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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君世醒了,體內蠱蟲已與毒囊一並排出,毒性對身體損傷很大,一時間連說話都很費力,本就缺少血色的臉更顯得蒼白削瘦。

身體病弱,頭腦倒是很清明的,見江火守在床邊,面容憔悴的模樣,便知她沒有好好休息。

他抬了抬手,掙扎著坐起來,看她眼下淡青色,虛弱地問︰「怎麼不去休息?」

江火將藥碗端來,坐到床邊喂他喝下,過了會兒,才淡淡道︰「休息過了。」

其實沒怎麼休息,楊寧是看的最清楚的,這幾日她一直不解衣帶日夜守在床邊,也沒出過寢宮。楊寧勸她去休息,她的意思卻是,如今她不方便出寢宮,府里的下人都是楚帝的眼線,不能讓人知道她沒病而是君世病了。

既然要作戲,就得做個全。

耶律南已前往鄭國去請陸景涼了,鄭國到楚帝,快馬加鞭來回也需半個月,在此期間,不能出任何簍子。

喝完了藥,她扶君世重新躺下,細心地給他掖好被角。君世仍然有些昏沉,卻已經沒了睡意,黑亮的雙眸深深地凝望著他。這人眼楮生的極美,眼尾上調,看起來無情又多情,病弱時眼底似蒙上了水汽,有種脈脈含情的味道。

江火頓了頓手,別過臉不想再看,心里有些悲愴,問他︰「為何要這麼做?」

君世平靜地反問她︰「為什麼不這麼做?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

「可你我之間,明明只是契約……」江火有些急怒,「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君世閉上了眼,很久很久都沒說話。江火以為他睡著了,轉身想出去,忽然手被拉住。

她回首。

君世看著她︰「我承諾過你的,要許你一世安穩,你再等等我。江火,再等等我。」

心里沒來由地就慌亂了一下,江火慌忙撇開他的手,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的話,便出去了。

屏風外,楊寧已等候多時。

二人的對話他都听在耳里,但身為下人,不應多管主子的私事,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遞了一疊密函交給了江火。

「這是夫人您前兩天叫我去查的,都在這里。」

江火拿來仔細翻了翻,上面記載著這府里16名下人的全部身家資料。她仔細確認後,將密函還給楊寧,給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嘴邊。

十六名下人,十六條眼線,分分秒秒都在盯著這座府邸,令他們手腳被束,不能做任何風吹草動。

這些人,必須除去。

楊寧從她命自己去調查這些人身家時就差不多猜到了她的心思,卻不知道她要怎麼做。當年君世也有過除掉這些眼線的想法,雖然不足為懼,卻多少令他們行事不便。殺幾個下人不算什麼難事,難得是,一旦他們消失,楚帝追究起來,會沾惹到很多麻煩。就算追究不到他身上,但是楚帝還會派新的眼線過來。

源源不斷,沒有止境。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君世只能擱淺了這個想法。

江火道︰「你手里有信得過的人嗎?」

「有。」

「替我找十六個身高年紀與這十六個人差不多的進府,我會安排給他們易容。記住,動作越快越好,這兩天就把事情辦妥,不要漏任何馬腳。」她從衣服里取出一張秘方來,交給楊寧,「這東西叫化骨散,你想辦法照著上面的房子把藥弄來,那些人一旦被解決了,尸身全部銷毀,切記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記住了。屬下肯定會盡快辦好。」楊寧嚴肅地接過了方子。

江火坐在桌邊,手指撥弄著燭台上的火苗。火苗亂竄,在她瞳孔里跳躍著,她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嘴角像蓮花般徐徐綻開一抹異笑,看的楊寧心里一驚,說不出的詭異感。

她說︰「我這人,很好說話,人人都道我性子好,甚至說的上窩囊。楊寧,你覺得我窩囊不窩囊?」

楊寧不知她想說什麼,不敢接話,沉默地低下頭。

只听江火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卻偏偏多了分惡毒的意味︰「我是窩囊,不窩囊,也不會被你家王爺強行帶回府里來。也不會任由人爬到我頭上來欺負。」忽地,她將手中茶杯狠狠往地上一砸——

茶杯頓時摔成碎片。

「可我記得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明明心狠手辣才是她的本色,腦袋里全是惡毒的算計,誰待她好,她便對人好,誰要是欺了她一分,她便十倍還回來。

那遠在鄭國的毓鐘,胡姬,這邊的楚帝,李明玉,甚至包括君世——她都不能放過。

本來她重活一次,只是想換個法子活下去,不想再牽扯到從前,可他們偏偏提醒自己,你太弱了,你若一直這麼弱下去,連最卑微的苟活都無法實現。

橫豎都是下地獄的貨色,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她還怕手里再多幾顆人頭嗎?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袍,淡淡道︰「楊寧,要變天了,我希望你與你家主子都能守好自己的本分。」

明明她沒說什麼,但是楊寧就是硬生生被她震住了,這樣的氣魄,哪是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該有的?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有什麼背景?他與公子真的知曉?

楊寧心生恐懼,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公子他對您……恐怕是真心。」

江火背對著他,沒說什麼,腳步卻是一頓。

半晌,她平靜道︰「你放心,我不會動他。他畢竟對我有恩,我會助他。」

至于情字,最好不提,那只會叫人軟弱無能,萬念俱灰。

**

她最後還是走上了那條路,一條無可避免的路。

已經踏上了路途,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只有一點,她會牢牢記住,她不會再愚蠢,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付與對方,她要計算好一切,在最好的時間,功成身退。倘若到時候對方不給自己活路,那她就只好走上最後的路途。

當年,陸景涼的那句話一直回蕩在她耳邊。

他對自己說︰「將軍,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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