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醉傷情（五）
沒想到趙家就是「盛榮酒業」的老板,更沒想到白爸爸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跟趙豐炎說了藥酒的事，在婚宴結束回家的路上，張志凡听到這些真是驚悚了一下。
「爸，您這是想讓我跟趙大爺弄藥酒啊？這可不好弄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服用藥酒,藥酒的種類也太多。而且藥酒應該是要重新做審批的吧？好復雜的感覺啊。」張志凡開始認真思考起了合作的問題。
白昌盛說道︰「其實就是最近周學這件事給鬧的。總覺得如果有一種可以讓那些酒鬼能喝又不會出大問題的酒，也能少不少這樣的家庭。不過這都是我跟他說的而已，你也不用太上心。」
這個張志凡倒是很有興趣︰「誒？這個構思不錯哦！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假酒太坑人了。也不知道徐阿姨他們現在咋樣，白傲你說咱們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啊？」
白傲模了模張志凡的頭發︰「明天下午就過去了，你有那時間,不如想象拿什麼東西去給周學當‘玩具’的好。」
「這個倒是個問題。有什麼好玩兒的？游戲機？電腦？漫畫書？」張志凡努力的思考著。
武娟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說的是你喜歡的吧。他那麼大歲數的人，想點兒能賺錢的比啥都強。」
白昌盛突然靈光一閃︰「他以前不是工廠的技工,專門修理各種機械的嗎？給他多弄一些這方面的書看吧。以後有工作賺錢的機會,比啥都強。」
張志凡一拍大腿︰「這招好啊！說起來食品廠服裝廠都需要修理調試機器的技工。如果他真能好好的學，也還能再干十幾二十年呢。」
白傲被張志凡給逗笑了。這就想到人家十幾二十年的生活了。也著實是考慮得退久遠了一些。不過要真能行，也的確是好事。「想得太多了。他只要消停一些老老實實听安排就好。」
就在他們剛剛到家的時候，張志凡和武娟的電話都想起來了。兩個人分別接通，听到的都是同一個消息。劉素早產了，生下了一個五斤四兩的男嬰，母子平安。孩子雖然早了一個多月出生，但很健康。
听到這個消息，接到電話的兩口人都坐不住了。就算都知道劉素這一胎肯定是個健康的男孩兒，可早產還是很意外的。張志凡立刻就把周學的事兒給拋開了，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去！
實際上張志凡也沒耽誤多久。武娟也嫌買火車票慢，所以決定親自開車回凌景市。不過白傲被留了下來，周學的事總要留個後續交代。至于白爸爸，很想去湊熱鬧，可惜沒時間。不過心里還是有點兒小小的羨慕郝兵。但一想到自己將來有辣麼多大孫子，他就瞬間平衡了。
第二天徐燕沒有看到張志凡，而是只來了白傲一個人。她忍不住問︰「凡凡怎麼沒過來？」
白傲實話實說。並且告訴徐燕︰「徐阿姨，我也不能在這兒多陪您了。不過叔叔的情況看樣子有所好轉，藥不能停，我爸會每星期派人來送藥的。順便會給叔叔帶來一些專業的書籍。您告訴他，等他戒酒成功身體好了，食品廠的車間還需要他這樣的人才。不過現在的機械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如果他有心，這陣子就多看看那些專業書籍。其他的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剩下的就靠您和叔叔一起來完成了。」
這些天過來，徐燕真是把兩個少年當成了主心骨。雖然他們呆在這里的時間只是一半，但她卻知道他們還在省城，一個電話就能過來幫忙。可現在他們要回自己的家了，她這心里還真是沒什麼底。不過她不能要求再多，這已經是白家和劉家人對自己一家的大恩大德了。
看出徐燕心里不安，白傲又道︰「我這電話號碼留給您，您有困難隨時給我打電話。當然給我爸媽打也行，除了醫療方面的事他們都能幫您解決的。另外我還希望您能多想想之前凡凡跟您的提議。等我和凡凡明年高考之後就要進京了。到時候珍味食品必然是要進京開店的，您是我們覺得最可靠的人選。這一點是我們兩個的媽媽都一致認可的事。」
這天白傲給周學號脈，順便又檢查了一下玻璃瓶里的酒。見周學狀態很不錯，雖然還是不怎麼愛說話，但至少有問有答了。這讓白傲心里還舒坦一點兒。雖說他多一個修為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可事情折騰了這麼多日子，自己和凡凡包括爸媽都下了這麼多功夫，要真是功虧于潰首先的感覺就是大不爽了。誰都不會希望是那種結局的。不過對于以後給周學找工作的事，他已經安排了老爸過兩天來送藥和送書的時候親自跟周學講了。以老爸的身份地位，跟他說這件事他絕對沒有不相信的道理。周學跟徐燕不一樣，他可以肯定，這個男人並不會把自己說請他工作的事當真。
臨走前，白傲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學肩頭那只已經呈現出暴躁狀態的吸髓鬼。像這種情況，它吃不到自己想要的執念，就會折騰自己也折騰宿主。可看樣子周學忍耐得好，這樣一來這只「小酒鬼」就不好了。比起第一次見的時候，這個東西已經明顯「消瘦」了很多。不過它仍舊在做掙扎，只要有一線機會，他都有可能會重新佔領周學的念頭，從而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于潰。但強迫手段真的就只有送能戒酒的地方，綁起來強制進行了。這也是他一開始這麼建議的原因。不過他沒想到周學經過自己和凡凡的那些話，真的能這麼快有起色，這說明這個人的本質沒有問題，而經受住考驗的人，以後也不會再被這些東西所侵害了，而且不會出現強制戒酒之後出院又繼續喝的狀況。因為他們這是在心理上位周學戒酒。最後白傲還告訴徐燕，如果周學突然全身發熱昏迷不醒，不要送醫院，直接給他打電話，他會用最快的速度過來。他給徐燕的理由是中藥和西藥不能混用，這樣的情況是排毒現象沒有危險。而實際情況那得到吸髓鬼再也無法從宿主身上汲取營養，想要從宿主精髓種掙月兌出去造成的現象。這小鬼，他是要收走的。
送走了白傲。徐燕把藥碗端進了屋。這兩天他們兩口子的相處要更自然了一些，周學也能主動跟徐燕說幾句話了。其實周學很辛苦，一天里總有那麼三四次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倒流，心攪和得難受，頭也隱隱發疼，尤其是肩膀總覺得像是灌了鉛一樣。但他忍住了。那天兩個少年的話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而是他太久沒有仔細感受過思考過妻子的辛苦和好，現在兩個人整天在一起，看著妻子對自己的無微不至，听著她回憶他們以前的好日子，是個男人心里都會難過，會愧疚。而且他真的很怕，怕自己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妻離子散，家對他來說太重要。
以前他總覺得當年廠子分的房子才是家，可這陣子他們住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個農家小院兒，沒有熟悉的一切，可有妻子在，他還是覺得很安心。其實家，根本就不等同于一戶房子，如今他明白了這個道理。
周學一口把藥喝下去。徐燕趕緊把溫水遞了過來。「這個藥白傲說喝完這副就換了。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兒？」
周學拉住徐燕的手，沒有喝水，而只是接過了水杯。「燕子，你覺得我能挺過去嗎？」
徐燕點頭︰「當然。等你好了，咱們就去京城工作生活吧。到時候離女兒近了，她也能安心的讀書。」
這句話讓周學很是驚訝︰「進京？為什麼要進京？張志凡那孩子不是說等我好了你還可以回去工作嗎？他們不要你了？我又連累你了是不是？」
徐燕搖頭︰「不是的。凡凡說他們明年高考之後要進京上學，到時候老板他們也要在京城開店，想要讓我去京城的店里工作。而且凡凡還說等你好了就聘請你到廠子里做技工。後天娟兒姐他們過來的時候會給你帶一些專業書讓你重新復習一下。你以前的工作能力可是廠里最強的，他們對你很有信心。」
沒想到不光是妻子的工作，連自己這樣只知道喝酒的廢物他們都想得這麼周到。回到工作崗位，這麼多年他最想的事情。沒想到居然還能有實現的一天。「真的？我真的還能去工作？去修理機器？」
「是啊。不過現在一些機械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你得仔細看書了。白傲說你的身體情況好轉得很快，下個月回城里再檢查一下，不過最要緊的是靠你自己的意志力，你只要能控制住不再喝那麼多酒，身體就能逐漸恢復。」
大概沒什麼比讓一個常年覺得自己沒用，但又不願意承認自己沒用的男人終于被人認可，而且即將找到價值體現來得更開心。周學突然一把抱住徐燕。「燕子，這些年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好好的。絕對不再犯渾了，一定一滴酒都不沾！」
突然被丈夫抱住，徐燕被嚇了一跳。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感情從不會表達得這麼直接激烈。這樣的擁抱也就是談戀愛和剛剛結婚的時候才有過，一晃已經十幾年過去了。徐燕在回過神來之後，眼淚頓時掉了下來。「不喝了就好。以後咱們都好好的。」
夏天的衣服自然穿得很薄，周學很快就感覺到了肩頭的濕潤。心里難過，他也跟著哭了起來。「都是我混賬，都是我缺德。以後咱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好的，以後你說什麼我都听你的。」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起夜時發現妻子臉上的淚痕，他真的滿心都是愧疚。想起以前的種種犯渾，他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驚訝，懊惱，最關鍵的是後怕。
兩口子相擁著哭了好一會兒，這才都平伏了心緒。而他們看不到的是，那只吸髓鬼原本就丑陋臉上表情開始扭曲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還是挺傷感的。要是真能有人這樣幡然醒悟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