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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示愛

夜色如水,滿園的竹葉幽香,碧波蕩漾,倒映著夜空寂寥月色,美麗卻落寞。ai琥嘎璩

寶春倚靠在窗前,仰頭望著天上明月,她面色酡紅,身上的淡淡酒氣混雜著處子的香甜,偏偏那身錦衣將玲瓏的身段拉的修長,多少讓人看的醉了。

燕無心品著酒,他微微有些醉意,卻依舊保持著本來的姿態,慵懶中不失高潔,衣袍的領口有些松了,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完美的胸線。

不知何時,他們就習慣了這樣不說話,各自懷揣著心事,卻又彼此信任的喝著酒,偶爾他會吹起樂曲,听她極盡刻薄的挖苦和嘲笑,他覺得她是懂他的,所以他對她的情感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此時,他們之間又響起了淒迷的樂曲,玉簫在手,他吹盡人世滄桑,人情冷暖,卻又不卑不亢,奮勇向前,他活的屈辱,卻也因此站在了另一座高峰,這便是人生,是屬于他的人生。

寶春只覺得心口一熱,很多事她本是不願意再提起的,其實關于燕無心的身世,她不是沒有猜到,那日的意外相遇,那熟悉的曲調,再到他府里看到了那把和彭于謙相同的玉簫,她便聯想到了所有的事,只是今日再听他的曲子,便明白了其中曲折。

當年的男子還是懵懂年紀,被安排了婚姻,他以為那就是愛情,是每個男人應該有的責任,可是命運偏偏如此可笑,讓他體會到了心動,體會到了何為真愛,他沖破了封建的牢籠,只為給那份真摯的天荒地老一個歸宿,然而女子的身份是不被大戶人家所接受的,于是他選擇了和她一起逃走,去屬于他們的世外桃源。面對正妻,他多少有著愧疚,偏偏他的正妻是那麼驕傲的人,竟不知道如何留下自己的丈夫,哪怕是一句服軟的話都不肯說,她看著他離開,手里握著他送給她最後的念想,她多想跑過去告訴他,她已經懷孕了。從那天起,女子的心開始恨,她知道府里派出去找他的人太多太多了,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她想過無數個報復他的方法,最終還是選擇了生下孩子結束自己的生命,她覺得只有自己死,才會讓他一輩子虧欠她,才會記得她,然而女子的選擇卻最終將這恨轉嫁給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從未斷過找尋父親的心願,卻不想那些找尋的人不知其中深意,竟對逃亡的前主人步步緊逼,男人沒有和女人找到屬于他們的世外桃源,他們似乎一直在逃亡,因為男人怕,怕女人被抓回去就是亂棍打死的下場,他要保護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燕無心,取意沒有心肝的意思,不是他本就無情,而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何那個大戶里住著的哥哥不曾想過放他們一馬,為何父母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帶著他一起,他們難道不知道,留下他在這個無依無靠的世上,本來就是一種折磨嗎?

曲畢心悠悠,燕無心看著窗前流淚的女子,突然感到一絲慰藉,這些年似乎只有此刻,他才覺得生命原本應該是另一個樣子,會有個人和你一樣,承受著過往的折磨,卻依然堅強的活著,哪怕那種生活的姿態讓自己感到惡心,但是仍然義無反顧的向上的活著。

好在,這個世界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

輕攬過女子,燕無心冰涼的臉上有了一絲溫暖的潤色︰「你想的沒錯,他的確是我的哥哥,是我父親臨死前囑咐我要認回的哥哥。」

「可是我恨他,我恨他當年步步緊逼,以至于母親和父親不得不用死來成全他的恨。」

「這個世界本沒有公平可言,有些人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有些人生來就要被喚作野種垃圾,可是那又如何,我依然有權利追求我想要的。」

「這些年我一直不屑父親臨死前的囑托,他希望我認祖歸宗,希望祖宗的祠堂里能有我的名諱,然後我根本不屑姓彭。」

「當我知道彭家沒落的時候,我的心里無比的暢快,我甚至想過有一天我高高在上的看著那個家伙來求我,彭家不是自命清高嗎,彭家不是認為我母親的身份是敗壞門風嗎?我偏偏要他們最心疼的孩子跪在我這個野種的腳下,任我凌辱。」

「我是沒用的,那一年當我第一次看到彭于謙的時候,我所有的恨都化作了悲傷,他雖然身在大戶,卻並不見得比我過的好,無非是牢籠里的又一個父親,我于是知道,就算我不去找他報仇,他也會郁郁而終,比起他,我至少還有選擇生活的權利,然而他卻只能為了彭家生,為了彭家死,可笑之極。」

「丫頭,我前面的二十年從未真正得到過什麼,但是剩下的幾十年,我卻想開心的活,你願意不願意陪我。我也許給不了你光鮮亮麗的出身,卻可以憑借我的一技之長讓你一世安穩,我希望你考慮看看。」

這算是表白嗎?將自己所有的往事血淋淋的鋪在眼前,然後捧出自己的心,作為交換的籌碼,你是真的想要給你愛的人一世安穩,還是不願他搶走屬于你的這份獨特,你是怕他,還是怕自己?

寶春怔怔的看著燕無心,只覺得他說的話里有五分真五分假,至于那不確定的成分里,或許也存在了他的私心,彭家對他的傷害太大,他怎會輕易的原諒他們,只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的心,所以拿她來做擋箭牌,希望從她這里得到一絲安穩的慰藉。

她听的懂他的曲子,也懂得他的心,所以她才覺得難過,覺得心傷。

「我,不願意。」寶春淡淡的答,她擦干眼淚,大踏步的準備離開,卻被燕無心一把攬進了懷里︰「別走,你別走。」

寶春使勁的掙扎,從最初的不滿到完全的發泄,她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用盡了全力,將他的胸膛打出一個個微紅的印記,她不知道她在氣什麼,更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

「嗯唔……」

掙扎間,燕無心的唇已經附上她的唇,一向有禮數的他此刻竟也亂了分寸的攻城略地,一路強行深入,他的心中有強大的怒火,從彭于謙那日吹簫時看著她的眼神便開始膨脹,直到昨日他親自到訪,用他的方式想要再次走入她的生活,為什麼,為什麼他喜歡的,他都要奪走。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屋子里回蕩,燕無心凌亂的絲發遮住了眉眼,他嘴角滑過一絲冷笑,是他失態了。

燕無心簡單的整理了下絲發和衣袍,再次恢復了最初的冷淡和漠然,他眼里帶著不屑和嘲笑,終是道︰「原來你心里在意的還是他,幫他奪回彭家,打敗段婉欣,然後做彭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再也不必人前笑臉,倒也不失身份。」

「燕無心!」寶春怒瞪著他,嘴唇上還殘留著燕無心舌尖上的血滴。

「怎麼?我說錯了嗎?你我是一樣的人,都不可能放下過去,放下這些年的屈辱,可是我卻討厭你看到他時的留戀,他害你父親殘廢的事難道你忘記了嗎?」

「你怎麼知道?」寶春警惕的倒退一步。

燕無心冷冷的看著她的反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難道于他們之間,只有利益的合作?她如此對自己和別人不同,難道沒有一絲一毫別樣的情分?

「我對彭家的恨有多少年,他府里的事我如何不知?況且你當日看到玉簫時候的神情我便覺得不對,還有你對段家的耿耿于懷,雖然你已經克制的很好了,不過你別忘了,你在了解我的同時,我也在費盡心思琢磨著你的過去,在這天遂十年,想打听的到當年的來龍去脈雖要費些功夫,對我燕無心來說卻也不是難事。」

「原來你從未信任過我,那還有什麼好說。」寶春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丫頭!」燕無心握緊拳頭,看著寶春挺直的脊背大呼一聲,他在害怕什麼呢?怕她這一走以後大家就只是合作的關系了嗎?她再也不會來這里喝酒了吧,她說喜歡這里,喜歡這里的安靜,喜歡這里沒有酒肉逢迎的喧囂,喜歡他吹的曲子,喜歡月色總是可以鋪灑滿園的思念。

「燕老板還有何吩咐?」

「你真的要幫他?」

「是。」

「你這是在冒險,你幫了他很可能會激怒段家,若是他們對你出手,你未必應付的來。」

「這就不勞燕老板操心了,我自有我的辦法,這些年不也過來了。」

「段家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燕老板您究竟要說什麼?還請您給句痛快話。」

「我是不想你受到傷害,你明白不明白。」

「燕老板的關心秦某記得了,不過這始終是我自己的事。」

說完,寶春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剛邁出房門,她突然頓住了身形,聲音有些哽咽,卻極盡冰涼︰「如果你有出自一點真心,或許我真的會相信你許我的一世安穩,可是你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若你真的相信我,便不會因為嫉妒而阻止我,說到底,無非是你不懂自己的心。」

不懂自己的心……呵呵。看著寶春離去的背影,那些話久久在耳邊縈繞不去,燕無心無力的坐回了軟塌上,仰頭便是幾口烈酒下肚。

他喃喃自語的笑道︰「丫頭啊丫頭,為何你總是一眼便看穿了我,可是你可曾真正明白過我的心,我說的那些話並非全部出自假意啊。」

門外傳來清淺的腳步聲,進屋的小廝看到一地酒壇識趣的沒有抬眼,只是稟報道︰「爺,段小姐來了。」

燕無心愣了半響,他苦澀一笑,也許那丫頭說的對,他對她從未真心過,不然他也不會瞞著她和段家的人有來往了。

「請。」燕無心眉睫一抬,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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