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不平的石壁直達雲天相接的地方,站在山崖底部,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卑微和渺小,如此奇險的山峰卻是完完全全的石頭所構成,大概是山勢過高,過于陡峭,所有才在那上面沒有一個小草的生長,間或會看到幾個枯枝懸掛在半空中,黑黃且沒有色澤,好想一個人被完全抽空了血一樣,留下的只有一個干枯的軀干,樣子扭曲又難看。
望著眼前拔地而起不見頂峰的懸崖,白子若愣住了,這麼高,這麼險,那種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的壓迫之感也愈發明顯,臉上也漸漸流露出一抹為難的神色。
再看看暗冰,也是一臉莊重的神色,心里也沒有愈發底了。
余光瞥見白子若的焦急和為難,暗冰也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懸崖之巔,是多少江湖中人所懼怕的地方,因為這里的山勢太過險峻,山體太過陡峭,所以即使輕功再好的人也最多只能上到三分之一的高度,剩余的三分之二是必須要自己爬上去的,但是懸崖之巔岩石凸起度很小。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凹凸不平的,實際上人真的在上面攀爬的時候才會知道是如履薄冰的艱難,整個攀爬過程幾乎是身體懸空的,一不小心就有墜落崖底粉身碎骨的危險。
如此的危險境地,他又如何敢讓兩個人都去歷險。
「若兒害怕嗎」低頭輕聲問道。
听了暗冰的話,白子若有了一時間的惶恐,說真的,她真的很怕高,這樣的懸崖之巔一見便讓她心生恐懼,卻突然間在眼前浮現那個白衣翩然的男子的一顰一笑後心中陡然生出了許多勇氣。
等我,這一次這句話我說給你。
眼神中一片澄澈,遂道「在我心里有比死在這里更可怕的東西,所以我不怕」那樣的堅定,伴著澄澈的眼神一點點的把信念傳達到對方心里。
比死更可怕的東西嗎?暗冰心里默念一句,微微有些心疼和了解,在她心里最可怕的事情是失去。
既然你如此在乎,如此害怕失去,我當竭盡全力達成你想要的東西,只是,在這個過程里,你是他和我都不能失去的。
「若兒,對不起」突然間轉口說道。
對不起,為什麼他要說對不起,听到暗冰的話,白子若有了幾分驚愕,抬起頭想問個所以然,只是這驚愕卻在抬頭的瞬間變成了不可置信與惶恐。
自己居然不能動了。
原來,他的對不起是要自己一個人去。
「暗冰,你要做什麼?快解開我的穴道」
「不是說好的要一起的嗎?你怎麼能夠不守約定呢」
「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
心里充滿了恐慌和焦急,她不想再虧欠他人情了,她更不想他再為她受傷了。
仿若沒有听到白子若的話,暗冰把她扶到一棵竹子旁邊坐下。
她的哀求,她的話語,她的神色他都看著心里,卻不敢抬起頭正對她的眼神,他怕她真的會再次心軟的帶上她。
「對不起」低著頭略帶幾分哽咽的對眼前女子說道。有些顫抖的抓住女子的雙肩,良久,才下定決心一般,松開眼前人,站起身來,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看著眼前人離自己越走越遠,白子若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她在乎的,總是為她受傷,她依賴的,總是受她牽累,她真愛的,卻又生死難料。
這一切,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啊。
哭聲夾雜著祈求「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暗冰」
「我以暗月教尊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再向前走一步了」
……
她祈求,她威脅,她呼喊,可是依舊沒有能阻止他的腳步。
心里是從未有過的焦急,她努力想用內力沖開穴道,可是卻總是在穴道快要解開的瞬間被自己的內力反噬,幾次三番的嘗試,不僅沒能沖開穴道,反而讓自己因內力反噬而聚集不起來一點真氣。
這邊,他走著,努力使自己充耳不聞她的呼喊,她的哀求,她的命令,嘴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不用回頭,他也知道她自己在嘗試強行解開穴道,只是,他早知道她會如此做的,又怎麼可能讓她達成目的呢?他故意用最復雜的手法封住了她的穴位,一旦她試圖要解開穴道,就只能被自己的內力所反噬,用的力越大,自身受的傷害也就越大。
不忍心回頭看她受傷卻又無奈的焦慮神色,他用最殘忍的方式給予了兩人最好的成全。
輕點腳尖,藍色的身影騰空而起,落在了懸崖之巔的三分之一的高度處。
崖壁太過平緩,他只能借助自身的功力面前讓自己能夠貼在崖壁上,依靠那僅有的凸起度一點點像上攀爬,此刻,他真的很慶幸自己剛才的決定,從現在這種情況來看,他以前還是過低估計了攀緣的難度。雖然他的輕功在四人當中是數一數二的,可是?就目前的情形,他自己都沒有多大的把握了。
一邊要使自己的身體能夠緊挨著崖壁,以此來減少一些身體的重量帶給手臂的壓力,一面要尋找腳下的支撐點和手上的攀緣點,費了好長的時間,額頭上也早已布滿了汗珠,可是攀緣的高度不過五米之高罷了。
懸崖之巔有足足四千米多高的高度,略微抬起頭仰望一下,刺目的光線晃得他有幾分睜不開眼楮,只能略微側轉脖頸,眼神微眯著向上看去,看到的卻是一望無際的高,除了突兀的岩石還是突兀的岩石,天空中甚至連飛鳥的足跡都看不到,只有萬里無雲的晴朗,空氣中沒有一絲風的清涼,上午的太陽越升越高,崖壁的溫度也隨之便的灼熱起來,這樣的境地讓他微微有幾分口干舌燥。
汗水也在陽光的直射下越聚越多,沿著額頭向下流去,藍色的衣衫也被汗水浸的粘在了身體上,偶爾會有幾滴汗水順著眉毛和睫毛流進眼楮里,帶給眼楮幾分咸澀和刺激,微微有些泛疼,卻又不敢用手去擦,只能隨意的用衣袖抹去流入眼楮中的汗水,久而久之,袖口之處早已濕作一片,變成深不可測的一種藍色。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一分鐘的停歇,因為岩石的吸熱程度要遠大于人體自身的吸熱程度,散熱也比人體慢,熱氣匯聚在岩石的表面,時間一長,觸模在上面猶如把手伸向了剛剛淬火而出的玄鐵上,灼熱難當所以,迄今為止,他能做的也只有加快自己攀爬的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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