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工只是微微疑惑了下,然後便又開始了動作。
甄曉和司馬朋還處于震驚中,誰也沒有想到夏天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國。
最先還是司馬朋回過了神,望著神情有些呆滯的夏天,抿了抿嘴唇,還是給了他一個準確的信息︰「他走了
因為有著外人在場,司馬朋沒敢提「慕容茗」這三個字,但他相信,夏天肯定听得明白。
夏天依舊那麼靠牆躺坐著,動也不動,幽黑的眸子死寂沉沉,宛如一樽垂死狀態下的雕像。
司馬朋的聲音,對于他來講,仿佛是從天外傳來一般,朦朦朧朧的听不太真切,從倒下來的那刻起,他便感覺腦袋嗡嗡直響,仿佛千萬只蜜蜂吵鬧著,耳鳴得厲害。
「去了哪里?」過了許久,夏天終于開了口,原本優雅的聲線此時听起來有些支離破碎感,就像干裂的柏油馬路上傳出的急剎車聲,他低垂著的腦袋一直沒有抬起,仿佛戈壁灘上的一棵枯樹,似是馬上就要被風化于這茫茫天地間。
甄曉有些不忍直視,轉過了身去。
司馬朋也感覺一陣心酸,長嘆一聲,輕輕搖頭如實答道︰「不知道
「什麼時候回來?」
司馬朋依舊搖了搖頭,但沒說話,雖然他看不到夏天的臉,但確信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夏天終于緩緩抬起了頭。
饒是司馬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看到夏天的臉時,還是吃了一驚。
那張能魅惑人心的俊顏此時早不見了健康的小麥色,只余下蒼白,白得厲害,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煞白的面孔,搭配上幽黑如寒潭但卻又充滿死寂的眼楮,讓人沒由來的感覺心頭發顫發怵。
地獄里的撒旦!
司馬朋腦袋里只有這一個形容。
似是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搬家工們不由得都朝著門口望去,當看到夏天的表情後,紛紛嚇了一跳,而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下意識的輕輕放下了手里的家具,而後靜悄悄站在了一旁,再也不敢弄出半點兒的聲響。
司馬朋回頭瞄了他們一眼,沒吱聲。
夏天從口袋里模出電話,熟練的按著數字。
「大爺,有小妞來電話!大爺,有小妞……」
靜寂的空間里,本不大的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猶如漆黑的重捶,狠狠的砸在人的心上。
夏天突然笑了。
笑得自嘲,笑得落寞,笑得淒涼,甚至可以說是比哭都要難看。
如果說打電話之前的夏天是失望的,那麼這一刻的他便是絕望的,就像數日奔走于沙漠中垂死掙扎著的饑渴之人,突然看到了一碗泉水,在還沒來得及高興之際,卻發現那不過是一碗能把他更快送上黃泉路的毒藥。
他的心,早沒了悲傷,痛到極致之後,便是如同死去一般的麻木。
他強迫自己離開了兩個月,也煎熬了兩個月,卻發現對慕容茗的思念不減反增,甚至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的都想見到他,可是,在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該如何處理兩個人關系的時候,慕容茗卻走了。
走得那麼干脆,那麼利落。
甚至,都沒有跟他打聲招呼,更沒有給他一個道別的機會。
就好像只是那麼一瞬間,他們的關系便相隔了千山萬水,遠得讓人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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