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的表情一下就變了,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喬姝,而是陳阿嬌,
當日是她親手將鴆酒端到了陳阿嬌的面前,當日在看到與舊日陳阿嬌一模一樣的喬姝的時候,便已經嚇得不行,此刻陳阿嬌竟然說自己是皇後,衛子夫神經已經快要錯亂了。******請到看最新章節******
她打翻了放在桌上的茶水,驚恐地看了陳阿嬌,口中卻喃喃道,「你瘋了……你瘋了……來人啊,這個女人瘋了,把她給本宮拉出去!」
陳阿嬌笑起來,款款地走過去,隔著一張漆案,拍了拍衛子夫那妝容精致的臉,最後那笑容卻緩緩地變成了面無表情。
「賬要一筆筆地算,債要一筆筆地討,陛下,你說是吧?」
衛子夫已然呆滯了,听到陳阿嬌喊「陛下」,才僵硬地扭過頭,看到劉徹從外面,一步一步地走進來,便站在了正殿中央,無情無感地看著她。
衛子夫不知為何覺得諷刺,她忽地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便淚眼朦朧地看著劉徹︰「陛下……不是這樣的……」
她幾乎是爬到了劉徹的身邊,扯住他的袍角︰「陛下,不是這樣的!是那喬姝胡說八道!」
陳阿嬌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覺得可悲,一個女人,活到了這樣的地步,不知道是為了權勢,還是為了男人,她陳阿嬌若是要愛一個男人,必定不會為了他去生去死,也不會為了他干盡這天下喪盡天良的事情。
類似于衛子夫這樣的感情,何必用愛情這兩個聖潔的字來遮掩呢?
那不過是一種骯髒的**和野心,卻偏偏以愛情的名義來掩蓋,也許是期冀得到別人的同情,也許是用這個來安慰自己,讓自己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麼壞。
可悲的衛子夫。
陳阿嬌緩緩地坐在了下首位置的漆案上,看到了自己身邊的李妍,兩人遞了一個眼神,便不再說話了。
衛子夫似乎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只會扯住劉徹不放手,劉俯了身,握住了她的手︰「無妨,這一場戲是很精彩的,朕原是不知道,朕的子夫,是個如此陰險毒辣的女人,這才是真的開了眼界了,朕原來不過是個井底之蛙,膚淺極了
劉徹的聲音輕柔,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那臉上的表情也和善到了極點,只是那話里的意思已經是清楚明白到了極點,只差沒有給她冠上毒婦的名頭了。
衛子夫緊緊地攥住他衣角的手,便那樣輕輕地被他掙開了,劉徹看著她頹然坐倒在地,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支撐,竟然發現,自己往昔對這個女人的憐憫,已經變成了完全的冷漠。他走過去,從衛子夫的身邊經過,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看了表情淡淡的陳阿嬌一眼,他的阿嬌,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也許應該,相信她這麼一回。
只是即便是解決了衛子夫,那衛子夫背後的衛青……也許也留不住了。
真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劉徹輕輕地一按自己的太陽穴,狹眼一眯,卻道︰「來人扶衛氏坐下,今日陳夫人說要與朕看一場好戲,便來了甘泉宮,卻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李夫人,你且說說是怎麼回事
李妍起身一禮,有些害怕地看了神情恍惚的衛子夫一眼,最後沉默了一會兒,卻說道︰「臣妾並未與衛娘娘說什麼,陛下……誤、誤會了……」
她這樣一說,反而讓劉徹懷疑,劉徹也未必是沒有想到這是一幕戲,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衛子夫若是心中無鬼,哪里有害怕半夜鬼叫門?
他當即沉聲道︰「你說,朕便是你的後盾,無人敢因為你的真言而加害于你
這就是要將衛子夫逼入絕境了。
衛子夫慘然看了劉徹一眼,天子,這便是天子,她以為一日夫妻百日恩,誰知道他翻臉卻如此快!她還沒有成為皇後,她還沒有來得及取代陳阿嬌,卻已經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喬姝害了。
最讓她心冷的不是喬姝的算計,而是劉徹的心意——多少年了都沒有琢磨透,一直迎合著他,奉承著他,以為自己遲早會成功的,至少已經在他心中佔有了一席之地,不想今日竟然連一個長著與陳阿嬌一模一樣的臉的寡婦喬姝也比不過!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只是還能說什麼?
她如今已經被陳阿嬌算計了個滿滿當當,有口難辯。
李妍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出來跪下,將衛子夫與自己說話的前前後後都道了出來,只听得劉徹表情越來越冷。
「臣妾來拜會衛娘娘,可是衛娘娘卻要臣妾以鴆酒毒害陳夫人,臣妾不肯,衛娘娘便脅迫臣妾說,以後她成為了皇後要將臣妾——做成人彘……」
說道這里,李妍又連忙抹淚,臉色蒼白著,被嚇得失色。
人彘,漢高祖劉邦有寵妃戚夫人,仗著寵愛得罪了皇後呂雉,後來漢高祖死後,呂雉成為太後,便將戚夫人削去手足,剜眼割舌,是為人彘。
如此歹毒的話,竟然是衛子夫這個號稱「賢妃」的女人說出來的,這樣的對比和反差,何其觸目驚心?
李妍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很懂得揣摩陳阿嬌的心意,她也知道怎樣才能將衛子夫置于死地,以她昔日之所長,反做今日之所短,不知道這虛偽的女人听到如今李妍污蔑自己的話,是何想法?
劉徹听著听著卻听笑了,「朕竟然不知,子夫你日後會成為皇後
他親昵地稱衛子夫為子夫,卻讓她渾身顫抖了一下,她垂死掙扎,向劉徹哭訴道︰「陛下,妾身絕沒有說過此話,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李妍這賤人污蔑妾身啊!」
她伸出手來,便惡狠狠地向著李妍一指,那眼楮瞪得大大地,很是嚇人。
然而她這凶狠的模樣,落在劉徹的眼底,卻已經完全失去了舊日溫婉賢淑的模樣,更讓人生厭了。
劉徹閉了閉眼,不管有沒有真情,這樣的一個女人,也曾經做過自己的枕邊人,也不管這一切是不是陳阿嬌使的計策,衛子夫表露出來的,的確證明了她往日的虛偽。
他覺得惡心,惡心得想吐,可是阿嬌最想給自己看的,恐怕不是這一幕吧?
李妍被衛子夫手指著,只是滿臉的委屈,震驚地看了衛子夫一眼,卻哭喊道︰「衛娘娘我誠心誠待你,尊敬你,你緣何血口噴人?方才在你身邊的貴枝以及我身邊的侍女冰環皆可以作證,衛娘娘,你好狠毒的心啊……陛下,陛下……臣妾蒙受陛下皇恩,進宮以來克勤自檢,一直約束自己的言行,希望對得起陛下大恩,又因為身體不好,一直在宮中靜養,這宮中的人都不認識幾個,已經是將衛娘娘當做了知心人,可是臣妾沒有料想到,今日、今日竟然被衛娘娘冤枉……」
她一邊說,一邊哭,幾乎要背過氣去,那表情已然稱得上是悲壯了,她的飲泣,聲聲控訴著衛子夫。
衛子夫忽然之間愣住了,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看向了陳阿嬌,可是陳阿嬌只是垂著眼,一直保持旁听的狀態,淡淡地飲茶,那漂亮的琉璃盞在她蔥白的手指之中,輕輕地旋轉,出出塵月兌俗地優雅。
「你!一定是你指使她這樣算計于我的!」
衛子夫的矛頭,終于指向了陳阿嬌,只可陳阿嬌只是朝著她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衛娘娘,你怕是怒極攻心,忽然之間昏了頭了吧?本夫人與李夫人之間,乃是六宮皆知的有仇,我喬姝是妒婦,見不得別人好,見不得你好,也見不得這李夫人好,那一日李夫人被本夫人氣哭,還是您往外面傳揚出去,讓喬姝名揚六宮了一把呢,不知道現在——您若是覺得是別人陷害你,那就拿出證據來
唯一能夠為衛子夫作證的人就是貴枝了,可是這個時候的貴枝是不是能夠為她作證,其實已經不一定了。
衛子夫這人智計不足,不代表她很蠢,至少不可能蠢到想不到這一點的地步。
方才李妍已經說了,這殿中的眾人都能夠為她們作證,可是她們方才商議的這是秘事,根本不可能讓別人旁听,所以能夠作證的也只有雙方的侍女,然而雙方的侍女一般是會各執一詞的,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
雙方各執一詞的情況下,完全就看劉徹怎麼看她。
而她之前已經說出了那種話,無論怎麼看,都是自己的錯。
衛子夫幾乎已經認栽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後面還有著事情在等著自己。
劉徹看了站在兩旁的宮人一眼,問道︰「方才是誰在殿中伺候?」
于是李妍的侍女冰環和衛子夫身邊的貴枝都出來了。
陳阿嬌喝茶,掩去了自己唇邊的笑意。
她身後站著旦白和馥郁,旦白之前還在疑惑,貴枝的事情為什麼不讓她去,陳阿嬌卻派了馥郁去。
其實都是因為旦白之前與貴枝有仇,雖然虛與委蛇一段時間,當肯定是被衛子夫和貴枝懷疑的,而馥郁則不一樣,她是新近派到陳阿嬌身邊來的,如果派旦白與貴枝接觸,貴枝一定會懷疑旦白,不肯相信她,而且就算是陳阿嬌有意向貴枝示好,也因為旦白的緣故不會得到接受。
當日衛子夫羞辱陳阿嬌,貴枝可是代替她當時的主子衛子夫將賞了旦白好幾十個耳光,如果說旦白心中沒有怨恨,陳阿嬌是不會相信的,所以原本就置身事外的馥郁去的話,不管是辦事還是交際,都會比旦白客觀。
劉徹問道︰「方才衛氏與李夫人說了什麼?」
冰環首先道︰「方才衛娘娘逼迫我家夫人,要她在陳夫人的酒中投毒,可是我家夫人不肯,她便惡言相威脅,可憐我家夫人身子嬌弱,她還讓我家夫人長跪不起,陛下一定要為我家夫人做主啊!」
這一幕幕的大戲簡直是精彩,一頂頂帽子扣在衛子夫的腦袋上,簡直是一點也不含糊,李妍的手段,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精彩,便是連一直旁觀的陳阿嬌都要擊節贊嘆了。
陳阿嬌去更衣的時候,便已經令旦白通知馥郁,馥郁再急急出去通知早已經準備好的李妍,這個時候,李妍便來到了甘泉宮,于是一場大戲開始了。
一切都是陳阿嬌算計好的,一步一步,說她殺雞用牛刀也好,過于小心也罷,反正她喜歡的便是萬無一失,每一套方案制定之後都需要一系列的備用方案,還要及時制定信息反饋方案。
不得不說,她這樣的人,似乎是天生心機深沉,也無怪乎劉陵說她心機深沉,是個魔鬼了。
冰環這樣說,在衛子夫的意料之中,然而讓衛子夫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個開口的貴枝,竟然贊同了冰環的話!
「婢子雖然是衛娘娘的侍女,但是決不敢違背自己的良心,李夫人被罰跪實在可憐,私下里衛娘娘常與婢子說如何如何海陳夫人,婢子心中惶恐,卻無人訴說,已經日夜熬煎,今日縱萬死也不願意再為虎作倀,婢子所言句句屬實,還望陛下明鑒!」
貴枝一下跪倒在地,砰砰地給劉徹磕起頭來,如果這地上不是鋪著地毯,怕是她這頭早就磕破了。
旦白在那邊鄙夷地看了一眼,陳阿嬌卻暗嘆了一聲︰這就是人心。
听聞貴枝雖然是衛子夫的心月復,卻是日日被衛子夫冷嘲熱諷,並且動輒打罵,日子過得很是淒慘,那一日與衛子夫狹路相逢,陳阿嬌恰好看到貴枝臉上有傷,這才有機可乘,叫馥郁去拉攏了旦白,看著衛子夫那忽然之間了悟的神情,陳阿嬌依舊是面無表情。
想必衛子夫現在是知道了,只可惜,已經太遲了。
愚蠢的衛子夫這個時候只想著貴枝的背叛,這麼一個賤婢竟然也敢背叛自己,不想想到底是誰給了她地位,給了她揚眉吐氣的機會,如今竟然翻臉就向著外人了!
「你這個賤婢竟然敢出賣我!」
陳阿嬌幾乎要仰天長笑了,這世上怎麼有衛子夫這麼沒腦子的人,這個時候不該指著貴枝說「她原來是陳阿嬌的心月復,本來就是反復無常的小人,現在只是因為看著喬姝長得像陳阿嬌,心中有鬼,故意來陷害我」的嗎?
只能說,人跟人的腦回路是有區別的。
劉徹冷笑了一聲︰「她出賣了你,那麼她說出來的話,便都是真的了?」
衛子夫這才驚覺自己的口誤,這樣的口誤分明是已經告訴了別人,確確實實是有這樣的事情,這才讓貴枝有「出賣」自己的機會,這一下衛子夫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徹對她已然是厭惡到了極點,抓了案上的茶盞便直接給衛子夫扔去,「衛子夫,好,很好!來人——」
「陛下,好戲還沒看完呢,何必著急呢?」陳阿嬌忽地出聲,攔住了劉徹想要喊人處理衛子夫的舉動。
劉徹看向她,忽地嘆了一口氣︰「當真是不留後患,要趕盡殺絕嗎?」
這一句話讓陳阿嬌渾身都發冷了,她雙眼結了冰︰「我不該嗎?」
她當初就說過,她若回宮,必定心狠手辣,衛子夫的孩子見一個便打死一個,她還要有自己的黨羽,培植自己的輕信,依舊是那個刁鑽狠辣的陳阿嬌!
這些她都說過,他也都記得。
只是劉徹看著她,眼底卻有幾分心疼,有的時候,陳阿嬌自己是不了解自己的,反而是劉徹這個旁觀者看得清楚一些。
罷了,她願意,就隨她去,隨她去。
「來人,宣太醫院太醫
陳阿嬌這是要將衛子夫逼入死路,衛青那邊根本不用擔心,怕是那邊也在上演一場好戲呢!
衛子夫忽然之間面如死灰。
陳阿嬌就坐在那里,懶得動一步,打了個呵欠,饒有興致地問道︰「不知道夫人最近覺得自己月復中胎兒如何?讓太醫院來診斷診斷如何?」
衛子夫下意識地撫向了自己的月復部,她恐懼地後退了幾步,卻又虛張聲勢道︰「不用你管!」
陳阿嬌瀟灑一聳肩,「我說過你這是假孕,衛娘娘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貴枝這邊說完了便已經退到了一邊,外面的宮人知道今日甘泉宮將有大變,听了陳阿嬌的話趕忙出去請太醫,而陳阿嬌在這邊鬧事的消息,也很快地傳到了王太後和竇太皇太後的耳中。
竇太皇太後坐在自己的宮中,只是笑了笑,「皇後之位,豈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能夠坐得上去的?便是哀家當年,也是歷盡了千辛萬苦。不真正經歷一番波折,是養不出那上位者的氣魄的。衛子夫,安心是冷宮待著吧。不過挨家預備著,怕還是要去一趟的
而王太後听聞此事,卻是急急忙忙就趕過來了,生怕喬姝這妖妃蠱惑劉徹,傷害了衛子夫月復中的孩子。
她才一到這里,就擺起了太後的譜︰「這一大早地就在宮中鬧事,真當是後宮沒人了嗎?!」
劉徹怎麼說也是王太後親生的,立刻便起來給王太後見禮,「兒臣叩見母後,母後長樂無極
王太後冷哼了一聲,卻從地上扶起了冷汗涔涔的衛子夫,冷視了還在一邊坐著的陳阿嬌一眼,嘲諷道︰「長樂?你們這樣日日折騰,哀家還是早日去見了先帝的好,還長樂?便是連你這小小的妃子,已經不肯給我這個老太婆行禮了,哀家如何能夠長樂?!」
這是在說陳阿嬌沒有給王太後行禮,準備責罰于她呢。
陳阿嬌暗恨,昔日這王太後便是一直扶持衛子夫,不喜歡自己,一直在暗中給自己下絆子,她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如今眼看著就要解決掉衛子夫了,這老太婆還出來使絆子,她如何能夠不恨?
劉徹不想看到阿嬌與王太後起沖突,上來便想解釋︰「幕後,陳夫人只是一時看到您沒有反應過來……」
「住口!陛下是欺負我這老婆子了嗎?她本該向我見禮!」
王太後將衛子夫扶到了漆案後面坐下來,溫顏安慰了幾聲︰「子夫莫怕,哀家為你做主
她轉過身,「怎麼,不願行禮?」
陳阿嬌直視她,這個心機深沉,如今卻已經是半老徐娘的女人,王。
行禮?不就是行禮麼?陳阿嬌不是受不得屈辱的人,她後面還有大計,就算是王太後維護衛子夫,也不過是因為她月復中的孩子,還為了拉攏衛青,只是若是捅出衛子夫的身孕根本便沒有,還不知王太後會怎樣呢。
她作勢準備行禮,卻不想外面傳來了一聲冷哼。
「咳咳,看來哀家真是老了,這有的人啊,在這宮中作威作福,哀家也看不見了
只話音落下,便听著有拐杖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聲一聲,沉極了,竇太皇太後緩緩地從宮外走進來,淡淡地咳嗽了幾聲,雙目無神,臉上卻帶著那時光堆砌起來的威嚴。
陳阿嬌立刻雙手交疊平舉︰「兒臣叩見竇太皇太後,願太皇太後長樂無極
整個宮中再次響起了一片見禮的聲音,這一次,便是連王太後也只能恨恨地咬牙跪下了。
竇太皇太後循著聲音,扶著宮人的手,來到了陳阿嬌的面前,卻伸出手去,顫顫巍巍地模了模陳阿嬌的頭頂,「乖孩子,哀家來為你撐腰
那一刻,陳阿嬌眼底的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低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她強忍著哭意,平復了自己的心緒,最終,還是這個老太婆最疼自己。
「謝太皇太後
竇太皇太後將陳阿嬌扶了起來,便坐到了上首位置上,「哀家听說,夫人衛氏,乃是假孕
作者有話要說︰竇太皇太後威武霸氣不解釋。
▄ ┴┬═一……擼不動了,真的,讓我四更十更的孩子真的太沒人性了……擼到x盡人亡的節奏好麼!!!
明早九點半我再來更新好麼……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