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倒是記得清晰，前年農歷六月初八淹死一個男孩子，去年六月初十淹死一個女孩子。今年，各家都把孩子看得緊了。但是，到了農歷六月末的一天傍晚，那里還是發生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怪事︰那天，村里有名的聰明人吳應科推著車子和他的寶貝兒子趕集回家。兒子叫「永起」，如今已是十幾多歲的半大男人了，不僅長得個頭矮小，精神萎靡不振，甚至就連話也是常常詞不達意。可憐天不長眼，這個寶貝兒子不太爭氣，居然越長越像一個半痴呆瓜。吳應科經常帶他到處看醫生，許多醫生得出一致的分析結論，說是他娘在懷孕期間曾經一度患過黃疸打了不少鏈霉素而導致的禍根……也是因此緣故，明白過人的吳應科就經常帶著兒子到實踐中鍛煉成長，希望他的呆傻毛病一不留神清醒過來，也未可知。
且說應科父子路過老姑灣時，兒子永起突然同時伸著兩手指著水面吆喝︰「啊，啊，魚，大魚……」吳應科打眼一看，果見水邊漂著一條不知名的大魚。大魚翻著大大的白肚子，大嘴一張一合，身子一竄一竄，噗嚕噗嚕，弄得水聲嘩嘩作響。吳應科停住腳步放下車子，躡手躡腳下到灣邊，剛剛伸手去捉，卻見魚兒搖頭擺尾向里面游去。吳應科心下一怔，急忙跳到岸上，那魚兒卻又噗嚕噗嚕游過來。
吳應科冷笑道︰「想賺我呢，滾你個球把子！」
誰知兒子跑到灣邊，嚷嚷說︰「爹啊，熱啊，下去，游泳……」
吳應科拉住兒子哄他說︰「這里不好，回頭咱們倆到河套灣里去游泳，那里好著呢！」
話音未落，掛在車轅上的秤砣忽然掉下來，骨碌碌的滾到灣里去了。十分離奇的是，那秤砣居然浮在水面打轉兒不沉。吳應科害怕了，拽著兒子趕緊離開，嘴里還說︰「算了，算了，不要了，就讓咱家秤砣當個替死鬼好了！」
話音剛落，那秤砣「嘟」的一聲沉了下去，隨之從水里冒出一句話來︰「唉呀，還要讓俺等一年啊！」……
這天中午，天氣異常悶熱。老姑灣畔，聰明人吳應科正在領著兒子永起一塊撈苲草，一根老長竹竿的一端綁著一個大鐵鉤兒，探到深水處，鐵鉤一勾，擰著竹竿拖上來，一般就能鉤出一大綹子苲草來。
都英上前嬉皮笑臉地問︰「替死鬼的事兒，大爺是不是故意嚇人的？」
科大爺嘴里咬著煙袋鍋，瞅著灣水不置可否地說︰「熊孩子，沒見俺在撈秤砣麼？」
都英笑道︰「哼哼，好像鉤苲草哩！」
科大爺笑道︰「哼哼，順便撈些苲草喂豬哩……」
可是，旁邊的寶貝兒子不答應了，這個呆瓜矮子跺著腳丫子仰著瘦脖子沙啞著干嗓子叫道︰「不，不，不喂豬，苲草……團子喂我哩！」
不愧聰明人，真是名副其實，居然能夠編出一串串的玄異故事嚇唬人！不過，可悲的是如此精明的科大爺怎麼就養出來這麼一個呆瓜蛋子？永起，永起，永遠都起不來……難道由于是名字都取壞了？……倒是坊間有些傳言，說是科大爺這個兒子不是親生的……淨瞎說，瞧瞧人家對兒子多好，如果不是親生的，怎麼這麼愛惜？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親生的，那麼這個小子又為何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