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眼瞧了他的正色,段韶華心上咯 一響,尷尬的笑也擺不出來。

「原來王爺喜歡看男人涂胭脂。」他悶氣說到,掩住了橫眉冷目。

裴靖微笑,雙唇一動,正欲說起什麼,賣胭脂的姑娘已經搶過了話。

小姑娘看著兩位華服公子就知來了大生意,但又看他們遲遲不買,心內不免著急。

生意人的頭腦一開,胭脂姑娘立當起了叫貨郎。

巧手拿起一個圓缽,掀了那內中脂膏,無不得意道︰「兩位公子可看看,這些胭脂都是我拿新鮮花瓣熬出來的,花汁濃郁,又香又純。公子不妨買個兩盒,回去送心儀的姑娘。擦上了我家的胭脂,包管勝了天女下凡,一定讓公子越看越喜歡。」

胭脂姑娘兩腮透著一抹紅,薄唇開開合合,雙眸透亮,這一口說的順溜,想必早已說過了不下多次。

這些話,的確清晰無二的听到了裴靖耳中。

他「哦」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段韶華身上,有意笑道︰「可听清楚了,是拿來送給心儀之人的。」

這焉焉不明的一句話把段韶華一堵,這份調侃他真是承擔不起。

裴靖瞧了他的臉色,暗自好笑,將手中的木盒遞到了胭脂姑娘面前,問道︰「那這是以什麼花瓣熬制的?」

姑娘厲眼一看,細聞了笑道︰「這是以桃花瓣熬的,桃花養顏,公子盡可相贈。」

「桃花。」裴靖念念,淡淡道︰「那日在山上,你可是十分為之沉醉。」

又提了山上那日,段韶華抬目望向,靖王爺真的不是在提醒他什麼?

轉而,裴靖又另拿了一盒道︰「這份又是什麼做的?」

胭脂姑娘立接口道︰「這是薔薇花瓣的胭脂。」

薔薇二字在心內一閃而過,灌木叢生,滿枝燦爛,紅暈美態呈現,但很快又會想到花枝上密集的尖刺。

花色甘純,好中帶刺,令裴靖不由自主的聯想。

他興致頗好,看了段韶華道︰「依我看來,合該是這個最適合你。」

段韶華一呆,不悅的神色已經掩蓋不住,他緊緊捏了捏手指,「你是巴不得我做女子嗎!」

裴靖看了他一眼,話卻未收,「你若是個女子,那也是巾幗不讓須眉。」

貌似贊賞的一句,噎的段韶華臉上紅白轉變。

他知道裴靖是有意戲弄,街道繁鬧如此,于他早無意義。

最後只剩索然一笑,瞧著那些泛香紅盒,突也來了念想。

「依我看。」他極速度的掃了一眼胭脂攤,「王爺的話說的好,不過我看了看,卻沒有任何適合王爺的胭脂。」

裴靖面露疑色,忍不住笑道︰「那你說說。」

段韶華的一雙眸子烏黑濃亮,流光一轉而道︰「只有以斷腸草,曼佗羅,數種奇花異草,才能制成足以與靖王爺相配的胭脂。」

說是奇花異草,其實是斷腸毒物。

裴靖臉上的肌肉抖動著,最後也只是笑笑,恍若無事。

胭脂攤是呆不下去了,臨走時裴靖很是大方的留下了一塊銀錠,「拿去好好研制,哪天若能做出這位公子所說的胭脂,我再來光顧。」

奇怪的一句,小姑娘可是听傻了,那些都是什麼東西,怎麼做胭脂。

自胭脂攤離開,無論是段韶華還是裴靖都失了游逛的樂趣,這二人走在一處,無論哪里都不能成為樂地。

不想再漫無目的的走入喧囂,最後二人還是雙雙坐了馬車回府,一路無話,偶爾大眼瞪上小眼。

段韶華坐在馬車上,一樣的路,一樣的顛簸,一樣的壓抑。隱隱的,肚中又痛了起來。

唯一的收獲,更算是驚心。

經了一番折騰,再回府已至黃昏,夕陽余光印在臉上,也裹緊了整座靖王爺,模糊了視線中華麗。

伴著夕陽,一趟刑部大牢,心情是毫無疑問的低落。

踩著余光,長廊暗暗明明,紅色的長柱被染的更深,似要滴出血來。整個視線都被帶入了一抹深紅。

靜靜的走了一段路,待到了分歧庭院,裴靖忽然轉身。段韶華未料,險些撞上了他。

靠的極近,陡然生了不適,立刻後退了幾步。

裴靖注意著他的小動作,也無不快,反慢慢道︰「陪著本王轉了一天,必是餓了。」說到此是有意頓了一下,「本王會吩咐他們,按著今日的菜式來。」

那就是,出府之前的他所吃的那些。

由裴靖口中說出來,段韶華回想的並不是那些珍饈的美味,而是片片血肉模糊和崩潰慘叫。

頻頻的月復痛都凝成了一股,段韶華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對待王爺的基本禮數也不見了,只快步朝了自己的院落而去。

裴靖發笑看著他的舉動,只看他如果再走快一些,那就與逃跑無異了。

若笑的心緒停了幾停,又聯想到那牢中刺客,笑意頓又淡了下來。

腦中偶爾閃過那袁家漳,相貌雖平,心思卻不平。年紀輕輕,但也是可用之才。

暗暗思著打量,裴靖也抬步離開。

四面都寂靜無聲,段韶華急匆匆的回了院中,未喘得一口氣,果然就見了等待的東兒。

看她一臉喜色迎來,段韶華也知道她如此高興的原因。只嘆,那一場血腥幸好並未她所得見。

夜來電閃雷鳴,轟隆隆的下起了大雨。一道道的閃電劈向天空,每一下都閃爍瞬間亮如白晝,忽明忽暗。狂風暴雨猛烈的沖刷著地面,撲打著窗檐,一股股的沖力攪亂了午夜好眠。

段韶華由夢中驚醒,借著昏黃燭光一看,外邊已是水汽漫天。

本是困極,卻被這雷聲轟去了一半。

耳邊盡是磅礡雨聲,擾了現世安穩。

雖是暴雨傾瀉,但懂之,第二天很快就是個好天氣。

清晨薄霧如紗,乍開了門便是一股子的冷冽清香。

時至不過卯時,段韶華起了個大早,正接過東兒遞上來的毛巾,門口又起了聲響。

听著就像腳步聲,東兒還未迎去,小廝已立在了門口。

已經是熟悉的臉,而看那小廝的頭上身上都沾了露水落葉,顯著是一路急趕。

段韶華詫異,一早,為何出動了王爺身邊的人。

那小廝依禮打了個千,態度已經不知恭敬了多少,開口道︰「奉了王爺的話而來,請段公子一起去用早膳。」

喉間已是梗住了。

不過很快,段韶華還是點了點頭,「有勞你了,我隨後就來。」

那小廝立笑了笑,規矩著去門口等了。

昨日所見為血氣滿地,今日,又是要有什麼花樣。

唯有東兒一勁淺笑,是真正高興。

由她為自己洗梳更衣,長身玉立,正不辜負暴雨夜後的春光。

瞧著東兒的滿臉喜氣,段韶華方知是有苦難言。

待一切完畢,他還是要跟著小廝一起去復命。

一路早已熟悉,段韶華只能緊張盯著腳下的磚路,即在心里思量。

不知何時才覺路線已變,奇著一望,已是朝向府外的路。

費心思去猜測,等停下腳步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輛馬車,這次竟是直接換到府外了。

一大早,王爺總不至于就跑到刑部要人去了。

聯想到昨日,又審了一夜,依照那袁家漳的手段,總該已經套出真話了。

由不得他多想,那小廝已做了個恭迎的姿勢,「段公子,別讓王爺久等。」

任何人都在提醒他不能猶豫,不管前面是不是刀山火海,照樣得迎上去。

段韶華很快就爬上了馬車,不出意外的,裴靖正安坐當中。

那一瞬似有冷氣襲來,段韶華瞧了瞧裴靖安之若泰的臉,吞了吞口水。

局促中問了個安,隨即就坐了對面,任馬車驅動。

不遠的對面,裴靖就閉著眼,身子偶爾隨著馬車晃動。

段韶華適才想起,靖王爺因為腿傷已經多日未上早朝。只是如今腿上已好,怎麼還是一派悠閑?

這一路無話,段韶華沉著頭若有所思,裴靖閉目養神,竟是難得的和諧。

難得的這次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段韶華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小心的掀了車簾。松了口氣中看到的總算不是刑部,而是一家京城食樓。

這處食樓在京城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以著裴靖的身份,來此也不為過。

不過靖王府什麼沒有,又何必親自出府來這處?

「還呆著做什麼?」

身邊霎時響起裴靖的質問,一股將段韶華的心思都打出了天外。

不再耽擱,段韶華立下了馬車,站在一邊。

艷陽初生,照得隱見露珠的街道四處發亮。

裴靖一身輕裝,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面前食樓,而接大步走近。

段韶華正想跟上,不防被他從背後拉住一止只手臂,半拖半拽的往前走去。

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又是連半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剛踏入食樓就聞得陣陣熱鬧,晨好時候,早茶正盛。

裴靖開口就要了一間雅間,快速去了二樓。

段韶華一路被他拉著,上樓時就听得裴靖道︰「這家的早點在整個京城有頗有名氣,呆會你不用矜持,盡可以放開肚皮大吃。」

他如是說,段韶華也只皺了皺眉。

二樓相對來說更是清雅,雅間大門緊閉,更是隔絕一切。

不過裴靖一到了包廂中就端得一副正襟危坐,看得段韶華陣陣發寒。

很快,早點是上來了,也未見裴靖動幾下筷子,只拿了杯茶輕飲。

他這副模樣,實在不像也毫無必要是為了這些有名的小食,倒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不過始終是猜測,裴靖沉靜著,段韶華也沒有主動說話的道理。

約又過了一刻,段韶華的猜測很快就成了事實。

門上先是被叩了幾下,並不是會事先通報的店小二。

裴靖依是沒出聲,來人干脆推門而入,段韶華早已疑著,聞聲看去,頓已一愣,竟是那讓他忘也忘不掉的袁家漳。

(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