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江唯一都沒看到姥姥笑過。
姥姥總是對她冷著臉,動不動就拿藤條抽她,跟看個仇人一樣。
可她們家一向沒客人的,姥姥是在和誰說話?
江唯一疑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貼著冰冷的牆壁偷听……
「姥姥,我還不困
一個溫和、干淨的嗓音突然傳來。
是安城。
江唯一呆住,安城怎麼會在姥姥這里。
「你這個上司也做得太到位了,那死丫頭不回來看一眼,你倒隔三岔五地來看我,別人都以為你才是我外孫呢
姥姥說道,听上去似乎很喜歡安城。
安城和姥姥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隔三岔五?安城一直有來看望姥姥?她怎麼都不知道。
「姥姥,唯一是不敢回來,怕把您氣著安城溫和地說道,透著彬彬有禮的味道,「您老明明知道唯一是無辜的……」
「我知道,但我一看到這死丫頭的臉,我就鬧心,唉……」
姥姥說著長長地嘆了口氣。
「……」
江唯一站在外面,听著這一番對話心口像針扎一樣的疼。
其實姥姥討厭她,是因為一個很無語的理由——她長得像她爸爸。
她爸爸媽媽都是警/察。
姥姥一直反對媽媽做緝毒警這這種危險工作,更反對媽媽嫁給警/察,但因為媽媽當時肚子里已經懷了她,只能允許他們的婚事,
後來,爸爸媽媽都沒有放棄工作,全在外面。
姥姥就開始生江唯一的氣,認為是她的到來才讓辛苦培養的女兒毀了……
再後來,爸爸媽媽都死在黑社會的毒梟手中……
姥姥的心結便再也沒解開過。
姥姥恨她,恨警/察,更恨黑社會……
「姥姥,唯一是無辜的,您需要一個發泄的窗口不如找我安城溫和的聲音從里邊傳來。
「你啊,就是看準我這老太婆不和一個殘疾人計較姥姥有些無奈。
江唯一輕輕轉過頭,從門邊探出一點頭往里望去。
只見安城和姥姥坐在舊式藤椅上,剝著瓜子聊天。
姥姥看上去又老了些,臉上的皺紋又多出許多。
安城坐在那里,一身昂貴的西裝與這個樸素的屋子格格不入,他一雙手靈活地剝著瓜子,將瓜子肉準確無誤地擱進一旁的盤子里。
他邊剝邊笑了笑,「看來我這雙眼瞎得也有點用處,姥姥同情殘廢的人,不然我一定像唯一一樣被趕出去了
「你那根骨頭長得還好麼?」
姥姥關切地問道。
姥姥說的是江唯一20歲那年,安城為護她被姥姥打斷的一根肋骨。
「沒留下後遺癥安城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肋骨,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聖經》上說,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斷了我這根肋骨,才救下唯一……姥姥,你說唯一會不會就是我的那根肋骨?」
他的語氣有些開玩笑似的。
江唯一愣了愣,一向清心寡欲的安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換作以前,她听到這樣的話一定心悸不已,可現在,她竟然只是驚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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