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車上下來的也都是全副武裝,他們的武器也都是電視上面經常看到的大家伙。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警察,而是駐扎在附近的部隊。
在一個個黑黝黝的槍口下,我們乖乖放下手里的武器,那手舉到頭頂上,然後我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剛剛是你們這里打的110嗎?」
「是我們打的,同志,他們都是強盜,到我們村來搶糧食的已經有村民迫不及待地開口解釋了,畢竟今天晚上死了三個人,已經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毆事件了。
「這幾個人就是?」那人抬起穿著黑色皮靴的腳踢了踢地上幾個被我們制伏的家伙。
「對,就是他們,他們來我們村里,說要我們的糧食,還帶了槍,我們干了一場村里人都有些緊張,在這種時候,是千萬不能進監獄的,進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現在連待在外面的人都吃不飽,那里面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槍呢?」那他抬起眼看了一圈,我目光投在了我身上,我乖乖模出口袋里的槍送過去。其實我們認識的,我在基地附近見過他,我們還一起斗過狗,之後小黑得意了很多天。不過這個人就是習慣板著臉,遠不如另一個圓臉的軍官親切,看起來有點嚇人。
他接過槍,都沒看兩眼,就直接揣自己兜里了。「因為事情比較特殊,是你們村子受到了攻擊,所以今天就先把這些人帶走,你們把尸體處理一下,先別急著火化,明天可能還有人過來做尸檢。你們明天一早,自覺一點到派出所去做一個筆錄,基本上就沒事了
這個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們唯一听出來的信息就是好像不用坐牢了。他讓手下把那些搶匪都扭上車,然後又把地上不屬于我們村的兩具尸體也帶走了。臨走之前還朝我招招手,我就跟著他走了一段路。
沿著黑壓壓的村路往村口走,我們一直走到馬路邊的時候他才停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身手不錯,我啊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笑了笑,然後把那把手槍又還給了我,順便把那個死人身上的一包彈藥也一起給我。
「留著防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要以前我肯定不能這麼干然後就上了車子延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手里的一把手槍和一包彈藥,想了想還是收進衣服里面,然後回到了村里。枯井下面的老人和小孩都已經被放了出來,死去的那個中年男人家里有只有一個女兒,他老婆也已經上了年紀,這會兒顫悠悠地坐在她男人身邊,想哭又哭不出來。
他女兒陶秀秀也有二十多了,前年剛剛大學畢業,去年那麼一鬧,老兩口就不放心她在外頭打工,剛開春讓她辭去城里的工作回了家。他們女兒長得漂亮,文化程度又高,是村里幾個小伙子眼饞的對象,鎮上也有幾戶人家知道這麼個姑娘,正托人說親呢。
他家女兒是真的吃香,如果僅僅是上乘的品貌和學歷,還不足以讓她這麼吃香。鎮上那些人家,眼饞的是他們家只有一個女兒,而且老兩口還有不少地。她以前還端著,不肯去相親什麼的,這會兒恐怕是由不得她了,她老父去世了,老娘又沒什麼主意,家里只好全靠著這個年輕女子自己挑起來,找個男人依靠,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和村里人約好明天八點到村口踫面一起去派出所之後,我就獨自回家了。回去之後我沒有馬上去山谷里把葛明他們接出來,而是先燒水洗了個澡,一邊燒著火,我一邊就把身上的衣服都月兌了丟進灶膛里燒掉,那把手槍也被我藏在柴火堆里。
等把自己徹底收拾好了,又對著鏡子擺好表情,然後才到山谷里去接葛明他們。
葛明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出了山谷之後他拍了拍小黑的腦袋,小黑立馬飛快地朝樓下跑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口里叼著的赫然就是那把我千辛萬苦藏匿起來的手槍。
「不錯啊,學會藏東西啊了?」葛明三兩下就把那支手槍拆了,一會兒模模這個,一會兒吹一下那個,玩得十分順手。
「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嗎?」雖然說好了不對他瞞事情,但是今天這種情況比較特殊。
葛明放下手槍,抬起頭來看我,表情很認真,我從來都沒見他這麼認真過,明明也沒做錯什麼事,我還是忍不住覺得心虛。
「陶亮每次他直呼我的名字,我都會覺得心里一陣緊張。
「啊?」我覺得自己就像一直呆頭鵝。
「我是認真的他定定地看著我,不容我有一點點的懷疑。
「恩
「恩是什麼意思,我說我是認真的他微微揚起下巴。
「我知道了,那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我也抬起眼來看他,努力讓他明白我也很認真。
把小黑和小龍打發回自己房間睡覺,我們也關燈休息,這一晚我一直崩著神經,這會兒總算是緩過來了。
「這種事最好不要有下次睡著前我听到葛明憤憤地這麼說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到村口起集合了,我以為自己要在派出所待上一整天,所以早早的給他們做好了一天的飯菜,臨走的時候又往自己懷里揣了一個飯團。
葛明說他要去一趟縣城,順路可以帶我們去鎮山,有順風車可以做,大伙兒都挺高興的。都是大老爺們,平時在田地里干活也都不講究什麼,大家連凳子都沒搬,一群人在葛明的皮卡後車廂里或坐或站,沒一會兒就到了鎮上。
派出所的同志出奇的好說話,基本上就沒有為難我們,只是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做了記錄,然後就告訴我們可以回家了。大家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是能早點回家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葛明剛好也買好了東西,正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就一起在路邊等等,一會兒還能搭車回去。
那個買掃帚的老大爺還在那個地方,還是一個人,戴著一頂斗笠,前面擺著一堆掃帚。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大爺,這掃帚咋賣?」
「五塊錢一把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言。
我伸手掏了掏口袋,說︰「忘帶錢了,我身上就一個飯團,能抵五塊錢嗎?」
「安全糧嗎?」那大爺的眼楮終于亮了亮。
「挺安全的吧,都是自家種的糧食
「那行,你自己挑一把吧那大爺抬起頭來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了看我身邊的那一群村民,像是終于放心了。
這大爺的掃帚做的很不錯,我雖然手工好,但是確實沒有綁過掃帚,主要是這東西太便宜,買一把就能用上好久,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自己做。他的掃帚雖然是做得很好,可是現在再精細的東西也很難換來幾頓飽飯了,何況是掃帚。
我看著他把飯團收進懷里,臉上也終于有了一些喜色,自己心里也有一點高興。我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並沒有什麼意義,一個飯團也不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改變。可是我們能不能不要想那麼遠,就只看當前,就像現在,我給了這個老頭一個飯團,換來了一把掃帚,他挺高興的,我也挺高興的,這不就挺好的嗎?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開始,就很難停下來了,從那天那之後,我每次去鎮上,都要往懷里揣一個飯團,回來的時候也照例會帶回一把掃帚。我的飯團越捏越大,那個老頭看到我的時候也笑得越來越燦爛。可是我並沒有覺得開心,有一些空虛的情緒根本沒辦法抑制,就像這條街道,一天比一天更加空蕩。
從八月下旬開始,鎮上開始流傳起安全區的說法,據說只要住到里面去,就再也不用擔心蚊子的問題了。還說那里面的設施一應俱全,是政府從去年冬天之後開始籌備興建的,只要住到里面,不僅夏天不用怕蚊子,就連冬天也再不用受到寒冷的威脅。
可是這畢竟也只是傳言而已,事實上,現在誰也說不上來所謂的安全區,到底是世外桃源,還是政府的一塊試驗田。陶方他們心動了,主要是因為現在鎮上太亂,他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生怕什麼時候強盜就會闖進家里來。我母親堅信只有進安全區,才是最明智的,這外面的人都將會被政府遺棄。
安全區也不是那麼好進的,每個地區都有名額,我們鎮上甚至都沒有公布這條消息,也幸好現在還沒有斷電,有線電視和網路都在正常運作,鎮上的人們也沒有完全閉塞。
可是就算知道消息又能怎麼樣?沒有關系的話根本就沒你什麼事,就算是有關系,也不一定人人都能湊出入住費。安全區也不是免費給你住的,他們不要錢,但是他們要糧,按人頭每人五百斤,要求必須都是一等優質糧,不然免談。
陶方他們是想要進去,可是沒有糧食能怎麼辦?他四個人就是兩千斤,陶方地里的糧食還沒有收獲,哪里來的兩千斤一等糧?我倉庫里倒是還有一些,可是也不夠兩千斤。
這種時候,他們也不好跟我開這個口,畢竟他們不知道我有山谷的事,這會兒要是把我的糧食都拿走了,我吃什麼?我也不想讓他們去什麼安全區,我覺得他們去哪兒都沒有待在鎮上安全,這會兒哪兒哪兒都亂,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淨土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下午停了好幾個小時的電,今天雙更困難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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