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紅衣女孩的身份,但是看她在彭家人人喚她一句段小姐,便知道身份不低,只是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孩,她多少有些不一樣。
見面地點在後花園,曲徑通幽,直直的回廊而上,湖中心的亭子里女孩一身紅色長裙,手里拿著喂魚的飼料,正在漫不經心的向湖面撒著魚餌,看那女孩面色略有厲色,寶春一時竟有些害怕上前。
腳步停了下來,寶春拉住粉衣女子的衣袖道︰「姐姐,看那段小姐臉色不好,我還是一會再來吧。」
「這怎麼行,」粉衣女子當場拒絕,「段小姐找的人,若是不來其他人都得跟著遭殃,你還是別觸她的眉頭。」
「這段小姐何許人也,竟這麼厲害?這里可是彭府啊。」
「噓!」粉衣女子趕緊將手指放在唇邊,四下打量了下,這才道︰「段小姐是鎮山鏢局總教頭的女兒,和咱們少爺可是青梅竹馬,也是老太爺認定的孫媳婦。」
萬惡的舊社會啊,又是包辦婚姻,簡直是滅絕人性,雖這樣想,但寶春面上還是保持著恭敬和神秘,道︰「這麼厲害啊,難怪見這段小姐行事粗魯,性格乖張,原來是鏢局的千金。」
「所以啊,這可是咱未來的女主人,你啊自求多福吧。」
這邊正說著話,卻不想已經被紅衣女孩發現,她雙手叉腰嚷嚷道︰「喂喂,就是你,過來過來!」
寶春心里一顫,雖不願意卻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了上去,她深知這女孩的脾氣,所以也學著粉衣女子的樣子,欠了欠身,道︰「段小姐。」
紅衣女孩打量著低著頭的寶春,隨即一擺手沖粉衣女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寶春心里咯 一下,卻也不好說什麼,待粉衣女子走遠,寶春才緩緩道︰「不知段小姐找我來有何事?」
「听說彭少爺近來總和你在一起?」
「也沒有總是了,只是出去辦事的時候會一起。」
「听說你給老太爺辦壽的主意特別好,少爺特意留了你們一家在彭府住?」
「只是下人住的地方,不足為題。」
「听說你們在外過夜了?」
「啊啊……過夜?從何說起啊。」寶春听到這句真是不淡定了,女人心海底針,就算是舊社會的孩子早熟吧,但是你丫說話能經過大腦不,我才五歲。
「還說沒有!彭府的下人們說少爺因為你,臉色都溫和多了。」
「少爺臉色向來溫和,而且下人們閑來無事,最喜歡嚼舌頭,段小姐下次若是听到了,直接告訴華管家懲罰她們便是。」
「你倒是伶牙俐齒,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呀哎呀,別掐我臉啊。」寶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抬眼間,正撞上紅衣女子噴火的眼神。
「你干什麼!放開她!」只听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呵斥,寶春斜眼看去,是趕來的小強子。
還真別說,來的夠及時,而且小強子個子明顯比紅衣女孩高半個頭,好歹算個幫手啊,寶春暗喜,眼神忙去求救。
「要掐掐我,放開她!」
「……」寶春頭頂冒黑線,你丫能換個好的開場白不?要不要這麼慫。
「你又是誰?」紅衣女孩一手提著寶春,一邊沖趕來的小強子問道。
「我是她……她未來的相公。」小強子紅著臉,卻字字如雷。
寶春兩眼瞪大,仰望蒼天,來個雷劈死我吧。
還別說小強子這話挺管用,紅衣女孩眼里的怒色頓時去了大半,隨即放開了寶春,悠悠道︰「原來你們定親了,那你不早說。」
寶春暗自嘆氣,這倆狗血孩子,是要鬧哪樣啊,她尷尬笑笑,眼下反駁就是找死,小強子看著寶春臉被掐紅了,心疼的道︰「你沒事吧。」
寶春瞪了她一眼,小聲道︰「去去去。」
「喂,對不住了啊。」紅衣女孩倒也爽快,立馬和寶春道歉,寶春隨即笑笑道︰「沒事沒事。」
危機解除,紅衣女孩沒再逼問寶春,自顧自的繼續喂著魚,一聲聲的憂嘆。
寶春只覺得這孩子可愛,心里想著這孩子也不容易,干脆借此機會交個朋友,省的以後在府里低頭不見抬頭見,又不能次次都躲開。
「段小姐很喜歡少爺吧。」
紅衣女孩只要听到關于彭于謙的話兩眼都會放光,她跳起來紅著臉道︰「你也看出來了嗎?
很明顯是不是?哎呀我就知道很明顯,羞死人了。」紅衣女孩自言自語著,雙手托臉。
「……」要不要這麼矯揉造作,寶春汗顏,馬上陪笑道︰「段小姐對少爺痴心一片,日月可鑒,那感情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俗話說馬屁就得拍的好,寶春這一馬屁拍的紅衣女孩滿心歡喜,她搖頭晃腦的犯花痴,半響後,突然喜悅的臉上一沉,憤憤道︰「可惜彭于謙那個家伙對我老是愛理不理的。」
「少爺就是那個臭脾氣,您是誰啊,自然會用您寬大的胸懷包容他的嘛。」
「喂,你別在背後說他壞話,他哪里臭脾氣,他只是有一點不愛搭理人。」
「……是是是,少爺不搭理別人怎麼能不搭理您嗎?他不搭理您簡直是天理不容啊。」寶春說的義憤填膺,眉飛色舞,把一旁的小強子都看傻了。
「你,」紅衣女孩手一指,「我很滿意。」
「段小姐抬愛真是寶春的福氣,寶春願意為了段小姐肝腦涂地,赴湯蹈火。」
「那你能讓彭少爺對我不再那麼冷淡?」
「這個……這個……」
「我就知道,哼。」
看著紅衣女孩陰晴不定的臉,寶春只覺得這家伙和彭少爺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她神秘的湊近紅衣女孩,道︰「段小姐可曾想過為什麼少爺對人冷淡嗎?」
「為什麼?」
「你想啊,少爺又有錢又有勢,不愁吃不愁穿,這樣的人應該天天開開心心才對啊,可是他呢?偏偏板著一張臉,這說明什麼?他寂寞啊,他空虛啊,他這個心啊,哇涼哇涼的啊。」
「有道理,繼續說。」
「那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他的父母從小給他的愛太少,雖然老太爺拿他當個寶,可是又怎麼能和父母的愛相比啊你說是不是?他心里有苦,可是又不能和下人們說吧,他只有自己受著,你說他可憐不可憐。」
「還有我啊,我會保護他啊,我這麼勤快的練武是為什麼,就是為了保護他。」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啊,你想想,哪個男子不是喜歡溫柔嬌柔的妻子,您倒好,練的一身肌肉比爺們還爺們,他怎麼會覺得有親切感啊。」
寶春的話一出,紅衣女孩立馬沉默了,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是紅色,卻顯不出身段,當真沒有半分可愛之處,難怪別人老說她像個男人婆。
越想越難過,紅衣女孩當即嚎啕大哭起來︰「你說我該怎麼辦嘛。」
「別哭別哭,您這樣哭,人家還以為我們欺負你,您先別哭,我自有辦法。」寶春連忙遞上手絹。
「你有辦法?」
「您看啊,少爺的性格已經形成,非一朝一夕可以改成,所以這個當然要您在以後的生活中慢慢去感動他,比如說多關心他喜歡吃什麼啊,喜歡什麼花啊,字畫啊,最好是能親自給他做些什麼,男人嘛最吃這一套啦,還有啊你還不能天天粘著他,自由,空間懂不懂啊,就好比一把沙子攢在手里,你越是用力,沙子漏的越快,人也如此,你要相信他,給他足夠的空間,把他喜歡的變成你喜歡的,慢慢滲透,等有一天你不在了,他自然覺得少了什麼,也便再也離不開你了。」
「你說的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紅衣女孩細細品味著,指頭在胸前打著圈。
「段小姐放心,我還要呆一段日子,一定會把少爺的愛好都打听來,保管你對他了如指掌。」
「那就交給你啦,你真是上天派給我的救星。」紅衣女孩說著一把摟過寶春在懷里揉捏著,寶春只覺得要斷氣,趕緊把臉擠出來。
「這次老太爺過壽,我想送他一份特別的禮物,你能幫我嗎?」紅衣女孩握著寶春的手,眼神真誠的說道。
「包在我身上!」寶春一拍胸脯,當場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