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迪嘆著氣,一邊小聲嘀咕「我可滾不起來啊」,一邊在士兵的押送下,慢吞吞的走進了鐵籠里。
當一聲,門被關上了。
議員們看著這個混球被隔在了鐵柵欄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家伙,就像是一個傳染病毒,不把他好好隔離開的話,總覺得很快就會被他氣死……哦不對,是毒死,
勉強平靜下來的議員們,稍微緩和了一下呼吸,然後對押送士兵使了一個眼色。士兵們立刻心領神會,整齊劃一的退出法庭,暫時到後台回避。
赤色議會秘密法庭,幾乎等于是議員們的私人法庭,他們想在這里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可以不讓任何人知道。
就這樣,偌大的法庭里,只留下了整個赤色議會的全部成員。
當然,還有緋夜。但是除了薩爾迪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最初的幾秒鐘里,所有人都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年紀最大的那名議員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那麼,薩爾迪,今天審問的對象既然是你,那些官方的開場白就全部免去吧。我們就直接問你,你,認不認罪?」
薩爾迪微微睜大眼楮,露出一個恰如其分的困惑微笑︰「認罪?我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罪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逮捕?」議員強壓著怒氣。
「是的,我完全不知道,」薩爾迪笑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特務部隊為什麼要襲擊我的莊園,傷害我的部下,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逮捕,還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拷問,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種鐵籠子里,像一只猴子似的被諸位圍觀
「但,既然一切都是諸位,也就是我的同僚所指使的,念在諸位都是我的長輩,所以我全部忍氣吞聲了。不過,忍耐可不代表我會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認罪伏法,今天站在這里,我就是為了向諸位問清楚,我想知道……你們,到底要干什麼啊?請別沒完沒了的欺負我這個不諧世事的年輕人,好嗎?」
砰!
有人猛踹桌子。
躺在通風管道里的緋夜,把手蒙在了嘴上,以免自己一個沒忍住,發出笑聲。
薩爾迪還真是會顛倒黑白,現在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不過,畢竟是見慣風浪的議會,在對付薩爾迪的問題上,所有人都有著豐富的經驗。
剛才那名老年議員厭煩地鎖起眉頭,也懶得跟薩爾迪抬杠,完全無視他的胡攪蠻纏,繼續問︰「但是,薩爾迪,根據我們的調查,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你窩藏了國家級別的重刑犯,並且與他締結了長年的工作關系。在此基礎上,我們也可以證明你和那個人暗中在進行威脅到國家安全的危險實驗,這兩樁罪行跟以往的情況都不一樣,絕不是我們在胡攪蠻纏,而是確有其事!」
薩爾迪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哦?這麼說,你們承認以前給我安插上的各種罪名,全部都是胡攪蠻纏?」
「薩爾迪!——」
「再大聲叫我的名字也沒有用,我確實是完全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假如真的是證據確鑿,你們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嗎?我,薩爾迪佩庫尼亞,暗中私藏的那個重刑犯叫什麼名字,又是在進行什麼樣的危險研究?請你們完整的說清楚!——」
話說到最後,薩爾迪的音調一下子提高了,語氣也驟然加重。
議員席位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有人深吸一口氣。
不愧是薩爾迪,即使身處牢籠之中,他的氣勢也毫不輸人,他一點都不怕這些跟他倒戈相向的同僚。
法庭上安靜了一會兒,另一名脾氣相對溫和的議員開口了︰「薩爾迪,我們知道,你可能在為我們之前對待你的那些粗暴行為而感到憤怒。確實,在得知這件事以後,我們實在是太震驚了,因為急于想要找到那名重刑犯,所以安排的行動稍微缺失了一點分寸,這一點,我們感到十分抱歉
「哦?只是‘一點’分寸嗎?」薩爾迪微微一笑,眼底滲入了一絲寒意,「我怎麼覺得,你們是想將我和我的部下置于死地呢?正是在這個前提之下,你們的下手才如此狠毒,而且最根本的目的其實是要讓我心生恐懼吧?你們想讓我害怕,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從而老老實實交待出你們想要的口供,可惜,我沒有上當
「而因為我不上當,始終不肯透露任何線索,讓你們急得沒有辦法,只能親自出馬來跟我面對面的交談。我知道,我能好好地站在這里,就意味著你們的硬招已經使完了,于情于理你們都不可能下得了狠手殺我。所以,你們接下來是打算好言相勸,用動听的語言彌補你們之前對我的傷害,讓我深受感動,然後改變主意交出我手上的秘密嗎?你們想的可真美啊
話說到這里,議會席上的空氣已經徹底僵硬了。
薩爾迪還在微笑著,但席位上那些議員們的表情,可是相當精彩。
他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尷尬,面色死灰,臉上的肌肉在不住的抽動著。他們當然知道薩爾迪很難對付,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難對付。
這個貪圖享樂,生活極盡奢華的貴公子,他們一直以為他只是生性狡猾,詭計多端,但是**脆弱的不堪一擊。他們以為他過慣了衣食富足的生活,絕對忍受不了殘酷的嚴刑拷打和陰森的牢房監禁,只要稍微嚇唬他一下,他就什麼都會說的。
既然無法從智慧上戰勝他,就直接用棍棒和鞭子逼著他開口。
他們,就是這樣打著如意算盤。
可是他們卻沒想到,薩爾迪的意志力居然也是如此的堅定。
確切的說,他的這份堅定是建立在對大局運籌帷幄的前提下,他很清楚議會為什麼會這麼做,會做到什麼地步。他知道他們不可能會下狠手殺他,而且對他多有顧忌,所以他根本不害怕自己會在審訊室里受到多麼非人的對待。
既然知道這一點,他自然不可能再屈服,因為他根本就沒必要害怕。
議會的計劃,是徹底落空了。
可以說,既然他們肯親自現身與薩爾迪見面,就代表著他們非常焦急,而且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就在薩爾迪踏進法庭的一瞬間,在局面上,其實他已經佔了上風。
凝視著議員們各不相同的難看臉色,薩爾迪笑了笑︰「各位,很抱歉,我的抗擊打能力沒有你們想象的這麼差,而我的智慧也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稍微強一點。最重要的是,既然我是祖先的後人,又怎麼可能這麼不爭氣呢?別忘了,他們可是大膽到連‘那個家伙’都敢去觸踫的,那個被你們的祖先視如洪水猛獸的恐怖惡魔——埃斯佩蘭薩!!」
一瞬間,整個議會席像是猛然震動了一下。
所有的議員听到那個名字,都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言語能力。
他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像是一尊尊凝固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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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寂靜的法庭里,只回蕩著薩爾迪一個人的聲音。
「既然你們一直都遮遮掩掩,那麼只能由我自己來說出這個名字了。不僅如此,我還可以把你們處心積慮想要從我這里知道的消息,就在這里清楚的告訴你們——非常遺憾,你們的擔心並沒有錯,那個很久以前就被你們的祖先殘忍殺死,靈魂和身體原本應該早已灰飛煙滅的那個人,他,確實還活著,一直都好好的活著
「當然,他的名字和身份早就已經改頭換面,現在他是叫做克里斯費爾羅蓮特,是我的私人機構blood事務部下屬的一位研究員。但是,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對你們來說都無所謂,你們只是驚恐于他居然還活著這件事
「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得知羅蓮特的存在的,這麼多年來,我們佩庫尼亞家族一直盡力保護著他,讓他遠離可能會被你們看見的一切場合。但就算這樣,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他的存在,這是我的失誤
「我知道,當看見他這張臉的一瞬間,你們一定害怕極了。有關他的那段歷史,有關他曾經遭到了赤色議會怎樣的迫害,那是你們所有人,從你們的祖先那里繼承來的一個共同的秘密。正是因為這個秘密,讓你們緊密結合成了一個團體,而唯獨把我們佩庫尼亞家族排除在外——扯遠了,總之,發現埃斯佩蘭薩居然還活著,這件事讓你們驚恐萬分,大亂陣腳
「因為這種混亂,讓你們下達了各種倉促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讓特務部隊一邊前來逮捕將他窩藏起來的我,一邊去奧斯古羅學院逮捕埃斯佩蘭薩。哦,確切的說,你們根本不打算活捉他,你們……更希望特務部隊能把他直接消滅,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
寂靜的議會席上,只能听見議員們粗重的喘氣聲。
于是,薩爾迪繼續說︰「然而,倉促的行動讓你們這一次的計劃漏洞百出,因為沒有來得及深思熟慮,你們的期望全盤崩潰。一番忙碌之後,你們徹底失敗了,是不是?你們既沒能從我嘴里問出任何關于埃斯佩蘭薩的消息,也依然弄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活著。不僅如此,你們也沒能把他逮捕或者殺掉……是不是?我對我的部下有信心,他們,是不可能死在區區特務部隊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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