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待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夕瑢堪堪一怔。
蓮華吸了吸鼻子，唇角掛著一絲若淒涼若嘲諷的笑意，卻並沒有搭理他，只是一手按住肩頭，看著屏風旁的邵靖，聲音帶著淡淡的淒楚，「邵掌櫃，小女子並不想索取什麼，也不是想糾纏什麼，我只是想見他一面……」她聲音漸漸平靜，微微仰眸抑住就要奪眶的淚水，隨即垂下視線，繼續道，「我只想——問個為什麼——」
邵靖見她低眉輕咳，一直到咳出血來，眉目間盡是淒然苦澀之意，唇齒一踫，終是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今日之事，權作蓮華無禮。」她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從嘴里吐出字來，「至于——鸞鳳玉佩，煩勞邵掌櫃的告知你家公子，只要他來冬桃客棧見我一面，我尹蓮華自會親自還給他！告辭。」
說罷，她推開門，決然離去。
……
大廳里，夕瑢看著自始至終沒理自己一句的女子消失于門口，不覺心生疑惑，扭頭問邵敬，「邵掌櫃？」
「哦。」邵敬回過神來，沖他歉意一笑，「侍衛大人是來拿玉簫的吧？阿隱，去拿一下。」
「是。」
等白隱上了樓，夕瑢湊近幾步，低言道，「邵掌櫃，不知方才那女子……」
「……此事——算是無寶齋的家事，邵某不便多言。」邵敬輕輕一頓，言道，「方才有怠慢之處，還望夕瑢護衛海涵。」
*
陽光清疏。
風輕輕吹動著窗紙。
夕瑢回到左相府正堂，夜祈然也剛好下朝回來。
「大人。」
夕瑢推門入內，輕輕地把手中木匣打開擱在桌案上，怔怔地看了眼里面補修好的物什，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那是一管玉簫。
銀瓖玉的簫管，玉質溫潤，雕著蓮花銀線暗紋，靜靜地躺在一方淨帕上，只是若仔細看，那簫管上纏著道道裂紋如冰，分明曾經摔碎過，陽光透過輕紗般的窗紙滲進房里，玉簫冰裂，點點晶體的光芒，淡淡流淌。
他蹙眉看著那簫，輕聲回稟，「大人，邵掌櫃說，這玉簫即便重新矯正恢復了原貌，音準也已經壞掉了。他說，無寶齋尚有幾管新打造的樂器，大人若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夜祈然自衣屏上拿下一件玄色深衣，聞言目光在木匣上一掠，隨即目光有些復雜地挪開視線，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夕瑢恭聲應是，突然想起什麼，猶豫地站在原地。
「怎麼，還有事嗎？」夜祈然已走到案幾前撩衣坐下，見他神色有異，隨口問。
「大人，我在無寶齋踫見了尹姑娘。」
夜祁然一怔︰「……哪位尹姑娘？」
「公子曾贈她書帖的那位姑娘。」
聞言，夜祈然眉心一皺，詫異地看過來︰「是她……她姓尹？」
「是。」
看到對方這個反應，夕瑢脊背僵直，單膝跪地，「屬下……一時不查傷了她。」
他微微沉吟，抿唇問，「到底怎麼回事？」
夕瑢低垂著頭，將事情一五一十向祈然回稟了一遍，「尹姑娘不知何故和白兄弟起了爭執，屬下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打斗。屬下問過邵掌櫃，但他言辭閃爍，說只是齋內家事。不過屬下听他們交談之中，應該和七公子白夜有關。」
「白夜……」夜祈然眸色顫了顫。「你說，她和白夜——這，這怎麼可能……？」
他輕聲低喃，半晌，抬手示意他起身，「她——」他似是想問什麼卻終是沒說出口，眼眸深深一闔，他站起身直接走出了正堂。
屋外長風浩蕩，宛如一場暴風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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