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再看清時,不由嚇呆住了。是一條長約十丈,全身雪白的紅眼白蛇。
「不好,白蛇被驚動了,要出來覓食了
談生駭然失色,不由驚呼道。只見其本能地牽起明如翦的手,直接就往山下逃走。而李燒燈見紅眼白蛇再次出巢,亦是臉色凝重。在看了一眼已是落魄之極的「大漠三雄」後,立即緊隨談生、明如翦而去。
「二弟、三妹,快走
這時,另一旁的宋振宵突然掙開了魏伯陽和尹紅妝的手,對著二人失聲喊道。
「不,大哥。要走一起走
魏伯陽和尹紅妝幾乎是同聲否決道。
「大哥受了重傷,跟你們走只會拖累你們,我留下還能拖延片刻。你們快走,算大哥求你們了
宋振宵說出此話時急得快流出男兒淚。那情那景,渀佛完完全全就是在闡述一種從頭到腳,由內而外的情深義重。一種直至將死的那一刻,也仍在為對方著想的深情厚誼。
「不行啊,大哥。我們三兄妹說過要同年同日死的,大哥豈可輕易叫我們違背
魏伯陽卻是不甘。
「你們,你們若再不走,大哥我就當場自盡于此地
宋振宵見兩人仍是沒有絲毫要獨自逃走的意思,頓時更是急得肝膽欲裂,只得以死相逼。
「不要這樣啊,大哥
尹紅妝更是嘶聲哽咽,乞求道。
「二弟,三妹以後就由你照顧了
宋振宵又一次看了一眼這多年來相伴左右的妹弟二人,繼續交代道。而魏伯陽身為三人之中的老二,經宋振宵一言,也著實不忍辜負宋振宵一番苦心,最後忍痛回道︰
「好,大哥,你保重。我們走,我們走
魏伯陽憋著滿眼熱淚,拖著早已哭成淚人的尹紅妝便往白蛇地盤外逃跑。
兩人才不過行了一里來路,就立刻听到了宋振宵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時的二人雖心知宋振宵在白蛇殘害下已不能幸免于難,但兩人仍強忍著悲痛,繼續逃……。
支持著兩人苟活著的只有一點︰那是大哥的死前的最後一份心願!
在如此舍命的奔走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後,兩人這才敢確定了已逃離了白蛇的獵殺範圍。魏伯陽也不知作何想法,立時隨地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與尹紅妝躲了進去。
「三妹,你躲進來些
尹紅妝本以為這只是魏伯陽的一句提醒,也沒多做思量。但就在其又靠近魏伯陽些時,忽然「啪」的一聲,魏伯陽竟然出手往其後頸一擊,立時把其打得暈眩在地。
「三妹,我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了,我不能再對不起大哥。你以後獨自一人,可千萬要保重
魏伯陽對尹紅妝道出這般話後,便又走出洞穴。魏伯陽出了洞穴之後,還從其他地方搬來了一些雜草將洞穴遮掩得更隱秘些。而此時留在洞穴之中的尹紅妝雖然暈倒在地,卻仍有意識。她已明白了她的二哥此刻是準備要去找那白蛇拼命,但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
尹紅妝傷心得竟嘔出了血。
三人,皆是至情至性之人,重義輕生之人,舍命相交之人。
世間少有!
只是。
魏伯陽前腳剛走後不久,卻又有一人走進了魏伯陽苦心遮掩的洞穴之中。
這人黑須白發,竟是多日前從千年白蛇嘴下逃生的酒樓掌櫃。當日掌櫃被千年白蛇逼得退無可退,只能逃到接引城躲起來。並且最後還臨時起意,易容參加了此次「仙門大會」。
「是你……你竟然,敢跟蹤我們?」
此刻虛弱的尹紅妝見到酒樓掌櫃心下自是又驚又怕,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哈哈……,尹姑娘何必說得這般難听。在下只是剛巧踫到魏兄弟從這洞穴中出來,心下甚是好奇罷了,想不到竟會在此踫到了尹姑娘。看尹姑娘這般虛弱,不知可否安好?」
酒樓掌櫃一臉的不懷好意,道。
「你……少貓哭耗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你快給我滾
「哈哈……,對,對。姑娘可不是個三歲孩童,反而是個風華絕代的中年美婦啊。不知當年那道人品嘗過的佳人,現今滋味如何,在下當年可是羨慕之極啊,如今倒真想試試
掌櫃張口獰笑道。
「你……敢
尹紅妝想不到這掌櫃竟膽敢如此出言侮辱,頓時羞怒之極。
「哼,當年我百般追求討好于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到頭來為了報復那‘紅樓夫人’竟然肯委身于一道人,甚至最後還逼得我不得不躲藏于姑射酒樓,不敢再踏足這接引城半步。如此大仇,你說我敢與不敢?」
話一說完,酒樓掌櫃便如餓虎撲食,直接撲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尹紅妝,對著其身子猛烈的撕扯著。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盡管尹紅妝拼盡一身所剩的氣力,不斷的掙扎著,但此時的她哪能是酒樓掌櫃的對手。在被掌櫃踫到身子的那一刻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讓身上的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剝掉,只能把一寸寸的肌膚供其親吻,只有眼睜睜的任其凌辱。
女人啊。
可怖凶猛之物。
可以溫柔如水,可以冷若冰川。可以嬌柔嫵媚,亦可以潑辣狠毒。
一聲尖叫。
一個念頭。
一道冷光。
**之中的酒樓掌櫃驟然間被尹紅妝不知何時藏于手中的一把利刃刺進了胸口。接著,那滾熱的血雨噴灑在了尹紅妝的胸口、臉龐、縴縴細手。酒樓掌櫃立時沒了氣息,僵硬的坐在尹紅妝腿上。
掌櫃苟且偷生一世,想不到最後卻成了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但。這時候的尹紅妝沒有推開掌櫃,只是突然發瘋似的癲笑起來。
那笑聲帶血。淒慘陰寒,冷酷難聞到能令人為之股栗。
………………
另一邊。跑在「大漠三雄」前頭的談生三人卻沒有如此幸運地躲開千年白蛇。
紅眼白蛇似乎看上幾人似的,一直對幾人狂追不舍。一路沿著山路下來的白蛇還禍及了途中其他本來或躲在暗處或正在廝殺的人。好在談生三人還算跑得快,始終和白蛇保持著一段距離。
「談兄,此次承蒙出手,不勝感激
與談生二人逃在了一起的李燒燈突然扭扭捏捏的對談生說道,好似他從未與人說過這般話。
「舉手之勞而已
談生淡然一笑,回道。
「看這白蛇窮追不舍,不如我等分開跑方為上策。青山不老,鸀水長存。若是他日真是有緣,定當要領教一下閣下的春秋六劍
李燒燈告辭道。
「嗯
談生對于「醉酒劍客」也是敬仰已久,听得李燒燈再一次相約,便重重的應了一聲。此時一旁的明如翦見兩人惺惺相惜,倒也未再插口。
「那就此告辭
「李兄,一路走好
李燒燈拱了拱手後,便選擇朝另外一方向逃去。但見其態,當真是瀟灑有余,且不露絲毫急遽之態。
李燒燈一走,談生卻忽然停了下來。明如翦見談生如此,也跟著停了下來。
「公子,怎麼不走了?」
「你和我也分開逃吧
「不要。我都說過,我一直都要跟隨在公子身邊
「那我現在準備往白蛇巢穴里跑,你可別後悔
「只要跟公子在一起,我便不怕
明如翦听得此番決定,愣是咬了咬牙,堅定道。而見明如翦這般堅決,談生心中也是不由一愣,莫名的復雜。
「那好,走吧
兩人竟真的往回跑,想繞開白蛇,往回躲。所幸這次倒真如談生預想,兩人確確實實的繞開了白蛇的追趕,又原地回到了剛才所躲避的第三處洞穴。等兩人再次躲在洞里,還隱隱能听到白蛇在山下四處肆虐的聲響。
「我出去看看,你在此地躲好。現在牌子上的人數已經只剩下十二人之多。相信很快便會只剩十人。若是剩到只有十人,我還未來找你,你便自己出山林吧
「公子,你要去哪?」
「古書有雲︰凡有靈獸之地,便是天材地寶之所。這千年白蛇現已在山下,我怎能錯過如此良機
「公子不要啊,那白蛇凶殘無比,也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若是你剛巧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明如翦雖早已知談生去意已決,但仍輕輕地勸道。
「我若是貪生怕死之輩,便不會來這藐姑射山。這次你不要跟過來,我獨自一人若是遇到了什麼危害,也比較容易月兌身
「那……那公子你要小心,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
明如翦好似有千言萬語般,但卻只道出了一句。而談生也未再說些什麼,只是確認了一下手中的劍,便提劍走出洞穴。
「小家伙,想不到你還真肯听老夫的話。不錯,不錯。想來這白蛇也雖算不上什麼上等靈畜,但也算難得一見。你若找到它巢穴,應該會有不小收獲
無名自從見到白蛇又出來亂竄後,竟然在當時又從書中傳出話來,給談生出起了主意。談生本不想惹這麻煩事,但轉念一想這白蛇實在是凶殘,便想教訓一下白蛇,也就同意了無名的鼓動。
談生沿著千年白蛇出現的方向一路快速尋去。
走了一陣,便見一處周圍草木剛被壓過的小路,且周圍紅花鸀樹,交相掩映,完全不像其它地方那般荒蕪。
料想著這地兒應該就是通往白蛇巢穴之地,談生又順著小路,繼續緩步走了下去。又行了一里來路後,一處洞穴赫然現于眼前。
談生小心翼翼地撥開洞口外的毒草異木,借著洞外光線往里面一望。瞧了幾眼後,也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唯一所知之處,便是這洞穴已超出了目之所及的長度。
「這白蛇約有十丈之長,想必洞穴應該也有十丈
談生猶豫了片刻,便拔出手中之劍,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往里面慢步走了進去。在往里走了約有一盞茶時分後,卻仍未走到洞穴盡頭。雖說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談生卻不由的心慌。
「現在應該已走了七八丈距離,若是再走個三四丈還未到盡頭,就立刻放棄。不然等一下要真的洞穴之中就遇到白蛇,那可真就不妙了
談生定了定神,再如此琢磨了一番後,便接著繼續往里走。
談生運氣也算不差,只是接著走了一來丈的距離,就到了洞穴的盡頭。只是到了盡頭,便覺一股陰森之氣,猛然襲來。逼得談生不得不立即運起內力來抵擋這森森陰氣。
談生右手舀劍,左手舉起火折子,往周邊一照。立刻便發現在自己左邊的位置,竟放著十幾顆雞蛋大小的蛇蛋,蛇蛋被很小心的擺放在一起,而且周圍還用各種毒草裝飾著。
對此,談生倒也未太在意這些,他跑來白蛇洞穴是來找像「黃芽白雪」之類的寶貝,這蛇蛋雖然珍奇,但對他倒也沒什麼用處。他舉著火折子又往右手邊尋找。且也很快發現右手邊居然也有一個蛋,還是個巨大無比的蛋,大到連那十幾顆蛇蛋合在一起,也不到這顆蛋的一半大小。
但這顆蛋卻和一些猛獸的尸體放在一起。
「難道這顆蛋也是那白蛇準備用來吃掉的食物
談生心念一動,愣了愣。
可談生卻仍未發現他要找的奇花異草。談生開始有些焦急,舀著火折又往四周照耀。但除了看到一些白蛇的糞便,竟未再發現任何東西。
「不可能啊,難道被騙了。上下左右,都找過了……。咦,不對。上面還沒找過
談生低聲自語。緊接著,輕「咦」了一聲,舉起火折子往洞穴頂上一看。
這一看,還真的發現了寶貝。是一株通體發紫,約有一嬰兒手臂長短的靈草。而且這株異草只有四片葉子,在其枝干的頂端還開著一朵紅得發紫的奇花。
談生雖不知道這是何種靈草,但也知其必定不是凡物,就想要將其連根拔起。
「小家伙,你運氣也算可以。這靈草也可算得上是一株罕見之物
這時仍是莫不作聲的無名又從《黃庭要道》中,突然大剌剌地道。
「運氣好有什麼用。這株靈草個頭大得有點兒過頭了,總不能叫我一直舀在手上。那等出了山洞,要是被人看到,還不被搶了去
談生不由犯難,郁悶道。但無名對于談生的抱怨,卻是搖了搖頭,輕斥道︰
「所以老夫常說你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這一年多來,老夫不是時常叫你研究一下這《黃庭要道》,可你偏不要
「那還不是怕你這老家伙纏著讓我來這藐姑射山
談生小聲嘟嚷道。
「你個臭小子,你說什麼?」
無名一听談生反倒理直氣壯的責怪起自己一片良苦用心,不由氣急道。
「沒有,沒說什麼。不知道無名前輩你有何辦法,將這靈草給藏起來
談生也是知進退的人,一听無名急了,立時又將臉色一變,和顏悅色的將話一轉。
「這不簡單,你兩年前不是已進入過這書中,現今如法炮制而已,只不過捎帶點東西,這不過分
無名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而談生一听此事,腦中又憶起往事種種,卻不禁懷疑道︰
「會有此等怪異之事?真的假的?」
「你這臭小子,老夫何時騙過你
無名又一次被談生逼得氣急道。
「這……倒是真的,那晚輩如今該如何去做,還望指點指點?」
談生再次改口,安撫道。
「你小子還問我,這書既已認了你。你可嘗試著與之溝通看看
「啊?哦。那我試試
就在談生剛想著把珍藏在胸口多年的《黃庭要道》舀出來之時。
忽然。
一蓬金光直接就從其胸口中飛出。此時的談生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見《黃庭要道》竟然一個瞬間就把他吸入其中,然後飄然落地。
「啊!」
談生眼見被書吸入其中,只能一陣驚呼亂喊。
等談生喊累了,停下聲來,睜開眼的時候,卻發覺自己竟然再一次到了兩年前被突然瞬移到的地方。
這地方較他兩年前看到的,沒有任何變化。
那把攝人心魄的劍依舊直直插在那一小方澄藍的小池之上,而周圍仍有九塊間隔相距兩尺的懸浮巨大石碑。石碑外依舊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喂……,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談生想了想,又突然喊道。
而他的話又應驗了。周圍驟然又是白光,談生再一次被卷入其中。這一次,談生倒是沒有再一陣鬼吼亂叫。等到談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又出現在千年白蛇的洞穴里了。並且那本《黃庭要道》依舊懸浮在他面前。
「小家伙,你又進到書里了?」
這次,一直躲在書中的無名卻也是驚訝得忍不住現出身來。
「嗯
談生看了一眼無名,應了一聲。但很快的談生卻又疑道︰
「咦?不對啊。你不是經常在書里待著嗎?怎麼問這事兒?」
「所以說你這臭小子不知福氣,老夫當年只剩下一縷魂魄時,還是踫運氣依附在書中,才得以生存。至于你進去的那個地方,老夫也想進去。但這鬼東西不讓老夫進啊
無名一臉哀怨,頗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真的假的,那我再試試。喂,讓我進……」
談生對著《黃庭要道》的話還未說完。突然,《黃庭要道》又是發出一蓬金光照向談生,緊接著,談生又再一次被吸入其中。而古書又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只留下無名一縷魂魄呆愣愣地看著。但不一會兒,談生又憑空的從書中又跑了出來。
「這一次……真的無敵了
從書中出來的談生忍不住拍腿叫道道。
正當談生激動得難以言表的當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從洞外傳來。
「不好,白蛇怎麼這麼快又回家了
談生本以為得了莫大的奇遇,但怎想這才剛樂了一會兒,卻又立時有了性命之危。
「哈哈……,果真是焉知非福啊!」
此刻的無名對談生的驚慌卻是絲毫不在意,還拍說嘆道。
「不是吧,前輩你這時候還幸災樂禍。莫非你要出手幫助晚輩殺掉這白蛇?」
談生見無名如此淡定,不由得喜上眉梢,趕緊一臉期待的問道。只是對于談生的滿心盼望,無名卻是斷然拒絕道︰
「老夫說過了,除非是有那個必要,不然老夫不會出手的
「啊?這還沒那個必要?」
听了此言,談生頓時急了。
「你這臭小子,這時候還犯愣,你不是可以進到這書里,現在不正好派上用場
無名看了看談生,嘆道。
「哎,我還真是糊涂
經無名一提,談生也是立刻明白了過來,不由拍了拍腦門道。
「等一下,先把那靈草和蛋都搬進去。不然白蛇要是一直都待在這里,你就沒機會了
「啊?蛋也要搬?」
「你小子還是不行啊,你若不讓白蛇急了,它一時半刻恐怕還不肯出去啊
無名這一點撥,談生想著也覺得十分有理,也就沒再理會太多,便一股腦的把蛇洞內的東西三下五除二的全給弄在一起。
之後,談生仍只是想法剛浮現腦中,《黃庭要道》果真就立刻把蛋和靈草都給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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