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種武器,第二卷魂槍廿四章撥又離間
第廿四章挑撥又離間
陰九幽咬著牙,一只手卻已插入腰邊的麻袋。愛琊殘璩
慕容秋水和陽齊賢都不禁後退三步,並肩而立,盯著他的手。
九幽門驅使五毒的本事,別人當然還是畏懼三分的。
誰知他的手剛伸進去,整個人突然躍起,「砰」的撞上了廊檐,又重重的摔下來,忽然間就不會動了。
他的手已伸出,一條毒蛇咬在他流血的手背上,仿佛還在欣賞著陰九幽鮮血的美味,這也正如先前陰九幽賞蛇血的美味一樣。
玩火者,必**也,古人誠不人欺!
慕容秋水長長的嘆了口氣,搖著頭道︰「主人流血,毒蛇反噬……蛇就是蛇,誰若認為它們也會像人—樣講交情,誰就要倒霉了。」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幸好我們都是人,不是‘十里追風’陰九幽,更不是他麻袋里的蛇!」
陽齊賢冷冷道︰「蛇不會講交情,人也未必就都會講交情的。」
慕容秋水道︰「一點兒也不錯。」
陽齊賢突然轉身,面對著眼前的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仰頭看天,似笑非笑的道︰「陰九幽雖然已經死了,莫忘記還有那幾個白發老鬼。」
陽齊賢冷笑道︰「九幽門的那幾個白發老鬼,早已在地下等著他了,你也用不著替他們擔心。」
他的拳頭重又握緊,目光灼灼,瞪著慕容秋水,突然一個肘拳,打在旁邊的拴馬莊上,打得真重。
千八百斤的拴馬莊,竟被打得陀螺般轉了出去,「砰」的一聲,生生撞進了數尺厚的間壁之中。
他還未及轉身,反手又是一拳,重重的擊在陰九幽的面頰上!
慕容秋水整個身子亦自拔起,也出手狠狠地擊在的陰九幽腰月復之間。
這次,陰九幽是真的不會動了。
好快的拳頭,好重的兩拳。
血又濺出,陰九幽手背上的蛇,嗅到了血腥,就忽然滑了過來,滑入他的口里。
陽齊賢從衣袖間掏出一面白巾,輕輕地擦干了手背上的血,才冷笑道︰「你自己方才也說過,人也不講交情的。♀與其等他不講交情,倒不如我們先不講交情了。」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陰九幽雖然真的很會裝死,卻還是逃不過我們的法眼!」
又頓了頓,他才接下去道︰「陰九幽實在很不會演戲,他的演技,實在太差了,差得要命!」
慕容秋水點著頭道︰「有理有理,對不講交情的人,這法子正是再好也不過的了。」
陽齊賢轉身笑道︰「但我們卻都是講交情的呀!」
慕容秋水道︰「這個自是當然。」
陽齊賢哈哈大笑道︰「只可笑,蘇州燕子塢和我大棒槌,已結盟了五六年了,他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慕容秋水也笑著道︰「我是個守口如瓶的人。」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不該說的話,我決不說出來!」
又頓了頓,他才接下去道︰「自己分內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將它做好,做徹底!」
陽齊賢道︰「你也應該看得出來,我無疑也是這種人。」
慕容秋水微笑道︰「所以這件事情,以後還是一樣沒有人知道。」
陽齊賢道︰「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誰都不會知道的!」
慕容秋水道︰「一點也不錯!」
陽齊賢道︰「我信得過你這個人!」
慕容秋水道︰「我也信得過你!」
門外的慘呼,就像是遠處的雞啼一樣,一聲接著一聲,省省不歇。
李貪歡還是靜靜的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帶著冷笑,但目中卻又不禁露出悲傷之色。
他悲傷的並不是這些人,他悲傷的是整個人類。
以及人類的貪婪和殘暴。
人,有時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是不惜犧牲一切的,尤其是別人的性命!
你不尊重、珍惜別人的性命,別人又為什麼要尊重、珍惜你的性命呢?
這道理,不但簡單,而且淺顯,就好像一加一通常都是等于二一般的簡單和淺顯。
羅菁菁的臉色也是蒼白的,蒼白的毫無血色。
她忽然輕輕嘆息一聲,才輕輕的道︰「你猜最後留下來的那個人會是誰?」
李貪歡冷冷的道︰「反正不會是你。」
羅菁菁反問道︰「為什麼要說反正不會是我呢?」
李貪歡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羅菁菁咬起嘴唇,才不無哀怨的道︰「你……你以為我欺騙了你,所以希望看著我死在你面前。」
李貪歡閉上眼楮,嘴角的冷笑已變得很淒涼,深嘆道︰「這並不是你的錯。」
羅菁菁反問道︰「不是我的錯?」
李貪歡又不說話了。
良久良久後,他嘆息了一聲,才深有感慨的道︰「在江湖中混的人,本就要互相欺騙、相互欺詐、相互傾軋,才能生存下去,才能活下去的。」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這種司空見慣的事情,誰也不能說誰就真的錯了!」
又頓了頓,他才接下去道︰「我讓你欺騙了我,就是我自己的錯,我並不怨你,也沒有資格抱怨你。」
羅菁菁垂下頭,目中也露出痛苦之色,黯然道︰「可是我……」
李貪歡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可是你也錯了一次,錯了那麼一次,也許還不止一次。」
羅菁菁道︰「哦?」
李貪歡道︰「你若以為你可以用手里的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要挾他們,你就真的錯了,大錯而特錯。」
羅菁菁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李貪歡道︰「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雖然在你手里,卻就等于在他們手里一樣!」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只要他們高興,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輕易拿走的。」
羅菁菁道︰「你難道就以為,我真的不敢燒了它們麼?」
李貪歡道︰「你不敢,因為你若燒了它們,也是一樣要死,死得更快。」
又頓了頓,他才慢條斯理的接下去道︰「而且,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以他們的武功,要打滅你手里的火炬,也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羅菁菁道︰「可是他們剛才……」
李貪歡又打斷了她的話,才慢悠悠的道︰「他們剛才故意那樣做,只不過是為了要先找個機會殺人!」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等到沒有人搶奪的時候,再來拿你手上的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
又頓了頓,他才悻悻地接著道︰「慕容秋水做事情,一向都仔細得很。為了斷魂槍和藏寶密圖,他付出的代價,無疑也已經很不小了,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他當然是決不肯隨意冒險的。」
再次頓了頓,他才面無表情的道︰「據我所知,‘綿里藏針’孟鐘來,好像就是慕容秋水同母異父的妹妹,但他……!」
羅菁菁打斷李貪歡的話,搶著道︰「但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在自己的面前殺死了她,竟還顯得無動于衷。」
李貪歡道︰「像他這種殘酷冷漠、翻臉無情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
一個聲音不冷不熱,不慍不火的笑著道︰「說得好!」
稍頓了頓,那個聲音又接著道︰「說得妙,說得不錯!」
羅菁菁霍然回頭,因為這時她已听到了慕容秋水的笑聲。
然後,她就看見了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和他們唯一的主人——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背負著雙手,站在門口,微笑道︰「想不到李公子和羅姑娘兩位,居然也都是在下的知己。」
他听到方才的這些話,非但沒有臉紅,似乎連心都沒有多跳一下半下。
像這種厚臉皮的人,你非但沒有見過,只怕連听都沒有听說過。
羅菁菁失聲道︰「你出去,否則我就……」
「燒」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刀光一閃,她手里的火炬,已被攔腰削斷。
但是,火光並沒有熄滅。
削下的半截火炬,竟似生了根一般,直愣愣的停留在刀鋒之上。
刀在陽齊賢的手里。
好快的一著「立馬橫刀」,好亮的一柄短刀,好快的出手一刀。
陽齊賢平舉著手里的刀,冷冷的看著李貪歡和羅菁菁。
羅菁菁面無血色,忽然咬了咬牙,用力將手里的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向慕容秋水拋出,大聲喝道︰「要的話,現在就拿去!」
陽齊賢道︰「多謝。」
這兩個字出口,他整個身子已竄出,反手一刀,挑起了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一腳踏滅了自刀上落下去的半截火炬,乘勢將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抄在手里。
好快的一著「乘風歸去」!
好漂亮的一式「舍我其誰」!
他的手,當然抓得好緊。
抓住了,他就絕不會放開,也永遠都不會、不舍得放開!
羅菁菁突又大聲道︰「慕容秋水,這兩樣東西我是給你的,你難道就眼看著它們被人搶走了麼?」
陽齊賢面上的狂喜之色似又變了。
變得似乎還一點都不慢。
慕容秋水卻微笑著道︰「我們是自己兄弟,這兩樣東西,無論誰拿著,也無論在誰的手里,都是一樣的。」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等我們兩兄弟再找出傳國玉璽來,一切……哈哈哈哈……」
這句話他沒有說完,因為他相信,在場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話又說回來,別人明不明白,都並不重要,只要陽齊賢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可以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就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真大聲。
羅菁菁忽然又道︰「你真的不怕他將那兩樣東西獨吞了?你真的就那麼相信他這個人麼?」
慕容秋水道︰「我們是兄弟,兄弟都是講交情的。」
陽齊賢展顏大笑道︰「不錯,我們是好兄弟,真正的、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好兄弟,才是真正講義氣、講交情的!」
又頓了頓,他才接著道︰「無論是誰,只要他想來挑撥離間,我立馬就先要了他的性命!」
再次頓了頓,他才接下去道︰「方才忘了告訴你們了,‘綿里藏針’孟鐘來,其實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說完這句話,他抖了抖手里的斷魂槍譜和藏寶密圖,也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這句方自他的口里說出來,李貪歡和羅菁菁不由又是一驚。
站在慕容秋水背後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他們的面色,似乎也微微的變了變。
看來,他的確比慕容秋水更殘酷,也更冷漠得多。
這兩個人,果真倒是天生的一對好兄弟。
「大棒槌」陽齊賢,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這樣做,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