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機在天上劃出漂亮的航跡雲,在三萬米高空巡航時,空氣相當稀薄,所以也沒有老式飛機經常經常會遇到的顛簸震動。穿梭機以一種極其順滑的態高速飛行著。
這種高度,是看不見雲的。實際上,到了三萬米的時候,天空看起來已經是一片黑色。
穿梭機上沒有什麼娛樂項目——雖說機艙里有很多雜志和報紙,可我依舊沒什麼想去翻閱的感覺,大概是看見嫂子的樣子,又見到小鄭,想起了很多不合時宜的事情。
「要來杯咖啡麼?」整架穿梭機上就我一個人,負責服務的兩個空乘也挺無聊,其中一人推著小車走了過來,對我露出一個極其標準的「營業微笑」。
「有威士忌麼?」我看了一眼她和她臉上的職業性笑容。
「請稍等。」她蹲下腰去,在小車里翻找起來。
我看著她,忽然又想起了小鄭的樣子,稍微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九歲。」看樣子足有二十歲上下的空乘從小車里拎出一瓶還帶著些灰的玻璃酒瓶,小心的從身上的手帕擦干淨瓶子,給我倒了一杯出來,仔細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杯子下面還墊上一個帶著深空局標志的杯墊。
「為什麼要參軍?」我看著她的笑臉,有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疑惑「就這樣過以前平淡的生活不好麼?為什麼要吃生長激素,使用bws系統?」
「唔,到底是為什麼呢?」她很可愛的歪了歪腦袋,眨巴著大眼楮嘟囔著,對我說「以前的生活很好啊,有老師,有同學,還有我家的小咪,唔,要是爸爸和媽媽也在,那就更好了。」她看著我正色道「爸爸和媽媽還沒回來,家卻就要沒了。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我喜歡我的生活,所以寧可由我自己親手毀掉它,也不就這樣毀在別人手里。」
她學著我的樣子攤了攤手,「而且,我也一直很想知道自己長大了會是什麼樣子。遇到些什麼樣的人。雖然這樣不能算是一般意義上的長大,不過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我有些默然,舀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再來一杯。」
「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喲。」她笑了笑,雖然這麼說著,仍然給我又倒了一杯,只是這次,她特意往杯子里放了一塊相當巨大的冰塊。
「本機已經經過赤道,歡迎來到南半球的夏天。」穿梭機上的廣播響了起來「距離降落墨爾本基地還有二十分鐘,地面氣溫三十一度,相對濕度55%。」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穿梭機穩穩停在了墨爾本基地東南方十二公里的軍用機場內。從穿梭機上下來,放眼望去一水的沙漠涂裝車輛,頗有些中東基地的感覺。
「葉澄海中將?」接機的是一個年輕人,大約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嘴唇上帶著的淡淡絨毛還沒變成富有男人氣息的胡渣,臉上不怎麼平整,幾枚青春痘很是執著的破土而出,露在外面。
我向穿梭機上的乘務員點點頭,從舷梯上走了下去,向年輕人敬了個禮「你好。」
「您好,將軍閣下。」年輕人展現出了一股和年齡極其不符的成熟老練「我是聯席會議秘書局亞洲處的三等參贊漢密爾頓,請上車吧。公爵正在等您。」
跟著漢密爾頓坐上一旁等待著的豪華轎車。「今天還真是沾了您的光。」他坐在我對面笑道「這輛車是公爵的私人車輛,平時很少會用來接待客人。」
所謂的私人車輛,就是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雖然我對車輛的了解並不多,但僅僅從內部結構上就能猜出,這車肯定不便宜。
這輛轎車的後倉並不像是普通車輛的一排座位,而是由兩個相對著的寬大座椅組成。座位只能坐下一個人,但卻異常的寬敞,車廂內充斥著胡桃木,黃金飾條以及舒適的黑色天鵝絨。
從車輛的加速和車身震動來看,這輛六米多長的巨獸采用的應該是瞬間馬力超過2000匹的燃氣渦輪。
「這麼說,我還真是應該感到榮幸。」我板著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願等會公爵處理工作的時候,也能像他的車一樣干淨利落。」
unoh總部位于距離墨爾本市區六十八公里的一片沙漠中。結構采用了十分低調而又囂張的活動式地下設計——整個總部建築由六十二層樓構成,平時在沙漠表面上的只有兩層。但只要有需要,整個建築物都可以通過尺寸駭人的液壓升降系統爬出沙漠或者完全把自己埋進三百米深的地下堡壘中。
地下堡壘的設計圖紙我曾經在深空局的最高機密檔案室里看過,我敢肯定,最早的設計者一定是個瘋子,整個堡壘的安裝工程耗時十二年——在有強力現代科技協助的今天——可想而知,這到底是一座多麼喪心病狂的超級碉堡。
三百米深的地下,被人工發掘出一個能容納上百棟總部大樓的空間,並且在空間外層的堅硬花崗岩床中,創造性或者說瘋狂的布置了三十五層整整四米厚的高強度鎢鈦合金,要知道,采用同樣材料制造的深空局單兵屏障,只不過用了五毫米的合金板而已。
整個工程耗資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個天文數字直接導致了深空局和海軍部共同開發的偉大級從當初的24艘變成兩艘,同時排水量還被削減了45%,從十一萬噸變成了現在的七萬五千噸。
當然,這也說明當初負責設計偉大級的深空局和海軍部設計師們也都是瘋子。
坐在巨獸里胡思亂想著,我從口袋里模出一個香煙點上,剛抽了沒兩口,就看到了漢密爾頓那副被判了死刑一般的表情。
「公爵不喜歡別人在他車上抽煙?」我皺了皺眉頭,打開了一旁的車窗。
漢密爾頓深吸了兩口空氣,沒說什麼,只是從寬大座位旁的車載冰箱里模出一瓶帶著白霜的伏特加,連帶著里面的冰碴子一起嚼進了肚子。
下車之後,漢密爾頓就消失了,來給我帶路的變成了一名黃種人面孔的上校「您好,將軍閣下。我是季星。」
季星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滿滿的文職人員做派,只不過肩膀上的臂章和胸前的資歷章卻在向所有人說明,這是一位擁有豐富經驗的戰艦指揮官。
跟著季星的步伐,我順利的穿過了七八個電梯,最後來到一個裝修風格和那輛巨獸完全一致的走廊里。
「這里就是公爵的辦公室了。」指著一個上面畫滿金色花紋的深黑色木門,季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去通報,請您在這里稍等。」
說罷,季星做出了一個讓我很震驚的動作。
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雙腳猛然踹在木門上。
厚重的木門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然後緩緩向內打開。
「公爵閣下,葉澄海中將到了。」季星沖著門里大聲喊道。
「哦,我親愛的季星。」房間內傳來一陣硬著舌頭的英語,地道的倫敦貴族中心區口音,還帶著些可笑的小舌音「快請葉先生進來!這個可憐的鄉下人,他一定快被我的高雅品位嚇瘋了。請您立刻去預定一間位于貧民區的廉價旅館好麼?我想他一定需要在述職完成之後去那里緩和一下自己的神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