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雖是覺得難捱,但終究心底是有那份企盼在的。愨鵡曉不知是那救命丸藥的效用還是夜熠給煎熬的湯藥,總之,血倒是沒再流了。
「我走不了,能坐轎子嗎?」初一挪了挪,勉強在赫宇搭把手的情況下站起來。
「我背你,成嗎?」赫宇笑了,這丫頭是真磨人,撒起嬌來非得要師父。
「還是轎子吧,誒!我說轎子啊!」初一被一把摜到背上,還沒來得及反駁,唯恐掉下去,只好雙手勾著赫宇的脖子。
反正也沒多重,赫宇背上去很輕松,再加之,話也好說。「別動,掉下去呀屁屁摔成兩瓣,我可不管。」
「別廢話了,快點。」初一撐不住,小心地扶好,只覺得虧欠赫宇太多太多。
「走咯。」赫宇竄出門,在門邊上喚小安。「來,給我小媳婦兒加個厚披風,能蓋著臉就最好。怕丟人是不是?」
「赫宇哥哥,你真好。」初一被埋在披風里,翁著聲道。
「是啊,我真好。」赫宇搭腔了,半真半假。
我不僅好,我還挺笨。唉,就這麼著吧。這在府中,受奴僕們善意調笑的目光,赫宇沒覺得不好意思,多想這都是真實的。
這邊還沒剛出府,柏舟就得了消息,府門外不遠等著。
「初一,我叫你師父來了,你……你自己去吧。」赫宇放她下來,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嗯,謝謝赫宇哥哥!」初一沖他笑著,提著裙擺往師父那邊走。
腳步虛浮搖搖晃晃,柏舟快步過來扶住,握住那小手,眉頭一皺。「怎麼手這麼涼?」
「師父你先別問我這個,我有事要跟你說。」初一喘著氣,回頭對赫宇揮手。
赫宇起了逗弄之心,跟上去問道。「不介意的話,我就一起吧。」
「也好。」初一剛想拒絕,就听見師父答應。
有些事,說清楚,要三個人一起的,誰也月兌不了干系。
柏舟輕車熟路地背上初一,這姿勢明顯比赫宇嫻熟。背人這活兒,看著簡單,被背的要想舒坦或者不勒屁屁,心有靈犀很重要。
所以初一眯著眼,貼著師父,怎麼都是開心的。
尋了間茶樓,到二樓小隔間,算是個說話的地方。
「赫將軍,請受柏舟一拜。」剛一進去,柏舟將初一安置好,便起身鞠了躬。
「這……」赫宇不傻,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赫將軍是聰明人,柏舟謝你又求你。」柏舟直起腰板,認真說道。
初一拉了拉師父的袖子,還從沒見過師父這般哀求的態勢。
「坐下說話吧,說來話長,道長也別這麼客氣。」赫宇不好太過強硬,親自斟了茶,擺在三人面前。
柏舟將小懷爐拿著,遞給初一。「別凍著了,我和赫將軍說說話。」
「呃……好吧,你們先說。」初一將懷爐塞在小月復邊,想了想又移上去一點,別燙著小女乃娃了。
「我听初一說,這樁婚事是你們二人的約定。所以,想請問赫將軍,這約定有沒有什麼時限?」柏舟伸手將初一的手牽過來,暖著。
「徒弟出嫁了,師父還能管到夫家?」赫宇也沒好氣,不陰不陽地接了一句。
「這事兒也是極為特殊的,強買強賣歷來都是不能成功的。比如現在走出去,在外面攤販上,拿了件自己喜歡的,又沒錢可換,便是不成。或是再多金銀,遇不著喜歡的,便也不能買。這姻緣,講求緣合。人生七十古來稀,兩個人還有五六十年要相處的,若是不合心意,夫家可再娶,這女子卻是沒法再嫁。敢問,公平嗎?」柏舟似想了很久,慢慢地說著。
初一歪著頭听,靠在師父身上,昏昏欲睡。
赫宇把玩著茶碗的瓷器蓋子,這每一句自己都能說上一堆的來反駁,只是句句都接上,倒教自己無從下口。只听得那最後一句,自嘲地笑了。「公平?那道長覺得,對我公平嗎?」
「十年前,我第一見初一。我本潛心向道,不問俗世。可是一切自有天注定,初一扎著倆小辮小短腿兒一提,就直直地奔我而來。我那時還是個懵懂少年,並不善于和生人打交道,她從荷包里掏出糖來,想給又不敢,直將那糖融的滿手,才滴著口水伸到我面前,問我,哥哥,吃嗎?」柏舟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那景那情,好像就是昨日發生一般,清晰可見。
赫宇神色立時就黯淡下來,公平還是不公平,不是自己說了算的,用情至深的不止自己一個。況且,早成定局。從自己出現在初一面前時,便是無解的。
「哈哈哈,然後我爹爹說啊,叫師父,不可以叫哥哥。」初一也想起來,笑的在師父肩頭搖晃。
「初一第一次背道法,本是過目不忘的資質,卻是怎麼都記不起來,性子絕強又不服輸地在我寢殿外坐著,非要背好。我知這些對她無用,從那往後再未提過講經頌道。第一次練劍術,第一次在大古樹上藏小秘密物件,第一次在後山里捉魚,第一次跟小土狗玩耍,第一次爬樹搗鳥窩,第一次從崖壁上摔下去,許許多多的第一次。她愛吃什麼菜,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難過的時候想做什麼。這些,赫將軍還能問出公平這個詞嗎?」柏舟沒帶那麼強的氣勢,閑話家常一樣,說的極慢,好像時光流淌一樣,緩緩的在不經意間,轉眼就是十年,與初一相處,點點滴滴的十年。
「不是說有命數嗎,道長還幫我算過的。」赫宇不是鐵石心腸,也不堪那麼斤斤計較,茶水清淡,苦味自沁。
「信命嗎?」柏舟抿了小口,端著放下道。
「……不信。」赫宇老實說了,其實那次在野外篝火之時,問柏舟這姻緣卦象就是試探而已。命,自是不信的。
「那便是了。」柏舟笑了,察覺到初一回暖,便對她對視。
初一心中感慨,原來,並不是只有自己喜歡了師父這麼久,師父也是這樣,一顆心,都在自己這里。
「這怎麼左右還成了我是壞人?唉。」赫宇故意唉聲嘆氣,也不願再看。
「不是呀,赫宇哥哥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初一趕緊辯駁,發自肺腑的!
「啊,好人就有好報嘛,那我媳婦兒跑了怎麼辦?」赫宇笑道,算了,也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
「唔……赫宇哥哥這麼好,肯定會找到一個美若天仙比花兒還好看的呢!」初一接著那話往下說,這是忠心的希望!
「所以,你們的約定有沒有期限?」柏舟見倆人很快就提升到對未來的展望,趕緊打住。
「沒有,可以說是無期的。」赫宇也沒覺得自己太過悲催,沒擋著別人的姻緣,在人往自己這邊走的時候,閃開條道兒來,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呃……嗯,好像沒說。哦不對,說要等你找到喜歡的人,約定就解除。」初一插了句話,想了起來。
這期限還真的是好具體!柏舟無語地扶著額,再抬起頭來,堅定道。「赫將軍,我替初一求一份休書。」
赫宇沒說話,這一天早晚會來,但沒見過誰頭天成親,第二天就寫休書的!
初一張了張嘴,看赫宇神色不明,下定決心道。「赫宇哥哥,你要是寫了休書,我家小女乃娃就認你當干爹!」
倆人還沒反應過來,初一又覺得不妥,小女乃娃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怎麼著也得讓師父同意啊!「師父,行不行?」
「行。呃……小女乃娃?」柏舟歷來是寵著初一的,說什麼都答應,可是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乃娃哪位啊?」赫宇也張大嘴巴,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就是,嘿嘿嘿嘿。」初一撫模著肚子,傻笑著。
柏舟立時明了,激動的光亮在眼中閃現著,捏著初一的手用了些力道,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
「那個,咳咳。」赫宇這下子不寫休書也不行了,人家連女圭女圭都有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姻啊!
「唔,師父,我的手。」初一被弄疼了,可憐兮兮地盯著師父。
「初一,我……我……」柏舟完全不似剛才那個與赫宇講道理的模樣,千般百般的話都憋在心里,吐不出。
「等等,道長你先別激動。」赫宇一時玩心起了,這人生在世,不逗逗旁人怎麼好呢!
「啊?」初一替師父答了,因為柏舟完全沒有心思去听,滿腔的喜悅無處發泄,將桌角都硬生生地掰斷了。
「這小女乃娃,又不一定是道長你的嘛。」赫宇嘴里向來沒個把門的,看你春風得意,憑什麼我就得那麼淒淒慘慘戚戚,反差也太強烈了吧!
小女乃娃,是誰的種!
「胡說。」柏舟根本就不相信他,對著初一的小肚子猛看,也不管是不是不合適!
「本來嘛,那次你說什麼你徒弟被打了就急沖沖回道觀,而我與初一,我們秉燭夜談,說不定小女圭女圭就掉進初一肚子里了。」赫宇知道自己沒戲,就那麼說說也不行嗎!
開個玩笑,不要當真啊道長!
當然了,柏舟激動又不是沒了神智,斜眼看了他。「這小女乃娃,只能叫你干爹,不能叫你爹。」
想的倒美,那個時候初一才剛桃花葵水,再說!要是那個時候小女圭女圭掉進去的,現在早都會打醬油了好嗎!而且啊,柏舟和初一恩恩愛愛的時候,還是初次呢!
赫宇也知曉他不會相信,自己不過是想讓氣氛和諧點,不至于那麼尷尬。叫爹還是干爹什麼的,等小女乃娃出生了,自己就開始討好他,非要讓他叫自己一聲爹不可!
柏舟定了心神,不再提那涽話,只意味不明道。「明日,我便帶初一走。」
「什麼?」赫宇還沒適應這轉換,這麼快就回到正事上來了。
「嗯,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柏舟並未講明,言盡于此,就已足夠。
明日,便是翻天動地的一日,柏舟和赫宇都懂的。因為,他們都要參與其中。
赫宇半眯著眼,明親王只說了明日帶初一去大理寺看他,然後呢?自己那個老爹,看來是與明親王協商好了什麼。不過,柏舟道長這又是添什麼亂子?
「你到底是誰的人?」赫宇有一點不明白,柏舟難道並不單單為了初一?
「是誰的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與你們爭什麼。」柏舟簡要答了,眼光柔柔的看著初一。
「師父是我的人!哼!就是我的。」初一不懂他們說的,但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心里頗不寧靜。
「嗯,是的。」柏舟微笑著,眼神甜蜜。
「誒好了吧,你們該說的也都說了,初一,現在回家!」赫宇抱著手臂發抖,太肉麻了,自己再這麼看下去,都要哭瞎眼!
「休書呢?」柏舟想直接辦完事兒,走起來心里也踏實。
「成親這事兒,是我和初一兩個人的,不管是不是約定,我倆能協商好。是吧,初一?」赫宇不想在柏舟面前丟了面子,偏生不讓他如願。
「是呀,師父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小女乃娃的。」初一點點頭,沖師父笑了。
初一尚且虛弱著,但是她很堅強,這個小秘密說出來了,小女乃娃就是有兩個人都寶貝著。爹爹還有娘親,哦,再加上個干爹。不過,自己怎麼就藏不住事呢!就是忍不住要將好消息告訴師父呀,人家憋不住嘛!
柏舟還有些事尚未處理好,此時只得讓他倆先行離開。依依不舍的,初一帶著沒有啃嘴巴的遺憾,柏舟帶著沒好好和初一說說話的惋惜,赫宇帶著鐵板釘釘無法改變事實的郁悶,三人何懷心事,分頭行動。
初一精神還好,慢慢地在路上挪動著腳步。
「要我背你嗎?」赫宇詢問道,對著初一伸出手。
「不要,我還是動動吧。」初一怕師父看了心里不舒服,還是拒絕了。
「以小女乃娃干爹的名義,背背小女乃娃的娘親,好不好?」赫宇走到初一前頭幾步,蹲下來。
初一見他這樣,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赫宇也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的,怎麼就被自己給坑了。
「讓我背背你吧,也許,就再也背不到了。」赫宇半垂著頭,苦笑著,讓初一上來。
一語成讖,赫宇本是無心說著,未料到竟真是如此。
初一慢吞吞地趴上去,這些人,這些事都讓她感懷不已。「赫宇哥哥,我真當你是親哥哥來看,你對我真好。」
「其實吧,我這人對誰都挺好的。別這麼不開心了啊,你赫宇哥哥我,長的吧,長了眼兒的都能看見。反正,其他姑娘都爭著搶著,啥也甭說了,祝福我吧。」赫宇的聲音傳到初一耳邊,一貫的像陽光一樣,帶給人溫暖,直傳到心里。
「好,我祝福你,一定能找到跟你心意相通的!然後你們也生一個小女圭女圭,和小女乃娃做成女圭女圭親,怎麼樣?」初一美好的幻想著,憧憬著倆小女圭女圭抱在一起,啃啃嘴巴,流流口水,真的好可愛!
「……你想太多了,先護好小女乃娃吧。對了,你吃起飯來,總不能老是吃了吐那樣吧,想吃酸的還是辣的?」初一仍在宮中之時,赫宇就問了府里生養過的婆子,算是對這些害喜的事宜有些了解。
「我也不知道,就是……吃好吃的吧。」初一歪著頭,當然是什麼補吃什麼,小女乃娃愛吃的就是自己愛吃的。因為小女乃娃還沒明確表現出對什麼食物感興趣,所以初一也不知道了。
「說的對!」赫宇背著初一,在街上晃悠著。「來一串糖葫蘆,不是這樣小串的,要一整個棍子。」
都到下午了,天兒冷,集市也罷了。賣糖葫蘆的趕緊收了銀子,踫上這麼大筆生意,真好!
「呃。」初一被顛了顛,往右側挪了。
赫宇左邊肩膀扛著那扎著糖葫蘆的稻草靶子,右邊托著初一的。心里想著,酸酸的就是糖葫蘆了,辣的話,家里應該備著辣椒的。酸兒辣女,這下子,不管初一肚子里面小女乃娃有沒有帶把,都齊活了!
倆人就以這麼詭異的姿勢回到赫府,赫家老夫婦不解地看著,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啊!
「赫宇,你過來,跟我到書房來。」赫將軍勾著手,將赫宇招走。
赫宇將初一放下,又讓小侍接住糖葫蘆。「記住,不能多吃,牙可別酸倒了。」
「嗯嗯嗯!」初一趕緊保證了,雖然老早就流口水,但是作為娘親,要以身作則!
赫夫人知曉那父子倆有大事要做,自己和初一又沒什麼共通的話題,是勉強坐一塊兒也挺難受的。
「呃……娘,要不,我先回房了?」初一跟赫夫人想法一樣,討好老人家這事兒太難了。
「也好,明日回門,要往王府帶的東西等下赫宇辦完事,你們一起查點,看看是否需要添置什麼。」赫夫人點點頭,允許了。
「嗯好。」初一恭敬地福了身,在侍女的攙扶下回到新房之中。
這一天,好事兒太多了,初一半躺著,眯著眼回味師父對著赫宇講出的那一番話。整合到一起,拼湊出自己和師父,那些一點一滴的感情來,不可磨滅,也不能被任何人所替代。
而柏舟,送走了倆人,也是心潮洶涌,不能平息。算著這日子來,初一已經是懷了三月有余,想來定是辛苦非常的。每每听到街坊所言,這女人懷胎是最最痛苦的,不僅害喜吃不下飯,夜里更是翻來折去睡不著覺。況且,自己昨天懷著醋意和失落,沖擊之下,沒把持住,竟要了初一那麼多次。
會不會對小女乃娃有影響!柏舟後悔了,怎麼就那麼沖動呢,初一這傻丫頭昨日肯定是還不知道的!那麼今日怎麼會知曉,一定是身子不舒服了!
再聯想起初一來時,被赫宇背著的虛弱模樣,定然是難受的很!
柏舟一邊高興興奮,一邊又懊惱自責!小女乃娃,你可不許折磨你娘親,敢胡鬧,出來就打你屁屁!
初一不知師父的糾結,在房中休息了一會兒,到了時辰,夜熠又送來了一次藥,服下去後直接舌忝起糖葫蘆。
「初一,我回來了。」赫宇叩了門,提步進來。
「唔,你要吃嗎?」初一伸手遞給他一串,自己咬的歡實。
「不用,你吃就好。」赫宇面色沉重,看著初一那不是絕色的小臉,握了拳頭走到案幾邊。
初一好奇地伸頭過去看,見他緩緩地研墨,將宣紙鋪展開。手捏著狼毫,就那麼懸著,下不去筆。
「呃,赫宇哥哥,你要寫字嗎?現在天色晚了,要不要點起燭火?」初一好心地起來,準備拿火折子。
「不要,就這樣吧。」赫宇的聲音低落,嘆了口氣,下筆。
「哦,好。」初一又坐了回去,天色將暗,赫宇站在窗欞邊,擋住大片的光景,令這新房之中,只隱隱可見依舊張貼的大紅喜字。
獨局一紙,懷思夭損。紅鬢如春刃,半調半曲,游抑如故。
墜珠漣散,忽平已難。薄紙似離絮,殘燈殘息,願守吾性。
赫宇短短數行字,寫了許久,寫寫停停,終于收勢。走過來,只說了句。「初一,給。」
初一很快解決完了那一串,猶豫著要不要再吃一個山楂,就听見赫宇這麼說著。「啊?什麼?」
「呃,休書。」赫宇將那紙折好,遞到初一手邊,這個約定和上個約定一樣,這麼快就不明不白了。
「哇!好耶!赫宇哥哥,謝謝啦!」初一其實對這休書並不是那麼執念,只是師父今日提了,再加之這也是必行之事,便看了眼,是休書無誤!
「嗯,早些睡,明日,我送你。」赫宇也不掌燈,在昏暗中說道。
回門之禮,就是再難見面了,初一,我們再見面,指是什麼時候呢?
「好!」初一不明所以,心情也與他的截然不同,興高采烈地。
倆人沒再說話,隔了好一會兒,初一才問。「赫宇哥哥,你不會是哭了吧?」
「哭了,稀里嘩啦的。」再暗些了,赫宇的鼻息都能听見。「初一,我抱抱小女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