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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南王說的新管家終于在年前抵達王府,令休竹意外的是,這個管家的年紀一點兒也不大,不過二十**,瞧著是個非常憨厚的老實人,可那一手的算盤打的只叫人眼花繚亂。清理賬本時頭腦非常清晰,且記性相當不錯,不過半個時辰,隔著屏風的休竹就完全折服了。

靖南王微笑道︰「往後就交給錢總管了。」

休竹怔了怔,「是錢媽媽的兒子?」錢媽媽的夫家姓錢,所以就貫了夫家的姓氏。

靖南王搖搖頭,錢媽媽到底不錯,然而錢媽媽的兒子卻不是能用的人,「是……母親陪房的後人。」

史王妃的陪房,休竹靠過去拍了拍靖南王的手,無聲地給他安慰。靖南王釋然一笑,伸出手反將休竹攬入懷中。

外間錢總管和陳忠核對無誤,便隔著屏風告退,休竹忙坐好,紅著臉佯裝鎮定地吩咐張媽媽將錢總管暫住的屋子整理出來。因錢總管四年前父親離世,他送父親靈柩回了老家,又在老家守孝。他來的匆忙,又是冬天,故而妻兒沒有隨行,如今就暫時住在王府。等他妻兒明天開春來了,便在王府外後方闢一個院子讓他們一家入住。

錢總管的祖父曾經是私塾先生,到了錢總管父親那一代徹底落敗,雖認識幾個字,卻應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的俗語,一日三餐都成問題。後來一個大冬天的夜里,在史家門口差點兒凍死,被救後便住在史家了。

之後史王妃出嫁,又瞧著他在賬房里呆了幾年,人也老實,便作為陪房到了京城範家。後又回去照管史王妃的莊子去了。錢總管從小跟著他父親,算是他父親一手教出來的。

「只怕他們又有的說了。」休竹倒不懷疑靖南王的眼光,也不懷疑錢總管的能力,關鍵是他年紀不夠,資歷不夠,侯爺如果知道了,豈不是要氣死?

靖南王不在意地笑了笑,給了休竹一個要她放心的眼神。休竹見他這般,也不好多說,道︰「不帶去讓夫人瞧瞧麼?」

以休竹對明夫人的了解,這件事她不會說不,無論靖南王還是休竹,如今做什麼她都不會提出任何意見。可如果不給她說,就是沒有將她這個長輩放在眼里。

瞧靖南王的臉色,休竹又道︰「三爺病情略有好轉,王爺總該去去吧,幾天前侯爺還來瞧過三爺呢。」

靖南王臉色愈發下沉,休竹看著他,心里禁不住嘆口氣。隔了半晌,靖南王才道︰「去看看吧。」

說著牽起休竹的手,迎著午後華白的冬陽,看著被雪覆蓋晶瑩剔透十分純淨的世界,一路往西而行。

明夫人听了休竹的話,只笑道︰「你們商量著辦吧,吳總管除了那樣的事兒,我心里也難過。到底是我看人不準,沒得又給王爺添亂了。」

休竹笑了笑沒有接話,問起範鴻的情況。明夫人身邊的媽媽忙道︰「中午吃了兩碗米粥,剛剛才睡著。」

靖南王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背對著所有人,故而沒人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在床邊停留的時間略長。明夫人身邊的媽媽就看了明夫人一眼,眼里的神情很是怪異。見明夫人不說話,便做主道︰「三爺已經退燒,再養幾天必然就徹底好了,王爺不必掛心。」

靖南王轉身,神態肅穆,和往常見外人一般。休竹陪著明夫人說了一會兒閑話,提到臘八節西府設宴,邀請了王府和東府的事兒。明夫人道︰「到了再說吧。」

看起來有些不想去的模樣,休竹笑著點頭,便和靖南王起身告辭。

錢總管來了之後,休竹算是比較清閑了,臘八節頭一天,便和繆媽媽商議著將要送禮的人家寫下來,讓她和張媽媽張羅著派一些體面的婆子挨個送去。而到了臘八節這天,處理完日常雜事,便過去給明夫人請安。

不出所料,明夫人推說精神不濟,便不去了。讓休竹、靖南王、範炎過去給太老夫人、各位長輩請安問好,向太老夫人告罪。

目送休竹等人出門,明夫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瞪著晃動的簾子,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袖子里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任休竹,果然是小瞧了這個丫頭!

她身邊的媽媽瞧著,忙安慰道︰「夫人別氣壞了身子,開了年還要主持二爺的婚事。」

明夫人冷冷地低吼道︰「還需要我操持什麼?她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料理的極好麼?哪里還需要我了,我不過是這府里的一個擺設罷了,還要天天兒提心吊膽地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那媽媽被吼得一愣,隔了半晌道︰「大女乃女乃年輕,這樣的大事如何經歷過,到時候必然要夫人您出面的。」

明夫人冷笑道︰「我出面了又如何?事情過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插手呢?府里的人換的換,走的走,還有誰將我放在眼里。你知道王爺換的那個總管是誰麼?是他母親的陪房!」

那媽媽听了,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臨出門時,靖南王突然叫碧翠端些點心來,休竹納悶,「王爺這會兒就餓了?」

靖南王隨意吃了一塊,讓休竹也吃些,「一會兒面對他們夫人能吃得下去?」

休竹琢磨了一下靖南王話里的意思,覺得非常有道理,也趕緊吃了幾塊。到了西府,剛下馬車,便有婆子將靖南王請到書房,說是侯爺找他。靖南王了然地看了休竹一眼,休竹用眼神給他加油。

靖南王一邊笑,一邊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跟著婆子往外院而去。休竹則由婆子領著到了後院,海夫人的起居室。

彼時,周夫人和赫連女乃女乃已經到了,黃大女乃女乃到門口迎接,眾人一番見禮才進屋。海夫人端坐在上方,休竹上前行了福禮,便笑著道︰「明夫人因身體不適,今個兒便不過來了,讓佷兒媳婦向兩位嬸子問好。」

海夫人神情淡淡的點點頭,好像明夫人來不來都一樣。休竹身後的黃大女乃女乃卻冷哼一聲,周夫人笑著拉起休竹的手,笑道︰「就等著你來,咱們一起去見太老夫人。」

休竹歉意地笑了笑道︰「只因那邊忙,故而沒有來給太老夫人、兩位嬸子請安。」

周夫人忙道︰「都是一家子何必說兩家話?」

休竹點點頭,又和兩府其他姐妹見禮,大火結伴往太老夫人那邊走去。

自到了冬季,太老夫人便不怎麼出門,一日三餐都是在屋里吃,今個兒也是一樣,所以才要先給她請安,再去用午飯的地方。

她又偏愛安靜,屋子里也只留了兩三個丫頭和朱媽媽侍候。大伙一到,屋子里就熱鬧起來,太老夫人歪坐在軟榻上,身上蓋著棕紅毯子,瞧見休竹忙示意朱媽媽將她領過去。

她說不出話,也只握著休竹的手,渾濁的眸子流露著一絲溫情,嘴角微微上揚,一邊的朱媽媽笑道︰「太老夫人常常念叨大女乃女乃和王爺,怕你們忙,又不許我派人帶話。」

休竹愈發不好意思起來,垂著頭道︰「都是我不懂事,以後必然常常過來給太老夫人請安。」

眾人站在下面齊齊給太老夫人行禮,各自讓座,陪著太老夫人說了一會兒閑話。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海夫人給黃大女乃女乃一個顏色,黃大女乃女乃便站起身笑著請大伙過去。

午飯安排在一個比較大的廳房里,中間依舊擺上一道屏風,將男人與女眷隔開。各人入座,黃大女乃女乃就在休竹身邊坐了,好像就等著這個時辰好向休竹打听王府總管一事,休竹坦然道︰「已經來了好幾天了,姓錢。」

「弟妹听說那錢總管很是年輕?」

休竹點頭,不解地看著黃大女乃女乃,「弟妹既然知道為何要問我呢?」

黃大女乃女乃冷笑道︰「還以為王爺會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們這邊的總管,都是四十歲才能上位,你那邊倒好,也不怕他弄得一團糟。」

即便弄得一團糟,也是休竹和王爺的事兒,關你黃大女乃女乃什麼事兒?休竹淡淡笑道︰「每個人的看法都有不同,錢總管為人謹慎老實,瞧著倒不錯。」

黃大女乃女乃再愚昧也知道休竹這話暗指之前的吳總管,撇撇嘴冷哼一聲。正巧那邊男人也陸陸續續來了,氣氛隨著侯爺進來,就變得很不一般。主要是,侯爺走路好像用跳的一樣,一聲一聲格外刺耳。

除了靖南王依舊是淡漠的模樣,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可見侯爺氣得不輕。休竹冷笑,別人家的事兒也能把他氣成這樣,能好好兒活到現在是多麼的不容易啊。

所以,女眷這邊的氣氛也變得詭異,眾人總是不經意間看休竹的臉色,讓休竹想忽視都不可能。何況,海夫人眼神太冷,周夫人眼里深意太重,黃大女乃女乃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好不容易熬到吃飯的時候,那邊的侯爺突然冷冷道︰「好好好,以後你們要如何,我一律不再過問!」

誰叫你過問了,休竹撇撇嘴,一抬頭發現眾人都看著自己,便歉意地朝眾人笑了笑。很想走過去要侯爺把他說著這句話寫下來,再按上手印。因為上次他都說了不管的話,現在又管了,說話不算話,還是有個證據才好。

可她休竹又沒有那個膽量,自己和王爺分工合作,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到底也不能和東西府絕交吧?侯爺是長輩,靖南王就算是王爺,也是侯爺的晚輩,關上門鬧一鬧沒什麼,傳到外面去了可就不好了。

一時無人說話,這邊幾個小姐听得侯爺的話,臉色都唬得白了。休竹覺得,自己也該露出幾分畏懼才是,可剛才已經很淡定,並且用歉意的笑表達了自己和王爺的不對。

海夫人淡淡道︰「開飯吧。」

黃大女乃女乃連忙站起身張羅,休竹松了口氣,看著丫頭婆子忙碌起來,不消片刻,桌上已經擺滿了精致漂亮的菜肴。丫頭們又給各位主子剩了一份熬得稀爛的臘八粥,香甜的味道非常濃郁,幾乎把菜肴的味道都掩蓋過去了。

一時之間,只听得碗兒勺子相踫發出的瓷器聲,休竹剛嘗了一口,覺得不錯,準備吃第二口時,忽見門口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廝神色慌張的進來,只往男人那邊而去。

眾人皆放下碗歪著腦袋看,那邊就傳來侯爺的問話聲︰「可說是什麼事兒了沒?」

「回稟侯爺,只說有急事要告訴王爺,催得緊,奴才沒問就進來回。」

找靖南王,休竹心頭一跳,不覺豎起耳朵听。只听得一陣腳步聲,靖南王跟著那小廝出去了,範黎和範曦也緊跟著去。個個的臉色瞧著都十分凝重,這邊女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面面相覷。

黃大女乃女乃瞧著便朝海夫人道︰「我出去問問。」

海夫人點頭,黃大女乃女乃剛走到門口,張媽媽便迎面走來,見了黃大女乃女乃就道︰「奴婢請大女乃女乃回去,親家夫人突然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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