎,少年當歌莫空嗟。」

席下道︰「夫人,那可有酒啊?」

上官荊接道︰「紅高粱,如何?」

席下道︰「行!」

上官荊便起身道︰「我去窖庫給你拿來。」

席下道︰「不敢。夫人讓管莊領我去就可以了。」

上官荊接道︰「他去叫蟬兒了。」

席下道︰「可也過了好一會了啊!他應該……」

上官荊截道︰「那好吧。就讓愛兒帶你去吧。」

愛巾听道︰「流浪的人,走吧。」笑起來了。

去時,愛巾又回頭對連習道︰「你喝嗎?」

連習搖頭道︰「不用了。」

愛巾又接著問正品嘗著湯的符貞︰「貞妹,你呢?」

符貞微笑道︰「巾姐,你呢?」

愛巾笑了笑,便與席下去了。

平靜了一會,上官荊道︰「符姑娘,師承何處?」

符貞道︰「夫人,晚輩師承天下眾師。」

跳佛听道︰「好個‘師承天下’啊!」

符貞道︰「申老前輩的話,晚輩不敢當。」

跳佛卻連連點頭道︰「一個女子有如此胸襟和見地,了不起,了不起啊!」

符貞道︰「晚輩的話,太妄了。」

上官荊接道︰「姑娘之言,透著男兒氣概。當今江湖,象姑娘這樣博學心善的人已經太少有了!」

跳佛不待符貞話起,又已道︰「荊兒,說得不錯。如今女兒已不輸男兒了。當今武氏則天就已讓千百年來的傳統觀念煥然一新!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有大唐之興啊!但,要徹底將這些世俗的舊物淘去,卻還需時間之河的力量。」

上官荊接道︰「義叔,這真是一次論宴啊!」

跳佛道︰「然也!」

上官荊道︰「義叔,反正我也不太懂。你們就先聊,我去一下二哥那兒。」

跳佛點了點頭,就又續道︰「看來我還不是很老嘛。還跟得上這個時潮啊!」

慕容方巾這會兒接道︰「您啊,就象那詩仙太白滿月復的詩情!」

符貞道︰「但也有聖杜的沉郁之心。」

跳佛不由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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