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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菩提無樹

三天後,封邵香公主為皇貴妃,賜號嫵,位次皇後,移居臨華殿。

因是和親公主,赤炎鳳棲勢均力敵,所以以皇後之禮迎娶邵香,這史無前例,成為百姓飯後閑談。

今日便是寒迎娶邵香了,我守在這里還有什麼意義呢。大家都為我覺得難堪,畢竟已經有了皇後,卻要以皇後之禮迎娶一個妃子。這里的空氣如此之悶,我又與這喜慶的氛圍不合,不如出宮一日吧。正好解解多日來的煩悶。西陵念月得了南宮寒的允許便出宮了。

太陽出來,雪已經在化了,西陵念月緊裹了一下狐裘披風,這化雪的時候可真冷啊!

郊外的小河邊,不知是什麼植物,已經冒出了新芽。綠瑩瑩的,粗壯壯的,甚是可愛。河的另一邊,依稀可見幾朵開早了的迎春花,頂著寒風左右搖晃。河面的冰凌已經化開,大塊大塊的冰順著河水流下。水中則是搖擺著尾巴的魚,因一冬天都少動,看起來肥肥的。讓人不知覺的想起張志和的一句詩︰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原來,不知不覺的春天就快來了。

西陵念月就那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什麼也沒想,也不去想。

「小姐啊,我們到底去哪兒啊?」輕霜在後面追著,一臉疑惑。說實話,郊外的空氣真是好,在這里,沒有君與臣,沒有主與僕,沒有隨時隨地小心翼翼,不會擔心下一秒頭是不是還在脖子上。有的,只是大自然的寧靜與祥和。

「咚——咚——咚——」半山腰上傳來陣陣鐘聲,那空曠悠遠的聲音仿佛來自遠古,蠱惑著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輕霜依然在河邊興致勃勃的叉魚,她還不住的想︰這樣肥美的魚烤起來味道不知道是多麼的好!呵呵,蒼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叉到一條了。她雙手舉起那條大魚,滿心歡喜的說道︰「小姐,小姐,你看,魚!」

真是的,小姐怎麼不答應呢!輕霜一臉氣憤,視線也從魚身上移到西陵年月剛才站的地方。怎麼會沒有人!小姐真過分,走了都不叫我一聲。輕霜賭著氣,泄憤般踢著腳邊的花花草草。

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想起西陵念月最近的反常。從封後那一天起就有些不對,最近更是半夜不眠,獨自坐到夜深人靜時。

糟了,小姐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輕霜一臉焦急︰「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啊?」空曠的山谷回蕩著她的呼喚,還有亙古般的鐘聲。唯獨不見自家小姐的聲音。難道小姐真的遭遇了不測!不。她立馬使出輕功向城內飛去。小姐,一定要等著我,她在心中默默祈求著。

這一邊,西陵念月跟著鐘聲的指引,上了一步又一步膽階,來到一座名曰︰無名寺的寺廟前。寺廟雖不大,但看起來約莫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剛刮過風,石階依然縴塵不染。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踏了進去。

院內,有一個小和尚在掃著地上的樹葉,全神貫注。就連她進來了,也沒抬起頭看一眼,仿佛她是透明的。

西陵念月四處看了看,頓覺怪異橫生。這四處除了剛才的小和尚,根本不見其他人的蹤影。供奉菩薩的大殿中幾縷香火依然搖曳著。可是本應該供著菩薩的地方卻空無一物。若說有,唯有那歲月積澱的塵埃吧。不是寺廟麼,為何連一尊佛像都沒有?她猛然發現,那連續飄蕩的鐘聲,就像故意引她來此。從她進廟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了。

西陵念月心中戒備著,手里緊緊的拽著陪她入異世一次也沒用過的的破塵(四章所說,蠶絲白綾,刀槍不入。)

突然,「咚——咚——」那鐘聲又響起了。

「這位施主,方丈有請——」一個和尚說道。

西陵念月更加戒備,這人什麼時候靠近的,我為何沒有察覺到。還有他說方丈有請,難道這一切——她就像陷入了一個人的謎團之中。

她隨著那人的指引,來到了一處林中。說來也奇怪,這廟外還寒風陣陣,最稀奇的也就是開了幾多迎春花。而這里,溫暖如春,周圍桃花盛開。若不知道自己身在架空時代,還誤以為這里是陶淵明所謂狄花源呢。

對了,不是說方丈有請麼?人呢?就連剛才的那和尚都不見了。西陵念月剛想順著原路退回去,去發現來時的路已成了桃花林。糟了,這里面布有陣法!奈何已沒後路,唯有向前行走,她走得更加謹慎。

忽逢一亭,名曰︰無亭。這可怪異,明明有亭,何說無亭?中似有一人,身披袈裟,閉眼假寐。這難道就是方丈?西陵念月小心翼翼的靠近。手中破塵,也不覺緊了緊。

忽的老僧睜開眼楮望著她,道︰「施主不必如此戒備,老衲無害人之心。」

西陵念月听了只是皺了皺眉頭,依然為放下心中戒備。因為她明白,盲目相信一個人是愚蠢的行為,更何況這個人讓自己心中怪異橫生。

那老僧笑笑,一臉慈祥,並不介意,說了一串她不懂的話︰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你心中所追求之物、牽掛之物、執著之物,就是你的道。有人痴情一生,修得便是痴情道;有人至孝,修的便是孝道;有人嗜殺戮,修得便是殺戮道。」

「方丈,這話什麼意思?」西陵念月略放戒備,疑惑的問道。她總感覺,這些話與她的前世今生甚至未來,有著莫大關聯。

那老僧模了模胡須,依然慈祥︰「是你的,總會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不會是你的。天地之大,萬物之盛,得不到的,切記不可強求。是愛是恨,孰對孰錯,總在一念之間。珍惜眼前的,才好過完平淡的一生。」

珍惜眼前的?這是何意?她埋頭思索。

老方丈不管她是否還在想,說道︰「回去吧——」袖袍一揮,來時的路便出現在眼前。

「小姐,小姐——」這時輕霜的聲音,西陵念月連忙向前邁了幾步。忽的轉過頭,卻發現那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狄花林,很小,根本沒有什麼亭子和老僧。

「哎呀,小姐,你有沒有受什麼傷啊?」輕霜一臉焦急的檢查著西陵念月。

「怎麼會?」她溫柔的應道,這天下,恐怕只有輕霜如此擔心我吧。她微微轉頭,猛地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白色身影。那人發冠高立,身若偉岸,玉樹臨風,正義凌然。不是歐陽若楓還有誰呢!

西陵念月頓覺惱怒︰「輕霜,你為何與他一起!」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歐陽若楓。

輕霜順著望過去,連忙答道︰「哦,小姐你說歐陽公子啊。我以為你遇到什麼危險,想回去搬救兵。沒想到卻在半路上遇見歐陽公子了。他看我一臉焦急,問了問原因。听說是你有危險,便陪著我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了。」

西陵念月一見到歐陽若楓就來氣,什麼正人君子!呵,真會裝。

她一臉惱怒的走了,在歐陽若楓身旁停了幾秒,冷眼掃了他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根本不管後面輕霜的呼喊,和他稻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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