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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神游 六

都英掃興地獨自坐到秋千上,蕩悠幾下,忽然發現腳下躺著一個大大的人形果子。這時的都英正感口渴,便撿起果子大嘴啃了一口,咀嚼一陣,酸甜的果肉吞到肚里便是酸澀苦辣還伴有燒痛之感,因害怕吃到毒果受害,唰的一聲,便將那果子扔下山崖。

很快,都英感到燥熱起來,好像胸中有一團烈火在灼燒,口渴至極之余,不由得到處亂躥,最希望的當然是能夠找到一點水喝。尋找半天,終于在一處灌木林中尋到好大的一池水潭。

那水潭方圓數十丈,月影婆娑,碧水盈盈。都英痛痛快快飽飲一痛,好涼爽,好清冽,好暢快!

忽然,頭頂上方炸響一個晴空霹靂︰「大膽蟊賊,膽敢玷污我的聖水潭!」抬頭一瞧,一頭巨大的怪獸正張著血盆大口怒吼呢。那怪獸目光如電,舌信飛舞,巨口大開處,白霧裹著寒氣撲面射來。都英驚恐萬狀,惶惶然,啊呀一聲,倒栽蔥頭地一頭栽入潭中……

許久,都英慢慢蘇醒過來,卻仍然心有余悸地四周打量。「你醒了?」都英听到有人說話,禁不住抬頭打眼望過去,卻是一頭巨大的黑色蟒獸探著腦袋跟他說話呢。蟒獸水桶一般粗細,身長數丈,前身搭一棵大樹上,後身盤縮在另一個大樹上。都英渾身無力,想跑卻也難以挪動身體。

「別害怕,我是你的朋友,我要傷你,還能從這潭中得救麼?」黑蟒說著,移身下大樹,跟他兩個攀談起來。

都英就把自己摔下老槐樹的遭遇敘述一遍,而且懷疑自己摔到地獄里來了。

黑蟒笑了笑,告訴他,這里不是地獄,是修神悟道的聖地。數百年前,有個混賬兒子極不孝順,把他得了不治之癥的老父親騙到山里自己跑了。重病的老父親靠著揀食一些野蘑菇和飲用這里的潭水,居然奇跡般的恢復了健康,不久之後活月兌月兌回家來了。

……這位老人後來一生健康,一直活到一百二十多歲。消息傳開,人們稱之為「聖水潭」,紛紛前來取之。由于他們不是找不對地方,就是遇見一頭巨蟒怪獸都被嚇得屁滾尿流,狼狽逃竄,所以不但沒有人得到「聖水」,反而多數人失魂落魄地渲染︰一條凶惡的黑龍如何從天而降,一口能夠吞吃多少人……加上山高林深路途遙遠,漸漸的也就沒有人敢冒性命危險來尋「聖水」了……數百年以後,關于「聖水潭」的故事也就成了迷人的傳說。

都英听得將信將疑,又把吃了毒果子的事情說給他。黑蟒羨慕,恭喜他,說那是一棵萬年參精,他在此地等了數千年不曾謀得一面,而都英卻得來全不費工夫。那東西,人類食之得道成仙,禽獸食之得道成人。都英不以為然,嘿嘿笑道︰「那麼,我要得道神仙了?」

黑蟒笑道︰「呵呵,祝賀你即將成為人類!」

都英搖頭笑道︰「嗯?難道現在我不是……」

黑蟒笑道︰「有些畜生往往拿著自己當人類,嘿嘿嘿……」

什麼意思?都英覺得黑蟒話里有話,急忙跑到潭邊一照︰啊?怎麼很像一條銀色大鱷魚?完了,這一輪轉生一條鱷魚,不知何年月才能再為人類?都英內心十分傷感,不僅沒了精神,而且感到又累又困︰「對不起,好沮喪,好困……請問我該怎樣稱呼您呢?」

黑蟒張著大嘴輕聲笑道︰「呵呵,困了可以睡一覺……我本姓李,請叫我老李吧……」

「哎呀,老李,對比起,我好困……」都英搖搖手,渾然倒地,就地而臥。剛一入眠卻又在無限苦痛中醒來︰忽冷忽熱,忽痛忽癢,忽爾天旋地轉,轉爾飄然欲仙。燥熱時五髒六腑油煎火烤;寒冷時三魂四魄埋入冰窟;眩暈時仿佛天地倒行,飄然時好似進了幽幽冥界……黑蟒看到都英睡完了,清醒了,便吐著長長的舌信十分羨慕地說︰「朋友真是太幸運了……那棵萬年參精只在天晴氣朗的滿月之夜化為人形,出來采集萬物精華,充實自身能量,如此機會百年一遇,倒卻讓你食之,那是對萬年靈慧的全盤接收,然後飽飲聖水又得錦上添花。所以恭喜你將很快化為人類,同時化去一腔痛苦和仇恨……唉唉,放心好了,咱老李只有羨慕,沒有一點嫉妒的意思。」

都英狐疑︰「難道……難道說,俺這一輪輪回一個畜生?」

黑蟒笑道︰「不服啊?再照照水影看看,是否還一只鱈龍?」

都英再次來到聖水潭邊俯身一照︰「啊哈,分明一個玉樹臨風美少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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