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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也是剎那間的事,他們原先乘坐的馬車自內而外化為齏粉,事先準備好淺埋在地下的元素壓縮器在他們經過的瞬間被觸發,然後爆炸。愨鵡曉

雲燁看著面目全非的馬車殘骸,眸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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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殤兒趕到的時候,暮色已經漫天而落,微醺的淺紅晚霞罩滿了整個天際,別有一份朦朦朧朧的美感。

她氣喘吁吁的運起輕功一路奔來,都沒有看到雲燁的蹤影,想來是已經進入皇宮內了的,想到這里,殤兒沒有再停留,足尖一點飄上屋頂闖入了皇宮。

淡淡的晚霞之下,殤兒忽然看到面前一道身影在屋脊上飄過,眼前頓時一亮,嗖嗖的就向他追了過去。

四周的景物不斷的變換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凜冽的打在小小的臉上,追了一陣,殤兒駭然發現,

她居然把人追沒了?!

堂堂第一殺手,居然把人追沒了?!

她詭異抽風的笑了笑,這下好了,那個人可絕對是雲燁了……

正想著,就覺得背後一道輕微的空氣流動,些許細微的衣袂帶風的聲音響起,殤兒眸光善良的回頭,果然,雲燁一襲雪裘,從屋頂上緩緩的漫步而下。

幾番追逐之中,不知何時暮色已褪,夜幕悄悄的遮上了整個蒼穹,浩瀚的夜空中星辰稀少,唯有一輪明月似水皎潔,正款款的從東方天際升起,銀亮剔透的月盤圓圓滾滾,灼亮逼人。而雲燁,則負著璀璨的月華銀輝,優雅的一步步走了過來,一時間,殤兒小心翼翼的瀲了呼吸,看著這個姿容絕世令月光都微微失色的男子。

「怎麼來這里了?」他的聲音有一些寒涼,語氣淡淡的,也沒有多少情緒在里邊。

殤兒倒是也不在意,她本來就是做好了負荊請罪的打算的,況且說雲燁又沒有說一見面就把她擒過來暴打一頓不是?

見殤兒沒有回答,雲燁神色未變的向前走去,在層層疊疊的琉璃瓦中飄過。殤兒絲毫不敢怠慢,輕飄飄的就緊跟著飄了過去。

雲燁听到背後風聲呼嘯,忍不住微微的回頭看了看,看到某女臉上帶著興奮的,躍躍欲試的不明表情,一雙大眸子里眸光一閃一閃的盯著他看,在黑夜的陰影中亮的逼人,就好像……黑色里閃耀著兩盞大燈泡…

忍不住輕翹了翹唇角,轉而準備繼續向前走,

「你說,要……墨王?」倏地,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飄忽著傳了出來,兩人的身形都猛的一頓,然後不約而同向腳下看去。

皇宮里品質最為精良的琉璃瓦,色澤金燦,厚厚的累積在一起,遮住了那里邊一切的事物。只有聲音,微微的傳上來了些。

殤兒神色冷肅,她小心的貓下腰,然後屈膝半跪在屋脊上,緩緩的趴了上去,將耳朵緊貼在冰涼的瓦片上細細听著。

「哦?你的這個提議不錯啊,不過是不是太狠了一點呢?」

「狠?」頓了一下,「無毒不丈夫麼,」

「就是,況且他傷了我們那麼多的勢力,我們怎麼可能再容忍下去!」

「我也同意!那小子太囂張太狠辣了!步步為營工于心計,硬是在一周之內剪掉了我們的一般羽黨,此時不除,將來必成大患!」

「嗯,你們說的,倒有那麼幾分道理。本來這個墨王頭餃就是朕一時不忍賞的,沒想到他還是這般不會學會安分,」

殤兒貼著琉璃瓦的耳朵中似乎「翁」的響了一聲,這個人,是皇帝?!

皇帝走到了窗邊,雙手負在身後,目光渺袤的眺望著夜空,言語輕蔑的說道,

「當年的一步心軟,今日居然會鑄成如此大患。若不除之,朕睡覺都不會安穩的。」

「啪」的一聲,明黃龍袍男子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茶水四濺而出,皇帝一臉厭惡的用錦帕擦了擦手,隨手丟棄,語氣淡淡道

「那就殺了好了。」

殤兒的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復雜的情緒洶涌難平,他……這是什麼意思?!雲燁難道……

痛,無法抑制的傷痛,使趴在屋檐上的少女忍不住開始輕顫,她扶在琉璃瓦上的芊芊十指死死的往里掐著,冰涼堅硬的琉璃無聲的碎了一塊,那般鋒利的碎片邊緣生生的戳入了指縫,疼痛莫名,而殤兒卻似毫無知覺似的,仍在狠狠的攥著那堆碎片,直到掌心和指尖血珠直冒,琉璃深嵌。

她緩緩的抬起了頭,她看那位萬人之上高貴的遙不可及的男子,看他安靜的仿佛盛開在黑夜之中的曼珠沙華,寒涼而慘烈,卻掩飾不了瞳孔深處澎湃洶涌的暗濤,掩飾不了那份怎麼也無法掩飾的刻骨哀慟,

他听到了。他的修為是那麼的高,又怎麼會听不到呢?可是從來沒有一刻,殤兒是這樣的希望他什麼都不要听到,那些絕情的話,那些狠戾的話,那些毫無親情可言的話,她多麼希望只讓她來承擔這命運的刻薄啊!

可是,他听到了、

雲燁微微的垂首,那深邃疼痛的目光一下子便觸到了殤兒的眸子,他在她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片晶亮。

她在為他,無聲落淚、

雲燁有一些恍惚的坐在了殤兒身旁,他扶起了殤兒,將她的掌心置于膝上,輕柔的幫她一點點的剔去了深陷的琉璃,夜幕下,他長長的睫毛很乖的垂著,他說,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殤兒點了點頭。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呢,血統很尊貴,所屬族群也很好,但是,這個孩子一生下來父母就不見了,或者也可以說,他一生下來就被生身父母遺棄了,」

雲燁的長睫微微的顫動了幾下,卻沒有抬頭,

「然後,整個族群的人都說,這是個不詳的生命,最重要的是,在那時候,他算是個沒有正統身份的野孩子。在即將執行的死刑前一個時辰,那個只有兩歲多的孩子憑著不祥的預感逃了出來,但是,卻因此惹來了無數的追殺暗害。」

「那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懂,他只是隱隱的覺得自己可能有危險,必須要離開,離開的越遠越好。只是,一個孩子能做什麼呢?縱使他天賦過人在武學上已經小有造詣,還是在那個強大的族群面前敗得一塌糊涂。」

「渾身是傷的他踉踉蹌蹌的昏倒在了一個院子里的桃花樹下,無力再逃跑的時候,他選擇了一棟非常精致卻很低調的宅子躍了進去,當初只是覺得這戶人家可能會有一些權勢,能夠保他一段時間,卻從來沒有想到,這次的選擇,徹底扭轉了他之後的命運。」

「那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兒,比他還小一點兒,似乎剛剛誕下沒多久,但是就很逆天的站在他的面前,笑容很干淨,眼楮很清澈。的確如他所料,這戶人家的權勢還遠遠超過了他的料想,那個女孩兒乘著父母不在照顧了這個男孩了很長時間,直到她的父母回來,她說了第一句話,」

「我要留下他。」

殤兒一言不發的听著,心里忽然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浮了上來。

「她的父母也很善良,便留下了男孩,此後的一年里,他都在養傷。但是不幸還是發生了,一年後的一個夜里,漫天的火光映紅了夜幕,在滾燙的烈焰中,那個女子把兩歲多的女孩兒交給了他,說,帶她走,走得越遠越好,月兌身後他們會去找他。他麻木的點了點頭,四肢百骸都是涼的,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直到那軟軟的小手攥住了他的指尖,他才恍然醒悟,從此,帶著這個女孩浪跡天涯。」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每一個權勢滔天的人身後都有血光,善良的人,都逃月兌不了血的懲罰。」

「他沒有再放開小女孩的手,他緊緊的握著,躲過了無數的殺機暗伏,刀光劍影,那些傷痕累累的日子里,二人相依為命,在那些狼狽黑暗的日子里,他和她一起長大了一歲。」

「終于,果然沒有辜負他拼命挨過的光陰,那對父母回來了,在另一個國家帶著他們安身立命。那一年的櫻花下,絕子和俊朗男子看著一身污漬卻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孩子,瞬間落淚。」

雲燁不在說話,他白皙精致的指尖在殤兒的傷口上輕輕拂過,抬起頭來看著殤兒,

「最後,一個人的背叛,使幾人還是遭遇了空前的浩劫,在那些動蕩的日子里,女孩兒不知所蹤,一對父母也杳無音信,而那個孩子,那個初滿五歲的孩子,則在陰差陽錯之間重傷爬上了宮中一位妃嬪的轎子,從此,命運進入了另一個拐角。」

殤兒的心一抽一抽的痛了起來,毫無原因的痛使得她不知道怎麼辦,只狠狠的把指尖往掌心里掐、

「那位妃嬪被查出沒有承蒙聖寵卻誕下這個、孩子,還五歲,被皇上誤以為私通,沒有查清便下令杖斃。而那個孩子,則因為極其強大的元素天賦被暫時留著,一留,就是十年。」

「十年里,這個孩子每時每刻都在生死間掙扎,他知道那個身居高位的人對他只是利用,但是他還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那個人的真心賞識,可是,他錯了,錯了十年。」

殤兒再也忍不住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上去抱住了雲燁,她抱著他,眼淚肆無忌憚的留著,在雪色衣袍上暈開大大小小的深色圈圈。

「殤兒你知道麼?很多時候,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比如,我對凌的傷害,比如,」

雲燁還在處變不驚的笑著,只是那眸光中的滄桑漸漸的溢了出來。

「那位最受寵的墨王。」

殤兒哭著,哭的涕淚橫流稀里嘩啦的,這個看起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子,究竟受了多少苦痛?!多少?多少!

雲燁看著殤兒,輕輕道,

「殤兒,我累了,我真的很想休息呢。」

殤兒紅著眼楮拼命點頭。

雲燁淡淡的笑著,靠在殤兒的肩上,呼吸變得輕柔而綿長。

熟睡中的雲燁,那幽幽墨發竟然盡數化為了雪色,爛漫的仿佛月光暈染,美好逼人。

殤兒看著雲燁掌心漸漸顯出的蓮花印記,終于破涕為笑,

魔蓮至尊,尊華血脈,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真正的互相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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