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正地面對這件事情並沒有想象地那般美好。
溫柔和諧的一頓晚餐,正因為丁暄雨的一句話展開了家庭有史以來的唇槍舌戰。
丁暄雨仿佛成為這場戰爭中的焦點,正如巧克力在高溫的微波爐里濃化成渣。
「暄雨,輟學之事可大可小,你真的想清楚了?」眼前這位身材姣好,絲毫看不出已經是一位二十歲的女兒與十八歲的兒子的母親的妖媚女人正是丁暄雨的媽咪晁媚好。
抱著一絲說動女兒的希望,晁媚好直直地盯著自顧自暇地享受著眼前盤子里龍蝦的丁暄雨。
「媽丁暄雨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刀叉。
「你這孩子……」一直忍耐著怒氣的丁途安終于爆發了。
晁媚好擱桌子下膝蓋上的手扯了下丈夫的衣袖,使得丁途安不得不在老婆的威嚴的壓迫下乖乖地閉嘴了。
「暄雨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是媽左右不來的,可是你看看你弟弟,這次被法國大學錄取是何等風光的事情說著,晁媚好的嗓音放大了些,恨不得讓整座飯店里的人都听到︰「媽不求你超越弟弟,只求你做個好榜樣而已,這個要求合情合理
軟硬兼施。
丁暄雨不得不佩服晁媚好高超的戰略。
丁暄雨記得六年前,那時的她不過十四歲,正在念國中。
「丁途安,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我晁媚好有什麼比不上那個女人的。女兒、兒子,我都幫你生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夜色的寧靜裹著沉重的喘息聲。
丁暄雨躡手躡腳地來到父親的房間門口。
一顆心仿佛纏繞在車輪下的毛巾,絞弄得她心坎發慌。
「你很好
沉默許久的丁途安終于發話。
晁媚好坐在沙發上哭得更凶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在丁暄雨的印象中,父親丁途安身上沒有電視劇中演繹的那些白馬王子的味道,母親晁媚好倒是頗有明星風範,不容置疑的是晁媚好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身材依舊是好得沒話說,傲然挺立的胸部也給父親惹來了不少的麻煩,多少愛慕信擱滿她家門口的信箱,有豐胸廣告的、有電視劇組的、有求婚的……
胸大無腦,母親顯然是沒有應驗這話。
晁媚好的聰明才智仿佛成為鍍金的雕像閃閃發光。
丁暄雨小心翼翼地透過房門的縫隙,將屋內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要我和孩子還是那女人?」
哭泣了許久母親終于攤牌了。
母親晁媚好高傲的氣勢儼然是家里最至高無上的女王,而他們這些臣服在她膝蓋下,扮演著丈夫、女兒和兒子的角色自然無法違抗她的話。
丁暄雨梳理清腦袋。
父親搞外遇了!晴天霹靂的消息讓丁暄雨瞬間恐懼得頭皮發麻。
嘀嗒,嘀嗒……
掛在客廳牆壁上的秒針發出聲響,儼然是定時炸彈在倒計時。
「對不起依舊是三個字。
父親不要她和媽媽了,丁暄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只會在電視劇上出現的情節居然在丁暄雨家里上演了。
丁暄雨以為母親會不同意,可是世事無絕對。
「這就是你的選擇,是你先拋棄我們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晁媚好帶著哭腔的嗓音顫抖地說道,昏暗的房間內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丁暄雨怔愣不已地蹲子。
房間內傳出一陣更加激烈的爭吵聲,夾雜著玻璃破碎的聲音……
原以為事情會綿延不斷地喧鬧開,沒想到第二天,父親依舊如期出門,母親依舊打理家務,親昵地為父親整理胸前凌亂的衣服,嘴角帶著洋洋得意的笑容,這是勝利的笑容。
丁暄雨始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每至半夜都會在父親的房間外徘徊許久,靜靜地聆听著屋內的動靜。
「姐,媽在問你的話呢!」
丁暄岱的叫喊聲將丁暄雨逼回了現狀。
「什麼?」丁暄雨視線落在弟弟丁暄岱身上。
毋庸置疑,弟弟丁暄岱遺傳到了老媽老爸的優良基因。長得清秀俊朗,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副金色邊框的眼鏡,斯文的氣質包裹著一種讓人很難辨析的成熟男性的魅力。
突然響起的玻璃破碎聲集聚了飯店內所有人的目光。
一位火辣性感,堪稱美艷的女人端起服務員手里托盤上的玻璃杯往端坐在位置上的男人腦袋砸去。
鮮紅的血液順著額頭在男子古銅色的肌膚滑下。
丁暄雨順視打量著對面的男子。
輪廓分明的臉頰上帶著與母親如出一轍的傲氣,但不同的是他渾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危險氣息,顫抖而順長睫毛下有著一顆令人著迷的深邃眼眸,不知從哪里何方飛來的醫護人員遮住了丁暄雨的視線。
「這不是‘星威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報社總監柯競通嗎?」
突然響起的話拉回了丁暄雨的視線。
丁途安手里憑空出現了一本雜志,雜志封面上的男子與適才的男子長相一模一樣,一米八三的身高,只是雜志封面上的他穿著變得正式了些,打著褐色領帶,穿著國內名牌雅戈爾西裝,一副暴發戶的形象體現的淋灕盡致。
「傳聞他這次來台灣目的是為了替公司招攬人才,但這只是表面消息,具體的內幕無人知曉丁途安翻越著雜志,一面介紹柯競通的身家背景,一面稱贊他年少有為,全然將丁暄雨的事情拋諸腦後。
「不過是借著緋聞,達成一系列知名度的人物而已丁暄雨木訥地瞧著被記者包圍,狼狽不堪卻盡顯雍容華貴的氣質的柯競通消失在旋轉地玻璃門上,唯有餐桌上那一淌刺目的鮮紅證明適才的不是夢。
「暄雨,輟學的事情,媽還是勸你好好考慮下,沒有好的學歷、文憑,你就別指望著你有好的工作,到時候,你就算是哭著跑回來,也沒有用了
丁暄岱低垂著腦袋喝著湯汁,含糊不清地說︰「媽,你就別逼姐了,姐已經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丁暄岱是刻意提醒她年齡不小了嗎?丁暄雨瞪著丁暄岱嘴角邊勾勒得人畜無害的笑容,鋒利的刀叉直入龍蝦的頭部。
「我不管你們姐弟倆了晁媚好擱下刀叉,氣憤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慢用
丁暄雨望著母親晁媚好提著寶格麗bulgari牌子的鍍金配飾紅色波米雷特小牛皮手袋在女服務生的指引下消失樓梯口旁。丁暄雨清楚的記得那包包是去年母親生日之時,父親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和諧而安樂的氣氛啜泣般的跑出原本為它指定的軌道,在丁暄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忽然變了樣兒。
結束了這頓飯宴,回到學校的丁暄雨忍不住向好友傾訴內心的為難。
「好好地為你弟弟舉辦的歡慶會怎麼會一塌糊涂呢?」
在好友李宓的連連追問下,丁暄雨感覺自己就像灰頭土臉的烏龜般恨不得縮進那堅硬而厚重的龜殼里。
齊短的頭發柔順的伏貼著李宓漂亮有形的瓜子臉,在八月份火辣辣的陽光照耀下散發著深紅色的光暈,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雅氣質天生帶著令人嫉妒的氣息。丁暄雨怔愣地盯著李宓。
「你倒是說呀!」
胳膊被李宓重重地推了下,丁暄雨將臉頰直接埋進膝蓋內。
急促的呼吸加劇膝蓋內的溫度升高,李宓是丁暄雨的大三學姐,在同一所大學內念書,丁暄雨因為暗戀學長賀業成所以才間接認識了與賀業成同班同學的李宓。李宓算得上富家小姐,出身在上海盧灣,是位地道的上海人,身材好得讓人既嫉妒又羨慕,無論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得十分好看。
「喂,在瞞著我……」
「啊——」陷入沉思的丁暄雨背部突然地被人重重地一拍,驚得猛地跳起了身子,原本靜坐在她身旁的李宓也嚇得花容失色,險些癱倒在用大理石砌成的石梯上。
人們常說,文靜的女孩內心的世界比較敏銳,然而受過苦的女孩更加成熟。夏一鑾是丁暄雨的同班同學,也是她見過的最為與眾不同的女孩。夏一鑾的家庭並不富裕,她出生在福州,打小經歷過的事情是丁暄雨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列如︰捉田雞、翻山越嶺地玩尋寶游戲、捏泥人……或許正是因為她與母親晁媚好是老鄉,她們之間的內心情愫就發生一系列復雜的化學變化,母親對她格外的熱情,在母親與夏一鑾之間,因此夏一鑾也是她家里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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