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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捶地笑!)

初一心想道,依著自家爹爹的脾氣,會不會將赫宇打一頓,然後覺得不痛快,再翻過來,打了又打!哈哈哈,太解氣了!

伴隨著腦海中的三千零八百式,招招致命,式式打在要害!赫宇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嘴里叫嚷著初一大女俠,饒命啊!

初一興奮的帶著小安,大搖大擺的在走廊上囂張的橫行。愛睍蓴璩

「小安,我這衣裳都挺好看的哈,誰給做的呀?」初一不著痕跡的問,捏著裙子腰帶上瓖嵌的細碎寶石,覺得手感不錯。

「哦哦哦,都是在城中繡坊請師傅來弄的,我也不認得是誰。」小安步步跟著初一,答了。

「哇,怪不得呢。那麼多呢,都是你收拾好的吧?你好辛苦啊。」初一早起時,將臉埋在衣裳里,猛嗅了幾口,也沒發現會有昨天的異常感覺。想來,是有人又換了的。

小安頓了腳步,手指抵著下巴,疑惑道。「郡主,我不辛苦的。是另外有侍女會來打理的,我是貼身大丫頭。」

啊?丫頭還分等級的呀,初一嘆息了,看來想要避人耳目能進自己房中的並不止小安一個。

罷了,此事,還需抽絲剝繭,從長計議啊!現在糾結于此,並不能有什麼進展。

既然自己沒事,那就先靜觀其變,壞人總是會露出馬腳的!

來吧,我已經做好準備,放大招吧!

「啊,郡主,您都要走進去了啊!」小安眼瞅著自家郡主的偷听大任馬上就要失敗,趕緊喚住。

初一一臉沉思的就要往廳里沖,幸好小安出言阻止,啊啊啊,腳尖已經出去了,不要緊張,不要害怕!我收!

廳內本來就只有赫宇與明親王,這二人皆是習武出身,耳力俱佳,就算初一沒伸出半條腿來,在距離多遠,可能就是那回廊的時候,就發現了!

兩人對視了一下,又恢復常態。

早晚都是要跟初一說的,既然她上趕著來,那便听著吧。

明親王語氣如常,繼續談論剛才的話題。「本該是與令尊令堂商議的,不過,你既是問道,那說開了也無妨。」

「嗯,多謝王爺成全。我與初一雖相識不長,但真心天地日月必可明鑒。若不是昨日我闖了大禍,而這禍事又不好給外人提及,今日便該是請我爹出面來和您說的。」赫宇說的中肯中听,一副孝順恭敬模樣。

初一在門邊上呲牙咧嘴的揮舞著拳頭,我呸啊,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自己來晚了,打也打過了?

像是印證初一的想法般,赫宇連嗆了幾聲,咳嗽著。

明親王看了他一眼,道。「看你這身體狀況,還是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吧。想當年,我與你爹,在打西關的時候,連日陰雨作戰,也不似你這般嬌弱,跟個娘們一樣!」

哈哈哈,爹爹好威武!罵他!打他!蹂躪他!摧殘他!

初一在心里張牙舞爪的狂笑,爹爹果然是和自己是一伙的!簡直一級棒!

赫宇郁悶了,再這麼拖下去,夜長夢多啊!其實是沒多大礙的,只不過知道初一在外面,想讓她多心疼心疼自己,沒想到,竟然被明親王捉住了,偏往這上面做文章!

這是什麼樣的一對父女啊!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啊!

赫宇內心在瘋狂的咆哮,面上淡定如常,微微笑著。「剛只是猛听得王爺您答應了我,我一時激動,嗆了口水的。」

明親王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早猜到赫宇打的小算盤,輕笑著不答話。

「王爺不用為我擔憂,我現在就算是領兵而出,也是毫無問題的!」領兵作戰都沒有問題,何況是簡簡單單的拜堂成親,再加上那什麼床笫之事,哎呦!自己根本很健康很正常有咩有!

赫宇拍著胸脯保證,力道真心實意,在自己胸膛上砸的砰砰作響。

嘁,長得壯實了不起啊,腦子有病才是大問題好嗎!

初一月復誹著,心里將赫宇鄙視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明親王輕飄飄的繞到赫宇面前,斜撇了他一眼,冷哼著。「哦?毫無問題麼?」

赫宇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明親王就朝自己出手!

我去啊!這未來岳丈對著自己出手,帶著凌厲的掌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靜止了,赫宇腦海中只閃出幾個大字,呵呵,躲還是不躲?

躲,保全了柔體,卻在老丈人面前丟了一輩子的顏面,娶了人家女兒,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還是男人嗎!受了那一掌又如何!

不躲,嗚嗚,這一掌少說帶了七成內力,不死也殘廢啊!

赫宇已經打定主意,是爺們就不躲!蒼天吶,打吧打吧!

當然了,他內心帶著祖宗十八代一起跪下,求壯士千萬別打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那大掌眼睜睜地朝著俊臉甩來,毫不含糊!

我去啊!怕什麼來什麼!都是男人,要不要這麼喪心病狂啊!赫宇的心中猶如被神獸狂奔過去,凌亂不堪的草場,小心肝在低聲哭泣,男人何苦要為難男人!

初一激動興奮的盯著那事態發展趨勢,握著拳頭,瘋狂的呼喚!爹,你要是我親爹,就狠狠、狠狠的抽!下!去!

不負眾望,只听得響亮的耳光聲,清脆嘹亮,帶給這深秋時節,一抹輕快而且有力的色彩。

呵呵,您真是條漢子。赫宇挺直腰背,站的不卑不亢,面上仍舊帶著笑,只是半邊臉都紅了。

「喲,賢佷,你怎麼不避開?」明親王一副狐狸模樣,帶著滿足的笑,就差沒舌忝舌忝嘴角。

您就是打定主意想在初一面前打我的吧,要不要這麼護短啊!你打就打吧,還問我為什麼不躲開!蒼天啊,大地啊,這是什麼世道!

赫宇心里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明面上拱手道。「打的好!我做下錯事,是該打!」

初一在門外笑倒了,跟患了羊角瘋一樣死命捶地,哈哈哈,打的好打的妙,打的赫宇哇哇叫!

「哦?會不會是賢佷連日來,疏于練習,功力退步了?竟是連我這一掌都躲不開?」明親王十分故意的去打擊他,哼,趕在深更半夜將我女兒拐出去,找死!

不打殘你算是輕的!

「……並非如此。」赫宇深深被震撼了,原來老狐狸是這麼練成的,幸好初一不像明親王,不然這輩子有自己受的!

赫宇定了定神,含笑道。「不過,王爺教訓的是。男兒自當保家衛國,佷兒定當不負王爺厚望,勤習加練!」

初一已經笑的抽搐了,自己再也不說爹爹壞了,看這架勢,爹爹對自己,那一定是深深的真愛啊!

「哦,不錯不錯!看來賢佷還有點志氣,那我就向賢佷你道個歉。」明親王模著下巴,高深莫測。

啊?道歉?不要啊爹爹!咱們是皇親國戚,怎麼能向赫宇那個壞人道歉呢!把持住啊爹爹!

初一在門外緩緩的爬起,關鍵時刻,爹爹你可不能不听到女兒內心殷切的希望,可得把持住啊!

「不必不必,王爺您言重了。」赫宇心中咯 一聲,大嘆不妙,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不言重不言重,唉,也怪我老眼昏花,還當賢佷只會跟那街油子一樣左右晃蕩,專門蠱惑小姑娘呢。沒想到,還有這般胸懷。」明親王說的特別誠懇,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感人至深!

初一剛起來又蹲地上了,捂著肚皮哎呦哎呦直叫嚷,花言巧語算什麼,爹爹才是真絕色!

赫宇再度吃癟,不就是昨夜替人頂了罪,自己好無辜啊!

「那個……王爺,我忽然想起來,軍中還有些事,先行告辭了。」赫宇行了禮,趕緊逃出生天才是正理啊!

「啊?這樣啊,我還想著留賢佷一起用午膳呢。不過賢佷啊,你這就是不對了,人生在世,要分得清孰輕孰重,軍中之事這般重要,怎麼能說忘就忘了!」明親王點了點頭,語氣嚴肅且沉重。

叮咚,明親王使出奪命連環殺,殺人于無形,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

叮咚,赫宇躲閃不及,此次親王府之行,收獲了一響亮耳光,外加心口上的內傷。

于是,在對決中,老狐狸,替女兒出戰,勝出!赫宇哥哥,完敗!

初一勉強在小安的攙扶下,笑彎了腰,磨蹭著往前廳遠點。

「噓,郡主,赫將軍出來了!」小安眼尖地藏在柱子後面,提醒著初一。

初一拍著柱子,嘴里已經是說不出話來。「唔唔唔!」

「不生氣了?」赫宇甩著袖子過來,臉都湊到初一跟前兒了,眼巴巴的問著。

初一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不是他的錯,還能在自己爹爹面前啥話都收著,能沉得住氣,有點……男子漢的氣度。

這麼想了,初一便收了笑,假裝氣鼓鼓的樣子。「還在生氣呢!」

「那什麼,听說你家小花園子的繡球花還未落,我一直挺想去看的。」赫宇還是對明親王有點發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找個沒人的花園子吧。

「啊?什麼繡球花,我不知道啊。」初一知曉他的用意偏偏要跟他對著干,以後要跟著自家爹爹學呀!

「笨蛋,走吧,我領你去看。」赫宇走到她跟前,領路。

倆人就這麼毫不避諱地在府中穿梭,來往丫頭侍女都捂著嘴偷笑,目送這倆人往小花園子去了。

小安也不是傻子,找了個借口,就留了二人世界。

雖是深秋,花園中樹木凋零殘敗,但偶有幾株花木仍在盛開,也算是值得一觀。

「解氣了嗎?」赫宇笑著看初一那紅腫的嘴唇,怪不得她沒敢進去。

誒等等,也幸好她沒進去,不然自己可不止挨那一巴掌了!說不定,心肝脾肺腎都要被打錯位。

這麼說來,還是初一救了自己一命啊!

「還成吧。」初一沒那麼小心眼,昨夜被啃啃,那只是意外啊!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赫宇卻不這麼想,初一的意思,那便是不反感自己吻她了?自己一夜都沒睡著,生怕唐突了她,不曾想,初一……原來也是對自己有意!

「那叫聲赫宇哥哥來听啊,你昨天直呼我的名字,讓我很不習慣呢。」赫宇不要臉不要皮,哄人的功夫也不怎麼樣。

不過,初一不是那麼別扭的人,大大方方的叫了。「赫宇哥哥。」

「哎!真乖。」赫宇跟滾進蜜堆兒一樣,直甜到心眼里。

「不過,你以後要是再像昨天那樣,我一定會不理你的。」初一念在他是初犯,不過,立場還是要表明。「我跟你和好,是有原因的。」

「先別說那個,我給你帶了藥,嘴還疼不疼?」赫宇猜到她要說什麼,趕緊止住話頭,不願意提及。

從懷中取出個瓷瓶,透著盈動的光,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但初一相中了。「赫宇哥哥,這瓶子用完了能不能給我,我瞅著挺好看的。」

「哈哈哈,還是初一識貨!瓶子好,這里面的東西更好!試試吧。」赫宇沒說這藥從哪里來的,只是在掌心倒出些,另一手用指月復沾了往初一唇上涂去。

「唔。」這玩意兒果然不凡,抹了之後涼幽幽的,解了那火辣辣之痛。

「別舌忝,我不知道能不能吃,你就先這樣吧,別說話。」赫宇見她要張嘴,趕緊又點上了。

「嗯。」初一點著頭,表示自己听話,不說就不說。

「那我說著,你听。」赫宇模著她的腦袋,寵溺著。「昨天的事,我不準你想,你也不要再管。全部都交給我,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有,往後如果真的是我找你,那絕對不會讓人帶話或者傳信了,我連你的暗衛都信不過,更別說會隨隨便便地把信扔在那兒,我親自來跟你說,而且,不管怎麼樣,無論什麼事,我都等你。」

赫宇似乎意有所指,無論什麼,初一,我都會等你。等你回心轉意,等你喜歡上我。

初一雖然沒有听出那話中之意,但是見赫宇認真的神情,還是有點懂了。避過那目光,盯著地上的落葉看。

正巧,初一扭過頭,脖間的紅痕也露了出來。赫宇心中一動,洶涌的愛意無處宣泄。

他抖著聲音,道。「這兒還有一點,別動,我給你抹上。」

初一在心中想著該如何說,便由了他在自己脖子上動作。

隨著溫柔動作,赫宇真想就這麼跟她一起走一生一世。若能得了她,自己情願被她左右影響,傾盡所有也樂意。

初一等那唇上藥物干了,揮了赫宇的手掌,執拗道。「赫宇哥哥,我早說過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師父于我,我不用多說,想你也知道……」

「這不公平!初一!」赫宇急急忙忙地阻斷了她,那話,不想听。

「你別激動,听我說完。」初一就是這麼想的,怎麼想就怎麼說!

「你先听我的吧,然後再說,好嗎?初一,你與你師父一起生活了那麼些年,我知道割舍不了。但是,你不能嘗試一下看看我嗎?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你模著良心問,老老實實的答我,有沒有一丁點的動心?」赫宇忐忑不安,雖然種種跡象表明了,但是自己還是緊張。

初一炸了眨眼,又模了模腦袋。動心麼……咯 一聲?撲通一下子?

等了許久初一支吾著也沒回答,只岔開話題道。「你跟我約定過,回京就主動解除婚約的。」

「那個約定,我並沒有輸,你心里清楚。」赫宇抿著嘴笑了,這小丫頭的心事都寫在臉上,想不知道都難。

「啊?不是啊!我……我我我!」初一不知該怎麼辯駁,怎麼就沒發現自己嘴這麼笨呢!

「嘶,初一,我腮幫子怎麼這麼疼!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你爹爹給打破相了。」赫宇沒再逼她,轉而指向自己的臉,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初一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又被逗樂了。「哈哈哈,腫的跟猴一樣,真的!就在我們清虛觀的後山,好多猴子呢!」

「以後帶我去看看,好嗎?」赫宇完全掌握了談話的動向,初一只能是跟著走。

「行啊!你等等,這藥挺有效的,我幫你抹抹。」初一覺得自己嘴唇沒那麼難受了,便想與赫宇分享。

這種事情還要拒絕的話,簡直是活該這輩子娶不到媳婦兒啊!

「好呀,初一真乖。」赫宇跟吐著舌頭的大土狗一樣,臉離的極近。

初一挖了一大堆藥膏,將赫宇的半邊臉涂的仔仔細細,紅腫全都蓋住了。「好,你可以走了。」

「啊?」赫宇還沒享受完那小手在自己臉上按揉的溫柔,就停下了。

「不是還有事嘛,那我就不送了啊。」初一體貼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順便將手上的藥膏在他衣袍上擦干淨。

「嗯,記住我說的話,走了。」赫宇也是不便就留,不然的話,到了飯點,走也不太好意思啊!

若是真留了在明親王家吃飯,那一頓……一定能讓自己欲仙欲死!

初一揮了揮手,跟搖著尾巴揮別主人一樣,就差沒喵的一聲了。喵!

人都走了,初一也喊來了小安。「小安,咱走著!」

小安懷里抱著一大捧繡球花,顛顛的跑來。「郡主,您看看,赫將軍說的可是這種花?」

「啊?呃,真還有沒凋謝的啊!」初一疑惑了,繡球花開的很早,正熱的時候開的,到現在還沒落,真的是很好看誒!

「嗯,等下插在郡主房里,用水養著,能好看一陣子呢。」小安邀功的笑開了。

初一看那花朵,心情大好。

等回了房,倆人就開始忙活了,話說這親王府里的寶貝還真不少,從庫房里隨便找出幾個花瓶子,都炫彩奪目。

「這瓶子值不少錢吧,往里面放放,別磕了踫了。」初一指揮著,那瓶子上瓖的是金嗎?哇,啃一口試試!

小安將那些放好,嘴里答著。「郡主放心吧,放的安穩著呢。對了,郡主要不要再去挑挑金銀首飾?」

初一被她提點了,伸手模著發間的白玉釵,直接抽了出去,放在手上看。

自己還答應過赫宇,收了他的禮物,還沒還禮呢。

小安不知為什麼自家郡主沒接話,便沒再說。

「初一。」門外傳來明親王的聲音。

「啊,爹爹!」初一滿心歡喜,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明親王見她心情好,也跟了笑著答應。「誒。」

「爹爹,你忙完了?」初一請了爹爹進小側殿來,吩咐侍女端茶倒水。

「嗯,你可見著赫宇小將軍?」明親王假意不知她剛在門口偷听,便這麼問。

「呃……正好踫上了的。」初一的嘴唇消了腫,沒什麼大的痕跡在,也很坦然的回答。「爹爹,我能問你要一樣東西嗎?」

「說說看。」明親王端了杯子,翻起茶蓋,慢悠悠的品味著。

「就是原來你給我護身的小丸彈,那個小錦囊里面裝的。在回京的路上,我一時失手,就給用了。」初一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呀,哈哈哈。再給你一個便是了,只不過,不要再貼身放,會有危險。」明親王失笑,算是應下。

「嗯!赫宇哥哥說那個東西不是很珍貴的麼?怎麼爹爹這麼大方呢?」初一歪著頭,感嘆爹爹還是自家的好!

明親王盡顯霸主之氣︰「是很珍貴,但什麼也比不上我的小初一啊,我女兒想要的,沒有什麼得不來!」

「哇!」初一捧場般的拍拍手!自家爹爹威武!

呃,不過,送人的話沒關系吧?

「初一跟赫宇走的很近啊,他有沒有欺負你?」明親王听她喚赫宇哥哥,心里還是有些醋意的,自己就這麼個獨女,哪里冒出來的便宜哥哥。

若是初一喜歡,那這親事還真是皆大歡喜呢。

「沒有吧,爹爹,我……」初一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那話到了嘴巴又吞回去。

明親王以為是初一維護著他,心里更是嘆息,自己的寶貝女兒還知道心疼人了呢!「若是他敢,我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出了明親王府,還沒到自家府邸的赫宇將軍,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爹爹,我知道了。」初一撅著嘴,挑明吧,早晚的事兒!別拖拖掩掩的了,是英雄就亮兵器吧!

「知道什麼?」明親王放下細瓷杯,慈愛地看著初一。

這讓初一怎麼說出口啊,再怎麼豪邁好歹也是個嬌羞的小女子,烏黑的眼珠滴溜兒了一圈,仰著小臉道。「爹爹,我心里有人了,不是赫宇哥哥。」

不能將師父拖出來,見赫宇上午被那樣對待的情形,初一唯恐自家師父受到了傷害!

「哦?是誰呢?」明親王心中沉吟著,面上不顯山露水,仍舊是好脾氣的問。

「反正不是他。」初一強硬著脖子,不願意透露。

明親王的心思已經從柏舟道長一直排到清虛觀里那幾個師兄弟,道長是不可能的,經常的罰寶貝女兒,難道是暗衛稟告的,走的較為親近的什麼五師兄?

「爹爹……」初一見明親王不答話,心中不安。

明親王勾著唇角笑了,帶著危險的氣息。「爹爹可有跟你說過什麼嗎?這麼著急就想嫁人了?爹爹好傷心啊,自家女兒才剛回來就想著要走,這讓我情何以堪呢?」

「啊?」初一啞然,自家這算是傻里傻氣往槍口上撞麼。

「我今日來,是想與你說說規矩的。在咱們府中,你倒是想怎麼都可以,只是……若是總出些向昨日那般的事情來……」明親王不想壞了父女二人之間的和樂氛圍,言辭間也沒那麼凶,留了余地。

「我知道!我不會再犯了!」初一趕緊保證著,心里模不清楚爹爹的套路。

「那就好,府里教習的也有幾個,挑出三兩個就行。我女兒聰明,一學就會,不會給爹爹丟臉的,是不是?」明親王言語相激,再不提那婚約之事。

「是!」初一覺得,自己卯足了勁,猛烈的一出拳頭,只是打在棉花上,虛虛的沒力道。

「那便從今日午膳後開始吧,越早越好,等學好了,就不再出什麼亂子。」明親王站起身來,沖身後擺擺手,不讓初一再送。「我請了道長過幾日來府中為你卜算,到時候看看你學的禮法如何。」

「啊?好!我一定好好學!」絕對不給師父丟臉!師父的臉,比爹爹的臉值錢多了!

初一在心中為自己鼓勁,加油加油!

果然,才用罷了飯,教習嬸嬸就來了,初一瞅著她的年紀,禮貌地喊了︰「嬸嬸。」

乖巧的丫頭有糖吃,討了本來繃著臉的女官歡心,初一倒也不難過關。

于是,一下午初一都昏昏沉沉的在女戒中遨游,時不時地被喊醒念上幾句,此外再無其他。

「謝謝嬸嬸!學生有學到很多!」終于到了掌燈時刻,初一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彈跳起來,對著那中年女官鞠躬。

女官受寵若驚,欣慰地點著頭離去。

以後要是睡不著覺,就都來學禮法吧!保管叫你,想清醒都難!

小安將幾樣小菜擺上,初一听得暗衛的聲音,趕緊讓她退下。

剛闔上門,初一放下筷子就道。「暗衛,出來說話。」

還是沒人現身,只有一包草藥憑空落在桌上,初一拿起來,聞了聞,是蟲蟲藥的味道!

可惜,自己嘴唇上已經消了腫,不需要了。

「我師父,怎麼樣了?」初一還是擔心,不知道那媚藥的藥性過了沒。

「道長說無事。」暗衛低沉的聲音飄到耳邊,不是那個人的。

唉,初一嘆了口氣,心里稍稍安定了。「那師父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麼?」

「沒有。」暗衛說完便再沒聲息,隱去了。

初一期待落空,師父什麼都沒有要對自己說的麼,比如我的親親小初一,昨天師父親親的舒服嗎?又或者,初一小寶貝兒,喜歡師父那麼親親你麼?

嘿嘿嘿嘿嘿嘿嘿!

初一自己傻笑了一陣,又幡然醒悟,等等,師父什麼都沒說啊!

這種郁悶,一直持續到吃完飯,踢完腿兒,將自己小院子折騰完,還沒消失!

唉,初一又是長嘆一聲,歪倒在軟榻上,束起的發髻半邊散開來,貼在有些薄汗的耳邊。

「師父嫁我,師父不嫁我,師父嫁我……」初一伸手從花瓶中抽出一只繡球花,邊撕去花瓣邊嘴里念叨著。

那繡球花,小小的花兒花團錦簇,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師父走哪兒自己就跟到哪兒,小小的跟屁蟲一樣。這花蕊未變,就是整朵花的中心。

花瓣越來越少,初一口中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師父嫁……」

嗖的一聲,最後一瓣被打落,搖曳著身姿,飄揚在空中。

「哇!師父嫁我!哈哈哈!」初一開心了,這種自我安慰的法子,特別有效!

而且,這個場景,跟自己這麼許多年來所做的一樣,摘花瓣求答案!在回京途中的那個小竹樓上,並無二致。初一突然想起那個暗衛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咦,暗衛沒有那麼多管閑事的吧……難道說……

「是不是你回來了?暗衛的小頭頭?」初一將那花睫放在桌上,對著虛無的清風,說。

沒得到回音,初一忽地笑了,自己不會猜錯!那個人死守著規矩,太听自己的話了。「好了,你出來吧。」

「是。」熟悉的清冷聲音響起,身著暗黑衣袍的人跪在房中,袖口上金線繡著個「一」。

「太好了,今天真的是喜事連連啊!」初一喜出望外,人活著就好!

那人仍舊保持那樣的姿勢,半垂著頭,看不清他的眉眼。

「喂,你沒受什麼傷吧?」初一繞著他轉了幾圈,又用鼻尖嗅了嗅,嗯,沒有血腥味。

「嗯。」暗衛輕點了頭,可能是有些不自在。

初一回到軟榻上,命令道。「你站起來吧,長得那麼高高的一個人,跪在我面前,看著挺可憐的。」

說是沒受傷,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謝郡主。」暗衛听話的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將亮光擋了大片。

初一端詳著他的臉,高蜓的鼻梁,輪廓顯得深邃剛毅,雙眼中透著堅定的光。那兩葉劍眉,那利落的唇線,那干淨的面龐……啊啊啊,長得好好看哦!

真的是賺到了!就沖這張帥臉蛋!哦不!自己是看中了他的一腔忠誠!

「我現在正式決定!你!成為我的心月復!呃,那個,你願意嗎?」初一豪爽地一拍桌子,震得桌椅亂顫。

「願意!上天入地,在所不辭!」那名暗衛毫不猶豫,直接答應了。

「那個,我簡要介紹下啊,我的心月復呢,雖然目前只有你一人,但是,不要害怕!我覺得吧,這個隊伍可以壯大,而且呢正在走向壯大的路上。所以,你作為我的心月復第一人!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你覺得怎麼樣?」初一覺得自己背後的靠山簡直杠杠的,這架勢,數遍全天下能有幾個少女這麼好福氣!討厭!

「榮幸之極!」那暗衛也真的是,誰的屬下就又主人的風采,就這麼著還榮幸呢。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跟我性子合!」初一激動的走到桌前,親自斟了滿滿的兩杯茶水,遞了一杯過去,自己端著一杯。「英雄!我們相見恨晚!來!干了!」

「好!」暗衛也陪著她沒邊沒際的鬧,接過茶杯,眼中波光盈盈。

倆人杯子踫撞,濺出幾滴茶水來,灑在地上融進長毛圓毯子中,不見蹤跡。

那暗衛一飲而盡,內心更是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從自己循了祖訓,做暗衛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要守護的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就算丟了性命也要護她周全。雖是沒見到面,但在習武之時每每想起,就覺得不可理喻。

為什麼自己要做見不得光的暗衛,畢生都要听從那一人的指令,做個沒有心沒有情的傻瓜!

可是,平淡的生活總是能消磨人的意志,兄弟們之間相互比拼,切磋武藝,激起了自己的好勝心!終于,自己擠進排行前二十號,成了初一的貼身暗衛。

再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初一的場景,仍舊是能笑出聲的。這丫頭大概七八歲,跟著清虛觀里的小土狗一起,從破了一角的狗洞鑽出,滿頭滿臉的灰塵,提著小土狗的前爪,一人一狗牽著爪爪往後山走去。那小土狗著實為難啊,不能直立行走,只能被那個霸道的丫頭拖著,不住的哀嚎。

而那時的小初一缺了門牙,吸著鼻涕笑的直漏風。「小狗狗啊,你想不想上樹掏鳥蛋蛋?我告訴你哦,那燒起來可好吃呢,不用剝殼就知道香噴噴!」

說就說吧,還流出一灘晶亮的口水來,暗衛那時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正輪到他當值,只不屑地看那髒丫頭。上樹,那你去上啊!

還沒想完,就听得一聲指令。「暗衛!去掏鳥……嗝,鳥蛋蛋!」

服從命令,是天職。無奈,他只好撿起小石子對準樹上的鳥窩彈了,嘩啦啦!鳥窩子傾巢而下,本就想著嚇唬嚇唬那丫頭,沒想到那丫頭竟一臉崇拜,和小土狗一起對著虛空掉落的鳥蛋夸贊。「小狗狗,我家的暗衛哥哥,最最棒了!是不是呀!」

暗衛哥哥,最最棒了!棒!

也許就是那麼一瞬間,初一便撞進了他的心里面,為了得到更多的夸獎,為了那句暗衛哥哥。

暗衛緊緊的捏著那茶杯,默不作聲地放下。這些事,初一都不記得了吧。

初一義薄雲天,就差沒過來勾著暗衛的肩膀說哥倆好了!「那個……呃,我叫你什麼?你叫什麼?」

「沒名字。」暗衛的聲線本來就偏冷清,這麼一來,更是沒了溫度。

啊?初一詫異了,沒名字麼……原來自己的暗衛,全部都沒有名字嗎。

原來,還有人的身份卑微到沒有名字,身懷絕技就這麼甘願做自己的屬下,自己何德何能……

暗衛見初一沒再說話,以為她是不明白那意思,便解釋了。「郡主身邊的暗衛是兩隊,一共二十人。故而排號,一到二十。按時辰輪流當值,我們是按那號來做名字的。」

「本名呢?暗衛哥哥,你……沒有本名麼?」初一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了,有些難過。

暗衛諾諾道︰「忘了。」

不是忘了,是不願意說吧,初一大概能懂他的心思,咬著嘴唇說︰「別人喚你什麼?」

「我是排在第一個的。」暗衛帶著些許自豪答了。

這號從一到二十,自己是奔著那個目標去的,初一,這樣,我就能離你更近一些。

「我幫你取個名字,行麼?」初一想著,既然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心月復助手,總不能喂來喂去的吧。

「多謝郡主賜名!」暗衛欣然接受,似極大的榮耀般。

初一再屋內踱著步子,叫什麼好呢。「啊?暗衛哥哥,你可先別答應啊,還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呢。」

暗衛心道,無論叫什麼,自己都是歡喜的。

還沒剛這樣想完,就听到初一掙扎道。「你是喜歡饅頭還是米飯?!」

「……」暗衛感動的心還未平息,瞬間就被一瓢涼水澆上來。

「喜歡就著咸菜還是大醬?」初一接著絮絮叨叨的問,起什麼名字比較文雅呢。

饅頭大蒜什麼的,真的適合威風凜凜,殺氣旺盛,在夜間翩躚起舞的靈魂嗎!

很顯然,初一苦惱了。

暗衛就那麼等著,一如往常,不言語,只袒護著。

就算是要叫自己咸菜什麼的,也認了。

「夜熠。暗衛哥哥,喚你做夜熠怎麼樣?」初一沉吟片刻,眼光柔柔的問。

「嗯!」夜熠雖只說了一個字,但心中思潮萬千。道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只胸腔被她那認真的表情填滿,再也不想放開。

夜熠,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發光發亮。就算那天地萬物都無色,你仍舊能照耀著前方的路,作我安心的倚靠,你守護著我,不現身不多言,無爭無求無怨無悔,你喜歡我的那個一字,那便取同音的熠字,暗衛哥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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