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種武器,第二卷魂槍十章命大金環
第十章奪命大金環
酒足飯飽後,慕容秋水才笑著拍了拍肚子,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愛琊殘璩
「你們在這里吃,吃完了,立刻就回來。」
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匆匆扒了兩三碗飯,就真的要匆匆趕回去。
李貪歡忽然道︰「兩位朋友請留步!」
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
李貪歡笑道︰「這里的茶雖然不是很好,酒倒是確實不錯,為何不過來共飲三杯呢?」
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終于慢慢地轉過身,面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但目中的悲哀之色,卻突然之間變得更為深沉。
他們的雙拳已握緊,為首那大漢看了看李貪歡,才低著頭一字字的道︰「我們當然也很想喝幾杯酒,只可惜,我們兩個人的家里,還有十幾口人張嘴等著要吃飯。」
這雖然只是很簡單,也很平白的一句話,但其中,是不是還帶著種說不出的沉痛和無可奈何之意呢?
另一條大漢直愣愣的站著,他的眼里,仿佛也帶著種難以言喻的淒惻這色。
李貪歡道︰「你們怕慕容秋水會打破你們的飯碗麼?」
兩條黑衣大漢的異口同聲的答道︰「怕,怕得要命!」
李貪歡道︰「真的麼?」
這次,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都不說話了。
李貪歡道︰「你們不想做點別的事情麼?」
另外那條黑衣大漢喃喃著道︰「我們只會一點點武功,沒有別的本事,更是身無長物。」頓了頓,他才接著道︰「我們本來也是在江湖中模爬滾打、過著那種刀頭舌忝血的日子的,但現在卻……」
為首那黑衣大漢垂下頭,黯然的接著道︰「我們雖然已經老了,但暫時卻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李貪歡道︰「所以,兩位才找到慕容秋水,跟上了他?」
為首那黑衣大漢道︰「是的。」
李貪歡道︰「你們跟著他,並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要他保護你們?」
他說出來的話,就像他現在的目光一般,同樣尖銳而刺人。
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黑衣保鏢,仿佛突然被人迎面摑了幾個耳光一般,踉蹌後退,然後轉身便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羅菁菁咬著嘴唇,滿面狐疑的道︰「他們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你……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狠下心來打擊他們、傷人的心呢?」
李貪歡的目中也露出了哀痛之色,過了很久,才長長嘆息了一聲,旋又微笑著道︰「因為,我早就說過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人任何人能听清他說的這句話,因為就在這時,靜夜中忽然就發出一聲殺豬也似的慘呼。
一種令人血液凝結,不堪入耳的慘呼。
這記呼聲,好像是從大門外傳進來的。
軒轅鴻烈一個箭步竄出,左手上的鐵鉤子急揮而出,「砰」的一聲,瞬時擊碎窗戶。
大門上那暗淡的燈光,冷清清照著空曠的院落,那口棺材,不知何時已被抬進了屋子里面。
庭院里本來沒有人,但這時卻忽然有個人,發了瘋似的自大門外狂奔而入。
沖進來的,是一個道士。
冷清清的燈光,照在他青得泛黑的道袍上。
他的手上,仍然沒有拂塵,卻有血,大片大片鮮紅的血液!
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流過他的額角,流過他的眼楮,流入他眼角的皺紋,也沾濕了他的面目、前胸、衣擺和褲腿。
在夜色燈光下看來,這張臉,真是說不出的詭秘和可怖。
他沖入庭院里,就看到了窗口的軒轅鴻烈,然後踉蹌奔過來,用一只滿是鮮血的右手,直勾勾的指著大門外,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還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的眼楮里,也充滿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懼悲憤之色,嘴角不停地抽dong,又像是有只看不見的手,用力扯住了他的嘴角一般。
軒轅鴻烈掠出窗外,沉聲問道︰「是誰?是誰下的毒手?」
這道士喉嚨里格格的響,嘶聲道︰「屠……屠……屠……」
軒轅鴻烈問道︰「屠,屠什麼啊?」
這道士第三個字還未完全說出來,四肢突然一陣抽搐,兩腿一蹬,跳起半尺,白眼一翻,撲地倒下。
軒轅鴻烈皺著眉,喃喃道︰「屠,屠什麼啊?他說的,難道屠龍麼?」
他慢慢地轉過頭,屠龍會的那四個彪形大漢,一字成排站在檐下,他們面上的神色和表情,看來也很吃驚。
鮮血慢慢地從那道士頭頂流下,漸漸凝固,露出了幾點不斷閃動著的金光。
軒轅鴻烈立刻蹲下去,將他的頭,擺到燈光照來的一邊。
他立刻就看到了三枚奪人眼眸的大金環。
三枚奪人眼眸的大金環,竟已完全嵌在了這道士的頭殼之中。
好狠辣的出手,好強的腕力!
軒轅鴻烈終于明白,這道士剛才為何那麼瘋狂,又那麼恐懼,像突然見了鬼、丟了魂似的了。
毫無疑問,三枚碗口般大的金環,無論嵌入任何人的頭殼里,這人都立刻會變得瘋狂,像突然見了鬼、丟了魂似的。
李貪歡皺著眉,也嘆了口氣,才輕輕的問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九幽奪命金環?」
軒轅鴻烈輕輕的點了點頭,才慢慢的站起來,眼楮盯著對面的第五道朱紅大門,喃喃自語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死這個假道士呢?」
「你為什麼不自己走上去問問他們呢?」
說話的人,竟然是慕容秋水。
他顯然也被慘呼聲驚動,才匆匆趕出。
現在,他正背負著雙手,站在燈下,打量著地上業已死去的假道士。
那兩個腰懸弧形短劍的保鏢,又影子般貼在了他的身後。
軒轅鴻烈看著慕容秋水,淡淡的問道︰「玄雲道觀是幾時和九幽門結下深仇大恨的?」
慕容秋水目無表情的道︰「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軒轅鴻烈道︰「那蘇州燕子塢慕容家,又是什麼時候和九幽門結下深仇大恨的?」
慕容秋水驚疑的道︰「深仇大恨?是誰告訴你,我們蘇州燕子塢慕容家,跟他們那些白頭發的怪物有深仇大恨的啊?」
軒轅鴻烈也不以為意,卻轉而問道︰「你的那個大魚缸,是怎麼破的,你自己又知不知道呢?」
慕容秋水笑了笑,才輕輕的道︰「也許他們跟那些小螃蟹有仇也為未可知……你為什麼不自己親自上去問問他們呢?」
軒轅鴻烈道︰「大魚缸是你的,魚缸里的小螃蟹也是你自己的,你卻想要我替你去問問他們,這又是什麼道理?」
慕容秋水笑而不答。
軒轅鴻烈道︰「你真的想我替你去問問他們麼?」
慕容秋水道︰「隨便你。」
軒轅鴻烈忽然冷笑著,突然走過去。
那第五扇朱紅大門,一直都是緊閉著的,但卻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就亮起了幾點燈光。
軒轅鴻烈並沒有出手敲門,但門卻突然間就打開了。
一個人,鬼魅般的站在朱紅大門門限上,耳上的金環在風中「叮嚀」作響,一雙毫無表情的眼楮里,卻仿佛總是有霜雪在燃燒著一般。
軒轅鴻烈看著他耳上碗口般大的金環,突然問道︰「‘十里追風’陰九幽,陰門主?」
陰九幽沉著臉,道︰「軒轅先生果然是好眼力。」
軒轅鴻烈道︰「閣下剛才在干什麼啊?」
陰九幽道︰「剛才我在吃飯,也順便喝了幾杯酒。」頓了頓,他才接著道︰「吃飯喝酒的時候,我從不殺人。」
桌上果然有一個小四羊方尊,尊里有酒。
那個小四羊方尊旁邊,還擺著幾個金盤,盤子里還有半條褪了皮的蜥蜴,幾只只剩下腿骨的蛤蟆。
旁邊那幾個金盤里,還有幾條正在不斷蠕動、垂死掙扎著的青竹標和赤練蛇,青竹標和赤練蛇的旁邊,赫然還有幾只大黑蜘蛛。
陰九幽的嘴角,仿佛還殘留著幾絲血跡。
軒轅鴻烈忽然覺得胃部一陣莫名的收縮,就好像是被那幾條青竹標和赤練蛇纏住了一般。
陰九幽用眼角瞟著院子里的慕容秋水,冷冷的道︰「莫忘記了,只要是有金子的人,就可以用金子打造金環;只要有金環的人,就可以用金環打破大魚缸;只要有手的人,就可以用金環來殺人。」
軒轅鴻烈輕輕的點了點頭,不能開口,似也已說不出話來了一般。
不開口,是因為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馬上嘔吐出來。
隔壁那間的小屋子里,仿佛又有那老太婆呼天搶地的淒慘哭聲,隱隱傳了出來。
陰九幽「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門,又去繼續享用他那頓豐富的晚餐。
屠龍會的那四條彪形大漢,也已慢慢的退了回去。
羅菁菁緊緊拉住李貪歡的手,好像生怕他會忽然就溜走了一樣。
假道士的尸體己冰冷,也已僵硬了。
軒轅鴻烈皺著眉頭,失魂落魄的走過來,突然高聲問道︰「是誰殺了他?又為什麼要殺他?」
李貪歡道︰「因為他是個假道士,玄雲道觀的假道士。在一般人看來,假道士,無疑就是假道學。」
軒轅鴻烈道︰「假道士?假道學?為什麼有人要殺假道學的假道士呢?」
沒有人能回答這句話,誰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軒轅鴻烈嘆了口氣,苦笑這道︰「若是我算得不錯的話,外面一定還有兩個死道士。」
李貪歡道︰「死透了的假道士。」
羅菁菁瑟縮著,緊緊拉住李貪歡的手,有氣無力的走上那間小樓。
她的手已冰涼,也已僵硬。
夜更深沉,深不見底。
狂風暴雨,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要襲來了呢?
只有那呼天搶地、慘絕人寰又不堪入耳的哭泣聲,仍在淒風苦雨間來回飄蕩,漸飄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