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扳指頭數數,這已經是第十家了,還是沒有,到底還要找多久?
怎麼幾個雞蛋也那麼麻煩?
雞蛋!雞蛋!你在哪?
莫離晃晃悠悠,東顧西顧,找雞蛋的勃勃興致早就被消耗殆盡,不過反正她不急,找不到就慢慢找!反正如果她早早的回去,常老頭估計又要吩咐她做這個做那個,還要面對那個長睡不醒的家伙,掃興,不如就在外面逛逛,反正這南華鎮她還沒認認真真逛過。
老頭子說要找什麼雲英雞蛋,未受孕的母雞的蛋,雞蛋就雞蛋唄,還分什麼受孕不受孕,真是麻煩,找吧,繼續找吧!
走過了一戶戶人家,人家都沒听說過什麼雲英雞蛋,莫離失望而行,不知不覺,走過了小橋流水,沿著一條彎彎的河流繼續前進,滿眼,綠草油油,流水潺潺,碧水藍天,暖風輕拂,這兒景致還真不錯。
再往前走,遠看幾座錯落的屋舍,越往前走,越靠近農田,屋舍漸漸稀少,莫離想著,估計前面那幾戶人家也沒老頭子說的那種雞蛋吧,待會再過去問問,趁著這邊風景不錯,她先坐下來休息休息,吹吹暖風,曬曬這午後溫暖的太陽,享受享受。
莫離坐下,想了會心事,便覺得困意襲來,索性就著綠油油的草地便躺下來小閉一會兒。莫離最後是想著雲英雞蛋睡著的,並且還做了個可怕的夢。
夢里面,她找了許久都找不到的雞蛋一下子突然出現在眼前,排山倒海般如浪涌來,如山般的雞蛋滾啊滾,一直追著她跑,仿佛要將她淹沒,她鼓足了勁跑啊跑,發現跑了半天自己仍然停留在原地不前,回頭,眼看著雞蛋快要將她給壓扁了,但她還是在原地跑啊跑!
耳邊突然響起女敕女敕的聲音︰「蛋蛋!蛋蛋!……」
是那一大片雞蛋在喊她嗎?
可她不要那麼多,幾個就好!都說了幾個就好,不要那麼多,別過來!莫離呼喊著,奮力奔跑著,不要!
猛然驚醒,睜開眼楮,頭頂藍天,藍天上,此刻正飄過一朵巨大的白雲,看這形狀,怎麼那麼像,雞蛋?
莫離眨吧眨吧眼楮,真的好像雞蛋!
「蛋蛋……」
耳邊突然又想起一聲女敕女敕的聲音。
額?莫離盯著頭頂的雞蛋狀白雲,眼楮瞪大,不可置信,怎麼回事?她耳鳴了?她竟然還听到有人在喚「蛋蛋」的聲音,剛才她在夢里被蛋追,不是已經醒了嗎?難道還沒醒,還在夢里?
莫離腦子正在繞著雞蛋雲旋轉之際,忽見身上有一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身影快速閃過,硬是將她的思緒拉回?黑影重重一閃而過,什麼東西?
「蛋蛋!蛋蛋!」
那聲蛋蛋的聲音喚的更加著急了,也更加近了!莫離覺得肯定是自己耳鳴了!一定是,不然就是想雞蛋想瘋了,為什麼耳邊一直回蕩著「蛋蛋」二字!
四下看一眼,余光所及之處,嗯?
慢吞吞的步伐,晃悠悠的身影,那是什麼?莫離疑惑著正要起身,忽然有個藍色的身影倒了下來,扒在她身上。
壓在她的胸前?
竟然壓在她的胸前?
誰?
伸手一模,軟軟的,正在感嘆手感還不錯的莫離忽然身子一僵,出事了!
誰抓她的胸!?
她怒起,一把抓住作怪的賊手,逮個正著,往哪里跑,怎麼又是軟軟的,滑滑的,還肥嘟嘟的?手怎麼那麼小?
莫離抬頭一看,便見一張天真無邪,又白又水,外加萌勁十足的小臉正呆呆的看著自己,莫離第一感覺便是︰好一張萬年無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
可是,卻是個十足的小色鬼!
那水靈靈無害的眸子看了眼莫離仿佛覺得沒什麼興趣,唰一下,低下頭,繼續盯著頭下的那兩處隆起,他對這個比較感興趣,比他的蛋蛋軟!是他的喜歡!
莫離看他年紀也不過三四歲,誰家的孩子,隨便放在這里,竟然還佔她便宜?雙手將他撐起,一坐而起,將他也面對著自己放坐在地上。
「你爹娘呢?」莫離問。
「模模……」小不點拍著小手要嘴里喃喃不清。
饃饃?莫離尋思問道︰「告訴我你爹娘在哪,我帶你去找饃饃。」
「模模!」小不點盯著莫離胸前,伸手就往莫離胸前一抓,不過卻抓了個空。
她道好好的要什麼饃饃,原來是依舊不改色心!
莫離起身,對他居高臨下,小不點被這麼壓著,可憐兮兮地巴望著,看著自己的模模離自己那麼遙遠,癟癟小嘴,模不到了,不要了!他去找蛋蛋!
「不要模模,要蛋蛋!」口齒不清咬著這兩句,起身,四顧,咦?蛋蛋跑哪去了?
莫離看他這晃晃悠悠的身子,雖是有些氣惱,卻也覺得這孩子可愛,見他好不容易爬起身,還沒站穩,便要倒下去,她一手扶起他,幫他理了理衣服,道︰「站好了,去找你的蛋吧!」
「先找蛋蛋,再來模模!」小不點轉了個身,嚅嚅道。
莫離起身,抱胸,俯視著小不點,這小子,這麼小,思想就如此不純良,這是要往采花賊的大路上邁進嗎?
小不點看見了自己蛋蛋的方向,奮力去追,一邊笨拙地跑著,一邊還不忘喊著心愛的蛋蛋。
「狗狗,蛋蛋!」追著追著終于停了下來,停在一條小花狗的面前。
莫離一看,傻眼了,他在問狗要蛋?
只見那只小花狗嘴里餃了個雞蛋,面對著小不點,虎視眈眈,充滿敵意!這蛋明明是我先撿到的,干嘛給你!
小不點嘴里呼喚著蛋蛋,圓溜溜的大眼楮也瞪的大大的,這蛋明明是我不小心掉的,被你順手牽羊了過去!
蛋在我嘴里,就不給你!
「哇哇!哇哇!」小不點見狗兄弟仍然不把蛋給他,急了,對著狗叫了起來。
莫離想笑卻又只能干笑,這小子,學狗叫聲學的真不咋地。
狗凶見對方不示弱,還敢對它吼?切,就以為你會叫,我也會叫,我還是真正的狗呢,我也叫!
叫了半天,只听見哦哦幾聲。
小不點見對方氣勢不如自己,又沖著狗凶高聲「哇哇!」了兩聲。
狗兄急了,無奈自己嘴里餃著雞蛋叫不出聲,想想,把嘴里的蛋放下,這下可以盡情的狂叫了,「汪汪……」
小不點哈哈大笑幾聲,彎下腰便要去撿那終于獲得自由的雞蛋,不理會那一直在嗷叫的狗兄,那狗兄見對方一直不理睬自己,也急了,上前幾步,更加拼命地叫起來。
莫離見著不對勁,萬一這小不點惹火了那只狗怎麼辦?想著便要上前幫忙,卻見小不點突然彎下腰來,不知道要做什麼。
下一瞬,便見小不點手里抓了片蛋殼,回眸,兩眼包含淚水,嘴巴癟癟,一副委屈樣,委屈地遙望著莫離,嘴里喊著︰「蛋蛋……」
狗兄弟低頭一看,發覺自己闖了禍,也不叫了,立即轉身一溜煙溜走!
小不點拿著那片可憐的蛋殼,吧嗲吧嗲朝莫離方向跑來,莫離這這才看清楚,原來是那只小花狗叫的時候將小不點要的蛋踩碎了,難怪他那麼委屈。
小不點奔來,雙臂張開,想求莫離一抱,莫離見他那委屈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抱就抱吧,小不點一入莫離的懷抱一下子決堤了,放開聲大哭了起來,這次是真的成「哇哇!」了。
那只得罪人的狗兄,听到小不點的聲音,知道這下禍闖大了,立即加速度,趕緊溜!
莫離沒有哄他,只是抱著他,也任他抱著自己,扒在自己肩上,哭累了,哭夠了,他自己會停。
「蛋蛋,我的蛋蛋!」小不點心疼地喊一聲,便哇哇大哭一陣。
莫離正想著,你的蛋蛋沒了,雞還會再生的,何必這麼執著?忽然,哭聲戛然而止,那麼快就哭完了?
莫離將小不點從肩上移開,讓他面對她,問道︰「哭夠了?」
小不點揉揉通紅的眼楮,點點頭︰「嗯!」
莫離將她的小手移開,不讓他揉眼楮,知道他眼楮難受,她輕輕吹了幾下,道︰「還難受麼?」
小不點看著莫離,搖搖頭,表示沒事了!
「那下來走?」莫離問。
「抱抱!」這懷抱溫暖,他不想下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蛋蛋沒了,模模還在!
莫離見他老實的大眼楮可憐地祈求著自己,莫離瞅著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就抱一會兒!」
小不點點點頭。
「你爹娘呢?」莫離問。
小不點小手指指前方那幾間錯落的房屋。
莫離會意,于是抱著他便往前走去。
小不點圈住莫離脖子,倚靠在她胸前,好香香,好舒服,好溫暖,大眼楮眨吧眨巴,先前因為雞蛋被踩碎的可憐模樣早被他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莫離不知這個看似無害的小不點,在這一時,佔盡了她的便宜!
莫離一路走來,看到地上有不少雞,不知道前面那戶人家有沒有雲英雞蛋,只是,她邊走邊看,這里的雞怎麼都那麼奇怪呢?
不是腿上少了一撮毛,就是背上少了一撮毛,不是頭上光頂頂,就是上光溜溜,反正沒有一只雞是全的,每只雞身上多少都要少一撮毛,少的,就少一撮,多的,身上只剩一撮毛!
這兒的雞是怎麼了?
莫離低頭看一眼小不點︰「你家的雞嗎?」
小不點往下低頭一看,莫離腳下正好立了只身上只有一撮毛的雞,抬頭,看向莫離,眼神透漏著十足的誠懇,搖搖頭,不是,又繼續靠在莫離胸前。
莫離看一眼腳下可憐的雞,繼續向前。
來到那戶房屋門前,便見一個老夫和老婦正在門前織弄漁網,這小不點應該是他們二老的孫子吧?
莫離正想著,不想那老婦突然上前來。
莫離剛要開口,她把他們孫子給送回來了。不想那老婦先開了口︰「姑娘,你可終于來了。」
莫離蒙了,听這話的意思,是他們好像等她等了很久了。
「你來了就好,趕緊將小公子帶走吧,我這里實在,實在是供養不起啊!」
莫離繼續被蒙,她是來給他們送孫子的,結果她卻讓她將小不點帶走?
「他不是你孫子!」
老婦人眼一瞪,怪道︰「我兩老無兒無女,哪里來的孫子?」
莫離詫異地看著小不點,不是他說爹娘在這里的嗎?
「這里不是你家?」
小不點搖搖頭。
「你家在哪里?」
小不點繼續搖搖頭。
莫離看那雙純真無害的大眼楮,他是不說呢,還是不知道呢?
「我不認……」莫離對老婦人道,她只不過剛在那兒踫到他而已。卻被她打斷道「你說三日後來接他,我們等了你三日又三日,本以為你不來了,還好你未食言,雖然來晚了,但總是來了,帶了孩子趕緊走吧!。」
「趕緊走吧,給我們家的雞一條生路吧!」幫腔的是正在織網的老父。
莫離想到一路見到的雞,听他們這意思,這都是小不點的杰作?莫離盯著小不點的大眼楮,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干的?
小不點垂著頭,兩跟小拇指點啊點,什麼都不說,他沉默,沉默是金!
「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人。」她辯解道。
「是也不是,反正現在他喜歡跟著你,你就將他帶走吧,我倆這把老骨頭實在是受不起啊!」老婦人苦苦哀求道。
他們這是硬要將人塞給她?她在醫館還未月兌得自由,那個人還沒醒,現在又要帶個人過去?真當她是撿垃圾的,什麼人都收?
硬塞給她,她就一定要要?
莫離忽然放下小不點,對他道︰「你跟我說你爹娘在這麼,我把你送到了,我走了。」
「姑娘!」老婦喚道。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也不認識他!」
她看一眼小不點,小不點正抬頭看她,她移開目光,轉身便要走,卻有人抓住了她,她回眸,小不點的小女敕手正抓著她的衣角,與她四目相對,小不點抖了抖她的衣服,可憐的眼楮似乎是好似在懇求莫離不要走。
莫離暗罵了自己一句︰你就找死吧!
蹲子,問道︰「你願意跟我走?」
小不點招牌式的點點頭。
莫離將他抱起,又對老婦人問道︰「有件事想拜托您?」
「姑娘有事盡管說。」老婦人高興道,只要他將小不點帶走,有什麼她不能幫忙的。
……
艷陽斜照,清風拂面,一條寬闊的大道上,只見一高一矮身影在慢慢行走著!
「莫小白!」莫離放下兩手的東西,掐腰喘氣,疲憊地喊一聲前方走得快溜溜的藍色小身影。
只見那身影一回頭,見莫離在身後,又拎著手里的小籃子轉身折回來。
莫離黑線,喘氣道︰「我不是讓你回來,我讓你慢點,等等我就行!」
莫小白拽拽莫離的衣裳,女敕女敕道︰「等你!」
莫離頓時覺的很舒暢,不錯,還挺懂事!低頭,只見莫小白放下手里的小籃子,學著莫離掐著小腰,也喘口氣,累了!
這小鬼頭學她學的十足!
轉眼看著腳下的兩大籃子雞蛋,怎麼辦,好重!她只不過是要幾個雲英雞蛋,結果那兩老為了感激她竟然給了她那麼多!她本來不想要,可是這小子偏讓她收下,滿嘴都在喚著‘蛋蛋’,她最後也只能厚著臉皮收下了。
今天出來找蛋,不想還被倒貼了個小不點,還是個超愛蛋的小不點,難怪當初一直糾結一個蛋,苦苦追著那只小狗不放,最後因為蛋又哭成那樣!
這小鬼,對蛋的情結很糾結!讓她很費解!
在路上,她問他名字,他搖搖頭,不知他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告訴她,她說給他重新起個名字,他笑的特別燦爛,逮個勁猛點頭!她見他小臉蛋就如蛋白那般,圓女敕光滑,他又那麼喜歡吃雞蛋,取了個又好記又俗氣的名字,小白!真的很小白,小白姓莫,名為莫小白!
「走吧!」莫離休息夠了,又重新拎起那兩大籃子雞蛋,繼續前進。
看著屁顛屁顛走路的莫小白,莫離心中百味,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自己事情還沒解決,現在又多了個愛蛋的貨,這日子!唉!
看他走路跌跌不穩,她在想,他當初是怎麼將兩老家的那些雞毛都拔掉的?並且還霸佔了人家的雞窩,整天和蛋待在一起,讓人家的雞有窩回不得的,神了!
眼看醫館就在前面,可莫離實在走不動了,如果再繼續前進的話,她覺得,最後的下場是這些蛋最後都要完蛋,是以,她現在一邊在休息,一邊在等不在身邊的莫小白,等他把常老頭叫過來。
她免費得了那麼兩大籃子雞蛋,出來拎一下,也不算虧吧!
而這邊莫小白將追蛋的勁都使了出來,終于是跨入了醫館的大門,放下手里的小籃子蛋,小腦袋在屋子里探啊探的,小食指點啊點,咦,白須的人捏?
小腦袋再轉一圈,頓時發現靠牆的地方坐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頭發白白,衣服紅紅,莫小白立馬在腦海里將那人與白須的人重合在了一起,就是他了,莫小白發現目標,立即奔上去,扯扯床上人的衣袖,再用手指指外面,嘴里娘里娘氣說道︰「蛋蛋,幫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