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解釋說︰「這里面可能有誤會。我要飯不假,可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實行的是游擊戰術。淮陰城有十二條街,東二條街我待的時間最短,每年還不到半個月。西二條街我待的時間最長,每年有兩個月吧,可它連續四年評估都是優秀。可知我還不是一個有影響的乞丐。再說我的這柄劍吧,我之所以劍不離身,寶貴它,是因為它是祖傳的。劍不值錢,要是寶劍我早就拿它換酒喝了韓信的這一番演講,已經引來了一大群人看熱鬧。胖牛是個大老粗,道理自然是講不過韓信的,見人漸圍漸多,心有些躁了。韓信人長得帥,已獲得了大批婦女的同情和支持,在聲勢方面佔了上風。
這是一場實力派與偶像派之間的較量,究竟誰勝誰負,還要因情因景而待。韓信佔據了人和,胖牛佔據了地利。胖牛是地頭蛇,強龍且不怕,況韓信乎?他說︰「人一多,事情就不好辦了。我這人是很要面子的,若白白放過你,我威信何存?你知道的,我們這種人,面子是很重要的
韓信點點頭說︰「我懂
胖牛說︰「我不會為難你的,為了公平起見,咱們考試定結果。我出題,你來選擇吧!題不難,二選一。一、拿你的劍來刺我,你可解當下之圍,我能因公殉職;二、從我胯下爬過,你可解當下之圍,我能得足面子。好了,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考慮人群中男人听後一陣歡呼,他們雖然不喜歡胖牛,但更加厭惡韓信︰韓信依仗好臉蛋,只要一到東二條街,整條街的婦女都開始發春似的尖叫,是男人沒有不吃醋的。此時韓信坐蠟,得好好羞辱他一番才是。他們這時感覺仿佛不落井下石就不是男人!
男人們叫︰「爬啊,爬啊,是狗就趕快爬,機會可不多喲!爬完後滾出這條街,夾著尾巴好好做人吧!」婦女見自己的偶像受窘,十分著急,礙于男人在旁,不能高喊助威,就個個用眼神傳意︰我相信你是個真英雄,無論你怎樣做,都是偉大的,你做事,錯了也是對的。
胖牛听著驚天動地的喊聲飄飄然,感覺自己是個得勝的將軍,晃著腿睥睨韓信。
韓信此時則頭皮發麻,暗自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沖動是魔鬼。想「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在這里含金量到底有多高,做了是否值得;又想「是可忍孰不可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且不可逞匹夫之勇,若想酷,以後有的是機會。況且,爺爺都是從孫子走過來的,當孫子是為了以後能更好地當爺爺。從胯下鑽過去算什麼,我又少不了任何東西,別人想鑽還沒有這種氛圍和條件呢。
上面是韓信的心理過程。斗爭的結果,大家都已經知道,就是韓信受了這「胯下之辱」。關于韓信的胯下之辱,引發了後人的許多評論,總的來說是這一鑽成就了韓信的名將之夢。同時,還引發了關于英雄的爭論。因為韓信是成功的,所以連受辱都顯得與眾不同,意味深長。
我基本同意以上觀點,所作的只是補充。一、韓信當時想的肯定沒有後人替他想的那麼多,他當時或許只是想趕快鑽完了事,昨天要的半只叫化雞還沒有吃完,再不吃就壞了;二、受胯下之辱是件很丟面子、很掉份兒的事,但無可奈何,鑒于自己「無所知名」,鑽了後人怕也不會刨根問底,至于將來是否有出息,照今天的情形看,怕難說得很;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跑總比鑽褲襠強。他沒跑,估計是逃不了,這種情形下,只有一種人不會受辱,那就是不怕死的。反證韓信怕死可能佔了很大的比重,至少他認為這樣死不值得。很多人篤信好死不如賴活,相信大多數人遇到那種情況也會和韓信選同一選項的。
四
韓信就這樣波瀾不驚、百無聊賴地過日子,雨天窩在屋里睡覺,晴天出去曬太陽。如果是太平盛世,他可能就這樣終老至死,我們也不會知道歷史上有他這號人。歷史對韓信是照顧的,讓他生活在秦末亂世,而他也是為亂世而生的。
因為一次偶然事件,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反抗暴秦。在軍閥四立之時,項羽的叔叔項梁也趁機拉起一支起義軍。韓信為了實現抱負,也為了糊口,就近「仗劍從之」。項梁不行了,他又跟著項羽。不同的領導他卻享受著同樣的待遇——無人重視他。我想這主要的原因就是別人認為項羽是天下最英雄的人之一,而項羽認為自己是天下最英雄的人——抹掉「之一」二字,意思大不一樣。項羽自己是英雄且是最英雄的人,那在他的意念里就沒有其他人成為英雄的可能。諒你韓信再怎麼神武英勇,踫上這種領導,也會讓你英雄無用武之地。
韓信于是在項羽這里郁悶地做了一段時間的警衛員,整天杵著一根戟在門口站崗。
項羽讓一位歷史上的名將為自己站崗,真是太有個性、太有思想了。
為項羽站了一段時間崗,韓信終于發現自己站錯了隊,跟錯了領導,照這樣下去,怕一輩子也不過混個有編的小職員,如此活著豈不是太累了?值得慶幸的是那時候人員流動程序沒有現在復雜,不需要調檔推薦。只要想走,腿腳快的,招呼都不用打,想到哪兒,就到哪兒。
韓信具備逃跑的動機和條件,很快就投奔了劉邦。劉邦對項羽的逃兵是來者不拒,按照具體情況安排工作。韓信長得比較帥,劉邦就讓他當個連敖(前台接待員),也算沒浪費他那張靚臉。
遺憾的是韓信志不在此,正待再次跳槽,不想逃跑之前觸犯了軍法,按律當斬。這下好了,還沒出人頭地就要人頭落地。眼看著同伴腦袋被一個個 嚓切掉,韓信想,早知死得如此窩囊,當初我也不會鑽胖牛那又臭又臊的褲襠,殺了他,最起碼我不賠啊。他郁悶之情涌上心頭,想「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人活一次不容易,可不能這樣白白死去。正在這時,他恰好看見一個名叫夏侯嬰的人。夏侯嬰無條件擁護劉邦,很早以前就是劉邦的粉絲。他現在是劉邦的司機,地位高,資格老,很能說得上話。韓信求生心切,腰板一硬,頭顱一挺,朝夏侯嬰大喊一聲︰「漢王欲取天下乎?怎能殺英雄好漢?」夏侯嬰听後凝神一看,原來是個死囚喊冤的。他感覺有意思,死到臨頭了還充英雄好漢,真是氣魄過人,膽略過人——這就是人才啊!于是夏侯嬰「壯其貌,奇其行」,和他一談話,哇,不得了,果然一表人才耶。
夏侯嬰向蕭何推薦了韓信。蕭何也發現了韓信的才情,非但沒殺他,還給他換了份工作——治粟督尉。韓信死里逃生,又得了肥差,不僅不高興,反而悶悶不樂起來,為什麼?掂勺的大廚派去洗碗誰樂意呀!
那時,秦亡,項羽號令天下,封劉邦為漢王,轄漢中、巴蜀等四十一縣。為防止劉邦反撲,項羽納範增建議,把關中(秦故地)一分為三,分給三個從秦投降過來的將領,把劉邦軟禁在漢中,鉗制他的實力發展。
劉邦身處漢地,軍隊卻多為楚人。在漢中長期駐扎,士兵容易想老婆孩子,軍心不穩。劉邦憋了一肚子氣,卻無可奈何。恰在這節骨眼上,謀士張良在向劉邦告別前給他提出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建議。劉邦走投無路,采納了張良的建議,不想這樣卻加劇了將士的思鄉之情,很多人認為跟劉邦窩在這里沒有前途,都紛紛逃亡。這其中就包括治粟督尉韓信。
韓信沒跑多久,就被蕭何發現。他大吃一驚,來不及向劉邦說一聲,就騎上一匹快馬,乘著朦朧的月色,親自去追趕韓信。這邊,蕭何一走,就有人告知劉邦,說丞相也開了小差。劉邦听後頓時像丟失左膀右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還得了,蕭何一走,軍心必亂,我豈不要成光桿司令了?劉邦連說了幾句「為之奈何」。
兩天後,蕭何回來。劉邦喜怒交加問︰「你他媽跑哪兒去了?扔下組織和人民群眾不管,太不厚道了!」
蕭何不緊不慢地說︰「我是去追逃跑的人了
劉邦怒道︰「你腦袋抽筋了,那麼多人你追得完麼?」
「我只去追一個人
「誰?」
「韓信
「韓信?韓信是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哪個營的?」
「就是那個治粟督尉
「靠,你太有想法了,那麼多將軍跑了你不追,追一個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是誰的管生產糧食的
「韓信乃真正的無雙國士,其他人一抓一籮筐,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麼厲害,你倒給我說說他牛在什麼地方
「那就要看大王您的志向了。您如果喜歡一輩子待在這里,韓信是沒有什麼用的,若想得天下,少韓信則不可!」
「廢話,誰願意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我就明白了,但不知大王怎麼對待他?」
「現在將軍跑了不少,職位空缺,看在你的面子上,讓他當個將軍吧!」
「將軍太小,留不住他的
「還有一個大將軍和我的位置,不知他要當哪一個?」
「大將軍最合適,他就是為大將軍而生的
「話已至此,我還不知道韓信到底長什麼樣子的。召他進來,我現在就封他為大將軍
「這不行,大將軍統帥三軍,任命是不能馬虎的。否則,是對他的不尊重,也是對您權威的不嚴肅
「那,為之奈何?」
「您應該擇吉日、齋戒、築壇、具禮、香湯沐浴,恭恭敬敬地拜他為大將軍
「這麼麻煩,不過我現在求賢若渴,渴得厲害,麻煩一點是應該的
五
韓信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當上大將軍後,全軍嘩然。因為每個將領都認為該是自己當,結果卻是一個女乃油小生。這是什麼狗屁邏輯,選大將軍又不是選美,別弄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但這些人再怎麼議論,也不過是在乎自己職位的高低。劉邦就不同了,他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韓信身上。拜完將後,劉邦第一時間和韓信作了一次爐邊談話。劉邦說︰「丞相對你是推崇備至。我從全局出發,不但愛才,而且用才,這樣才能有強大的感召力,成就今日的事業。現在我處在困難時期,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要我死得太難堪。你說說看,怎樣才能讓我放心,睡個安穩覺
韓信也不謙讓一下,說︰「廢話省略,我先問你,就軍事實力、人格魅力和個人能力方面,你能和項羽比嗎?」
劉邦經常撒尿當鏡子照,實話實說︰「誠不如也
韓信听後跪拜說︰「恭喜大王,你能有如此自知之明我很高興,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這是好領導的必要條件
劉邦說︰「你這麼夸我我會害羞的,等天下是我的你再給我戴高帽吧
韓信言歸正傳,施展口才,客觀分析時局的同時,把項羽罵得豬不吃,狗不啃,把劉邦夸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總之,劉邦形勢一片大好。
劉邦大喜說︰「這就是人才啊,任命你為大將軍,是我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從今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嘛,哈哈……」
六
韓信受到重用後,抓住時機,主動出擊,破魏滅趙,逼項羽自刎于烏江,建立了驚世偉績,得封為楚王。
韓信尊奉為王後,看見自己振臂一呼,粉絲雲集,想起往事,不禁感慨萬千。他招來漂母,賜千金,問她︰「大娘,你一飯千金,是否值得啊?」漂母說︰「值是值得,可惜我老了,牙齒掉光了,有錢也花不動了韓信說︰「那不怕,改天我讓人給你瓖一嘴漂母說︰「瓖牙需要技術,所以我準備把這些錢投資在教育上,讓女圭女圭們努力學習知識,將來好服務社會韓信嘆服說︰「大娘的思想覺悟還是這麼高,吾輩和您相比,永遠是後進分子啊!」
韓信又到了以前他蹭飯的亭長家,賜百錢,對亭長說︰「你們好事沒有做到底後悔了吧?」亭長倒伏在地,不敢言語,只在心里想︰「好事做到底你就成了我家的奴才了。我識英雄于隴上,才有今天的你。你賞賜百錢,買只雞腿都不夠,老婆又該怪我不會拍馬屁了。郁悶啊,沒辦法,無名英雄就是在被人誤解中成長起來的
彼時的胖牛听到韓信的召喚,一夜之間,已被嚇瘦三圈。及至,兩股戰戰。韓信指著胖牛對著諸將說︰「人只有忍辱負重,才能奮發圖強,是他成就了今天的我啊。他也是個人才,讓他當個中尉吧
胖牛听後以為是在做夢,激動得屎尿齊流,說︰「韓帥哥——不,大王,您盡棄前嫌,是我們做狗奴才的福氣啊。不瞞您說,其實我一直是您忠實的粉絲,只要您發話,叫我咬誰,我就咬誰!」
韓信听後大笑說︰「這馬屁拍得有品位,檔次高,使我渾身暖洋洋
胖牛大喜說︰「大王簡直酷斃了!我有一個建議,您有如此傳奇的經歷,何不讓一個善寫者記錄下來,也好讓您的威名雄震古今,流傳百世?」
韓信環顧四周,贊同說︰「誰能當此重任?」
胖牛搶答說︰「我老婆阿梅的表弟的叔叔的小舅子孫鵬是您的粉絲,文筆不錯,可以勝任!」
七
于是我無奈地花了一個暑假著成此文——差點把我累成智障。
此時我只想說一句話︰胖牛你這小子,以後能不能別這麼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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