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牢里彌漫的是腐臭和發霉的味道,無窮無盡的申吟聲縈繞在耳邊,仿佛死亡的詛咒一般,讓人無心安眠。
今天,麗城大牢里剩下的唯一一間牢房也迎來了新的客人,而且還是兩個女子,這兩人自然是剛闖了禍的莫離和阿桃。
阿桃甚至是對自己為什麼會被抓進麗城大牢一無所知,小姐急忙出來尋到了她便拉她從松懈的後門逃走,卻不料還沒開門就被鴇娘給攔了下來,而後就被送進了這幽暗的麗城大牢。
從小在白府長大的她雖然也經常受人欺負,但也不曾待過這種地方,阿桃的心一直都揪的緊緊的,嗅著腐臭的味道,听著令人發麻的申吟聲,她無心睡眠,想著接下來等待她的更加不知道是什麼,阿桃的心揪的更緊。
本來她是奉老婦人之命出來找*小姐的,雖然小姐是讓她找到了,但卻莫名其妙的進了大牢,如此想著,但覺心中委屈,竟想一哭來發泄掉心中郁結。
阿桃想著想著便不顧在一旁在呼呼大睡的莫離,便大聲哭了出來,這一出聲,聲音便順著陰暗的牆壁回蕩過來,回聲嘹亮,整個牢房瞬間飄蕩著一陣陣哀怨委屈的哭聲,讓人不寒而栗。
雖說在這牢房冤死的人不計其數,在這牢房待的久的人也習慣了這平日的哭腔,但仍有一部分剛進來的新人听著甚是畏懼。
「哎哎哎,大晚上的哭什麼哭?還讓不讓人睡覺?」有人不耐煩的拍拍柱子,大聲吼道。
「就是!還沒死呢,哭什麼哭,當心把自己給哭死了!」另一邊的人突然幫腔道。
阿桃听著心里更害怕了,哭的也更厲害了!
「哎?臭婆娘,你還趕哭?你再哭,小心老子馬上弄死你!」之前那聲音繼續道。
「要是那姑娘長的好看,還可以來個先奸後殺!」幫腔的聲音賊然一笑。
「這主意不錯,臭婆娘,听見了沒?你再哭,老子不管你長的好看不好看,都要來個先奸後殺!」
阿桃一听這滲人的話,心里更是害怕,她一害怕,就會哭的更加厲害,欲要張口大聲哭泣的時候,本是睡著的莫離突然爬起,堵住她張開的嘴,讓阿桃將一腔的哭聲硬是給吞進了肚子里。
「噓!」莫離另一手做手勢讓她安靜。
阿桃雙眼淚如泉涌,點著頭,不再哭出聲。
莫離點點頭,將她放開,二人倚著牆壁,都不說話。
那些人見阿桃不哭了,也沒有再繼續鬼喊鬼叫了,整個大牢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粗漢的打呼聲和將死之人的申吟聲外。
「小姐,對不起。」阿桃啞著嗓子,抱緊身子,低聲道歉道。
「該道歉的人是我!」莫離正色道。
要不是她惹了那什麼該死的太守兒子,她們也不會被抓進大牢,受這等窩囊氣。
「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自己,阿桃都明白,阿桃不覺得小姐做錯了。」阿桃回頭看莫離,與她相對,堅定道。她知道小姐是不會無緣無語傷了那個什麼太守的兒子。
莫離神色黯淡,不再言語,與暗淡的夜色融為一體。
阿桃道︰「倒是阿桃吵醒了你!」
「你沒吵我。」莫離道。
「額?」阿桃不解的看著莫離,昏暗的牢室里只有幾盞燃著的燈在閃著微弱的光,昏暗的燈光映著女子光滑潔白的臉頰,透著淡淡的冷靜。
「因為我根本就沒睡著。」莫離道。
「小姐,是不是這個地方太髒太臭不習慣?」阿桃問。
「再髒再臭的地方我都住過,我又豈會在意這個地方?」莫離四顧了這封閉的牢房,若有所思,想起小時候有人說她偷了東西,為了懲罰她,便將她丟棄在骯髒惡臭的垃圾房置之不理,她在房里待了三天三夜最後爬了出來才保住了命,那段煎熬的日子,她這一輩子此生難忘!
阿桃卻覺著奇怪,小姐自小在白府長大,府中之人雖大多看不起她,也曾將她關至過柴房,但白府的柴房再髒也比這邊不知好了多少倍,難道小姐還被他們關在過其它地沒有說?難道?
想此阿桃不禁突然歡喜道︰「小姐,你恢復記憶了?」
莫離搖搖頭,這丫頭還真是單純,她怎麼可能恢復記憶,這一生,恐怕她再也不是白家原來的小姐了。
阿桃空歡喜一場,失望道︰「我還以為小姐想起來了呢?」
莫離暗想,她剛不過說了句關于以前的話,竟讓這丫頭以為她恢復記憶了?這白小姐以前肯定是經常受家中姐妹欺凌無疑了,看這丫頭失望的神色,不是對她那般忠心也不會如此,想此,莫離忽而道︰「阿桃,你能吧能跟我說說你家小姐……噢,是我以前的事。」
阿桃瞪眼,疑惑,小姐失憶後不是一直不喜歡她提以前的事嗎?怎麼現在又想通了?
莫離見她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道︰「我很想知道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能跟我說說嗎?」
阿桃點點頭,漫長的夜,兩個人于黑暗中暢談過往,酣暢淋灕。太守府後院,納蘭璟于房中臨窗而立,夜風淡掃入窗前,攜起他的衣袖翻飛若雲卷,紫色的流雲一層層氧開夜間最絢麗的花朵。
「爺?」疏影于身後輕喚一聲。
「如何?」納蘭璟問。
「白小姐暫時無恙,至于趙談,經大夫整治,說是徹底斷了。」疏影答道。
「她下手還真重。」納蘭璟雙眼微眯,緩緩道。
疏影也點點頭,這好像不是重不重的問題了,她擺明就是故意要將趙談的子孫根給斷了,不留余地。
「這下可是變的棘手了呢!」納蘭璟望向無邊無際的夜空,下半夜的麗城,瞬間陰暗了下來,無星亦無月,不知等待明日的是朝陽還是一場無聲的暴風雨?
疏影卻暗想,爺這是擺明了站著說話不腰疼,說風涼話!不過也都是那趙談活該,誰讓他有事沒事總是往紅花樓里跑,有事沒事淨是給他爹添麻煩,這下,可真的很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