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前塵錯（九）
趙啟江瘋了。在他看到溫芸渾身是血的樣子告訴他她其實是當年父親在外面保養的小老婆,最後又被父親遺棄一尸兩命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他怕極了,怕得連思考的能力都已經沒有了。他揮舞著雙手。哪怕一只手被手銬銬在暖氣管子上,但他還是想用一切揮舞的動作來抵擋並不可能抗拒的恐怖。
狂亂中他一腳踢在了溫芸的肚子上。那之後那個渾身是血又面露猙獰笑容的女人躺在了地上，身下流了很多血。他覺得，自己得救了。他告訴沖進來的警察,這個女人是鬼，是要害他們家破人亡的厲鬼。可警察又怎麼會信他？于是他只能一遍遍的重復著,腦海里不停的回憶起這幾年他跟溫芸相處的一點一滴。甚至是每一次交歡。
恐懼和害怕是有本質差距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極度的恐懼中正常的活下去。而到底是瘋還是死，也僅僅看這個人的承受能力如何罷了。很顯然趙啟江的承受能力並不好。被送去精神病院的當天晚上,就突然心髒驟停死了。
在死之前。他做了一個夢。一個沒有厲鬼索命的美夢。夢里,他在一個山邊踫到了個滿臉無助的姑娘。她說她的家人在北方一個叫凌景市的地方。那里有她最親最近的人。他被家里的叔叔嬸嬸虐待,她是逃出來跑到了這里想要去找她的親人。他帶上了這個姑娘。一路上他感受到了這個姑娘的溫柔和體貼,那是他在妻子身上完全感覺不到的心悸，甚至是沖動。
他夢到自己第一次拉起溫芸的手，她臉上羞澀的微笑。他還夢到第一次親吻溫芸時，對方微涼的嘴唇讓他心疼。他又夢到第一次交歡時對方冰涼的身體在即盡可能地從他身上汲取溫暖。他更夢到當他听到溫芸你說她有了他們的孩子，他那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當讓他夢醒的時候，只看到滿眼的血色。他想起。是自己用力的拉住了溫芸的手，她甩了好久都沒有掙月兌開才只能作罷。是自己喝醉了酒非要親吻她，她反抗不能才不得不放棄掙扎。也是哪一天，酒後亂性他們有了不該逾越的關系。可他一直相信，溫芸是愛著自己的，不然為什麼她不逃跑，不去報警呢？
他告訴醫生他沒有瘋。他殺的真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已經死去了幾十年的尸體。當然如果醫生相信他，那麼該吃藥的就得是醫生。
也可以說，才被折磨了兩三天就承受不了而死，也算是他的福氣。不然如果下半輩子都生活在這種恐懼當中，那才是真的可憐。
趙啟江的死讓村子里又蒙上了一層灰霾。張志凡他們本來已經逾期未歸了，現在是真的得回去了。
在回城的路上，大花把他探听到的故事全部告訴了張志凡和白傲。
四個人坐在車里，好半天都沒有人再開口。這絕對是一個恐怖的故事，但恐怖之外的悲哀卻更讓人難受。
張志凡最終嘆了口氣︰「希望溫芸下輩子投胎一個好人家。」
金昌也哀嘆了一聲︰「一定會的。也幸虧她踫到了我們。不然她要是親手殺了這兩個人，恐怕就沒有辦法在百年之內輪回了。」
「所以說啊，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別花心。屬于自己的一個就夠了。什麼在外沒有人陪伴都是借口。自己兩只手難道是廢的？」
「噗！」金昌特別不合時宜地笑了出來。「小師娘，你這話說的。難道上輩子只有兩只手啊？」
張志凡被弄了個滿臉通紅。白傲看不下去了。「開你的車！」
張志凡感激地看了白傲一眼。不過瞧見對方正打量著自己的小弟弟方位，頓時炸毛了。「你看個屁！」
白傲點了點頭︰「也是。娘子提醒得很對。」
張志凡反應了一下，剛剛才微微發紅的臉，現在都能當猴屁/股了。「白傲！其實你就是個老流氓！」
白傲微笑著看著媳婦兒︰「謝謝夸獎。我還需要多多努力。」
「噗哈哈哈哈哈！」一陣歡快的大笑聲過後，車內之前壓抑的氣氛頃刻間蕩然無存了。
把張志凡和白傲送到了白爺爺那邊。張志凡先把野雞野兔，以及蘑菇和野菜拿了出來。
白爺爺白女乃女乃看到他們居然帶回了這麼多，還都是他們自己獵來的采來的。兩老高興壞了。直說一會兒跟著金昌的車去一趟小平房那邊，晚上兩家人一起吃一頓，把這幾樣野味給消滅了。
這張志凡當然是樂意的。雖然他家的房間小，擠不下這麼多人，可院子里有地方啊。
看著收拾好的棚子里鹵熟食用的大鍋整齊的碼放著，雖然看起來是很干淨，可仔細一看周圍的環境就知道實在是不合格了。哪怕他們這些人都知道東西絕對干淨衛生，但如果這情形讓有壞心眼兒的人看到，那就另當別論了。白爺爺一直都很贊同張志凡的提議，他也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是應該跟王清雲和劉素說這件事。不過今天好像不太合適。
做飯的事王清雲不用親自動手。劉素和劉英都是一把好手，還有武娟幫忙，加上有張志凡跟著忙活肯定錯不了。更別說他們店里的東西本來就有十幾樣了。其實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擺上一桌豐盛的。
三位老人家和金昌坐在屋里的炕上。一開始金昌都是聊了買地的事。因為他們給魏千耘安排了一個身份，是金昌的表舅，而白老爺子也說魏千耘是他多年的老相識。就連白女乃女乃都沒有懷疑過。所以對收購地的事兩家人都清楚，聊起來也不用避諱。不過這一次除了地的事之外，金昌沒忍住把趙三爺和趙啟江溫芸的事都說了一邊。基本上是整個故事的前因後果。除了把溫芸變成了兩個模樣相似，名字一樣的可憐女人之外，基本劇情沒有改變。
听完之後，白女乃女乃和王清雲又氣又難過。尤其是听到這兩個同名同姓的姑娘都死得這麼慘，還都是被老趙家的親父子所害，她們就更是義憤填膺了。白女乃女乃很自然的對趙家堡子有了不喜。「金昌啊，你說這趙家堡子的都是什麼人啊？那地方能行不？別將來你們把地承包下來，他們再出ど蛾子。這可是十幾二十萬的事呢！」
金昌笑呵呵地︰「沒事兒。趙三春他們家也就他們爺兒倆是這個人品。村子里不能說都是十全十美的好人，可也沒有大奸大惡的。反正地咱們承包下來之後種什麼也只是雇他們做工。他們做不好就是他們毀約，到時候沒有地賺不到錢倒霉的可不是咱們。這年頭有錢人還請不到？我表舅從海外回來本來就是想回來扎根，又不是指望賺錢，他在國外熬了多半輩子，什麼苦都吃過，什麼人都見過，趙家堡子那些還不在他眼里。」
知道內情的白爺爺笑著喝了口茶。這是孫媳婦兒親手給他泡的宛玉香。真是比他之前喝過的茉莉花茶好太多了。這陣子他也拜托老部下在南邊找一片地搞承包。他要給孫子開一個茶園，然後制茶銷售。這個生意他們家還是做得了的。趁著自己現在人脈還廣，兒子還沒正經上位，一切都還有發展的余地。而且說是一步步靠政績往上熬，真要是只靠白家幾代人的老底兒，等兒子到了頂峰，如果不希望被雙/規，那白家沒有自己的產業是絕對不行的。錢，越有權的人越需要自己擁有。靠別人那是拎著命在跟自己過不去。
「你們放心吧。這事兒就讓金昌自己處理。他們都這麼大人了，咱們還能給做一輩子主麼？金昌，你去給你哥打個電話，讓他下班趕緊過來。別讓大家伙就光等著他。那麼大譜。」
金昌笑著站起身。「好 。啊對了干媽，我把郝兵也叫來吧。這陣子他公司剛開張，忙活的連頓好飯都吃不上。頭幾天還跟我念叨想大妹……咳，想您熬的湯。您看……」
雖然金昌的話說到一半就轉了風向，可誰听不出來啊。王清雲早就屬意郝兵做女婿了。本來看郝兵那麼喜歡凡凡，還以為他是喜歡二女兒。後來她偷偷留意，才發現一直是大女兒跟郝兵聯絡得最頻繁，而且大閨女還為了郝兵的服裝公司自己買了一些服裝設計什麼的書來看。加上有金昌和張志凡有意無意的提點，她早就巴不得大女兒早點兒把這個女婿拿下了。金昌這麼一說，她立刻就點頭了︰「快去吧。這孩子也是夠辛苦的，一個人也沒個誰能照顧照顧。」
白女乃女乃多明白事兒啊，何況這個事情她早就從兒媳婦兒嘴里听過無數次了。他既惋惜劉素的遇人不淑又心疼這個姑娘的自強堅韌。對郝兵她的印象不大，但听老頭子那意思，那是一個敢于從國企辭職準備自己白手起家干一番大事業的有志之士。而且能在危險的情況下舍己救人，這樣的人她要是有閨女她也樂意要來當女婿。「依我看啊。不如等什麼時候就把他和劉素的事兒辦了得了。我听娟子說，這兩個小的互相都可上心了，就是不好意思捅破這層窗戶紙。咱們做老人的，不就圖兒女生活順遂麼。沒遇到合適的就算了。踫到了，可不能因為害臊就錯過了。大妹子，你說是不？」
雖然被這麼直白的道破王清雲也有點兒尷尬。不過這話她是愛听的。「唉。我啊，就怕是自己瞎想。到時候再壞了好事。」
這時候張志凡從外面鑽進來，儼然就已經偷听一會兒了。「姥姥姥姥，我可以啊！我今天就跟郝叔叔說讓他做我大姨夫。您看好唄？」
白女乃女乃一下子就樂了。「凡凡，你喜歡郝叔叔啊？」
張志凡點頭。那必須喜歡。這個男人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而且是和大姨命定的伴侶。上輩子他們那麼大歲數相遇都會相愛。何況這輩子兩個人都還年輕。「當然啊！放心。我是小孩子，就算是說錯話也不會被當回事的。」說完還朝三位長輩眨了眨眼楮，故意賣得一手好萌。
白爺爺這個喜歡啊。「咱們家凡凡將來肯定能干成大事兒。這麼大點兒就這麼多心眼兒。」
張志凡蹭過去，滿臉帶笑︰「這還不是白爺爺和金舅平常教導得好。」
金昌笑了︰「 ！這大帽子給扣的。你將來可得出人頭地啊，不然我和你白爺爺的罪名就太大了。」
王清雲看著外孫子跟白家人相處得跟一家人一樣，他們兩家也親如一家的樣子。再想想頭陣子張家人整的那一出。她無奈的在心里嘆了口氣。「你還是趕緊去吧。記得別多話啊。」
金昌得令之後笑著離開了。離開房間往下屋的廚房里看了一眼，見劉素劉英和武娟姐兒仨正聊得熱火朝天。心里一樂，決定一會兒得打電話的時候提點一下郝兵。今天可是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兒下一個店兒可就沒這麼輕松愜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小故事搞定！然後就可以搞定大姨和大姨夫啦啦啦啦啦~~~~~
乃們真是不可愛，居然不求評就不給撒花。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