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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紅花(二)

李小侯爺名李明玉,安國候獨生子,楚國尊尚王權,安國候系屬皇家,權勢遮天,李明玉沾著祖蔭,這個小侯爺當的可謂是風流倜儻,逍遙自在。他生性紈褲,不喜政事,偏好美色,哪里有軟紅媚香哪里就有他,平日京城里有什麼風雅的公子哥聚會,也都是以他為首。榻上睡過不知多少溫香軟玉,偏偏他生的俊朗,那些個女孩子就算被拋棄了也對他死心塌地。他腦子活絡,人機靈,左右逢源,很會討人歡心,連楚帝這樣喜怒不定的人都被他哄的很高興。

只有江火,知道他本身的真面目。

那時候在王府里,她與君世提到借錢的事,君世就對她說了說這個李明玉。

李明玉在外面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個不學無術紈褲的公子哥,但君世卻是知道他的野心的。他讓楊寧調查過這個人,結果很令人吃驚,這個小侯爺私底下養了一支殺手隊,在朝廷內也勾結了不少黨羽,爪牙遮人耳目已遍布朝廷。

君世說︰「這人野心勃勃,早晚有一天會篡位。只要虎符一到手,這楚國,必定大亂。論手段,楚帝不一定能敵得過這人,如果是他登基在位,他不會給我留下活路養虎為患,我會被他直接處死。到時候,事情就棘手許多。」

他說的,江火就留了個心眼,如今在御書房里踫見了,她只略微驚訝了片刻,很快就冷靜下來。

小侯爺滿腦子都是壞水,與她生前很相似,對付這樣的人,就看誰的手段更高一籌。

楚帝讓她站起來,甚至還給她賜了坐,楚帝笑道︰「王妃,近日你家王爺身體可還好?」

江火低眉順目溫婉回道︰「王爺身子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剛感染了風寒,所幸不是大病,已經痊愈了,臣妾替王爺多謝陛下關心。」

楚帝呵呵一笑︰「那王妃呢,身子可健康?」

江火道︰「臣妾身體很好,多謝陛下關心。」

「朕算了一下,你嫁入王府快倆月了吧?」

「回陛下,剛好50天整。」

楚帝又是呵呵一笑,指著身邊的侯爺道︰「這是李小侯爺,你們還是第一次見吧?他听說朕要叫你過來,非要吵著來見,說听聞王妃是個少見的美人。」轉頭問李明玉,「怎樣,小兔崽子,這下滿意了吧?」

李明玉揚起嘴角,笑了一聲︰「萬歲爺,臣與王妃可不是第一次見。」

「哦?」楚帝故意揚聲,「你們之前也見過?」

「那可得問問王妃了。」李明玉走到她跟前,以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仍是妓院中那副輕佻的姿態,「王妃,你應當沒有忘記吧?當日我那東西就抵在你狄花源,差一點便……嘖。可惜了。」

他談吐露骨,做出回味的神情,明擺著是要羞辱她。楚帝也覺得有些意思,只裝模作樣的訓斥了他幾句,「怎麼說話呢?注意點。」

「是。臣知錯了,臣只是看到王妃的臉,一時沒忍住罷了,萬歲爺您可別生我的氣。」低頭問江火,「王妃想必也不會生本王的氣吧?」

江火說︰「臣妾不敢。」

楚帝便追問她︰「王妃,你倒是給朕說說看,你與明玉哪里認識的?」

這一老一小兩個畜生,為難個女子,刁難一個質子,上不得台面,縱然有些本事,又能如何?還能指望這樣的東西在天下掀起什麼風浪來嗎?連上位者基本的氣度都沒有,楚國怎能走的更遠?被毓鐘吞並是遲早的事。

江火在心里冷笑,面上卻依舊溫順可人,回道︰「臣妾自小家貧,不幸淪落到煙花之地,與王爺結識的那一晚,小侯爺也正好在,就認識了。」

她回答倒坦蕩蕩,態度不卑不亢,楚帝覺得有些無趣,便哦了一聲,帶過了這話題。只有李明玉坐在旁邊,一直彎著眼楮打量她,眼神極其露骨,就像要剝了她衣裳直接看到里面似地。

江火決定無視他。

楚帝找她來的主要目的,並非是羞辱。畢竟羞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給他帶不了多少快感。他關心的是這女人肚子里有沒有君世的骨肉,有了,就讓她沒有,沒有,便讓她永遠都不會有。

于是他嘆了口氣說︰「當年我雖帶兵侵佔了燕國,但是也實數不得以。那燕帝奢侈,荒廢朝政,陷燕國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總得有個人來解救他們。朕不忍心看他們受苦,這才帶兵出征。後來君世來了楚國,來的時候才7歲,朕等于是看著他長大的,幾乎當半個兒子來養。這些年他雙腿癱瘓,朕不知給他尋了多少名醫都無解。」

他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憐惜的表情,「可憐他小小年紀就不能行走,怕也是受傷頗深,不願與人接觸。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也沒有任何想法。眼看著都二十了,這個年紀的男人,哪個不是孩子早就能跑了?朕實在不忍心看他以後老無所依啊。哎。」

江火恭敬道︰「王爺他確實不容易,臣妾以後會好好待他的。」

「嗯,朕知道你賢惠,燕王能遇到你,還娶了你,朕也高興,起碼以後能有個人在他身邊照顧著。朕還得好好感謝你才對。」

「陛下言重了,這是臣妾該做的。」

「話說回來,朕這次叫你過來,就是想問你一句,你與燕王成親這麼久,可有身孕沒?」

江火故意做出嬌羞的樣子,低頭,臉紅道︰「這……臣妾尚且不知。」

「朕希望早日能看到他抱上個大胖小子啊。這樣吧,既然來了,朕便叫御醫來替你診斷診斷吧,若是有了,回去告訴燕王,他肯定也高興。來人,傳御醫——」

片刻後,御醫拎著醫藥箱進來了,診斷之後,結果如江火所料,並無身孕。

楚帝關切道︰「怎地沒有身孕呢?都這麼久了,是不是王妃身體哪里不好?御醫,你給王妃開副方子,讓她調理調理身體。就是上次皇後喝的那種。」

那御醫看看江火,見她低垂著眼眉,心里略微放了點心,點頭稱是。

開了藥方,楚帝便叫宮女去熬藥了。過了一會兒,藥碗端上來,卻是兩個碗。

李明玉先說︰「這兩份藥,都是陛下關心你的,一碗調理王妃的身子,希望你早日能給燕王誕下子嗣,另一碗嘛……」他笑笑說,「陛下關心燕王,無奈燕王與他並不親近,所以希望王妃以後能經常來宮里跟他說說王爺的事兒。」

江火那麼聰明,怎不知他言外之意,這兩碗藥,一碗紅花,一碗毒藥。紅花吃了終生不孕,毒藥吃了,怕是就成了傀儡。

如何能不吃?

來前她就知道此行凶險,不喝只是一個死字。

她咬著唇,看著侍女將藥碗端到她跟前,盯著那兩萬黑乎乎的藥汁,忽地抬頭,看向李明玉。

李明玉也正在看她,彎著的眼眉像兩輪彎月。

江火就這麼死死地盯著他,然後嘴角徐徐綻開一抹笑容,端起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題外話------

=。=君世是有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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