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
幽靜的回廊里,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另一組特務部隊的成員已經成功侵入莊園的主宅,正在一路搜索薩爾迪的蹤跡。剛才莊園大門口的騷亂和硝煙其實只是佯攻,特務部隊不會這麼愚蠢的從正面入侵,他們派出了一部分人手吸引保鏢的注意力,另一部分人就這樣從其他地方偷偷潛入,直接展開搜索。
到了走廊的拐角,為首的人停了下來,伸手扔出一枚煙霧彈。
煙霧彈掉落在走廊上,發出嘶嘶的響聲,很快彌漫起一團白霧。
幾秒鐘之後,白霧就消失了,特務部隊拐上走廊,看見地上已經暈倒著幾個女佣人。就是這樣,將火力吸引到另一邊,這邊則悄無聲息的推進,薩爾迪本人沒有任何戰斗能力,所以莊園遭到入侵的時候他一定會派人出去迎戰,然後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
莊園里最安全的地方,當然就是這棟主宅的某處。
但是,他派出去的武力似乎不多?
從另一邊接到的報告來看,他們只是打敗了一些園丁和非專業的保鏢。難道莊園里的武裝配備並不如他們想象中的多,還是說主力部隊都在薩爾迪身邊保護他?
特務部隊並不太清楚薩爾迪這邊的具體情況,關于佩庫尼亞家族的實力究竟有多深,這一直是赤色議會里的一個謎。
但是無所謂,只要今天能把薩爾迪抓住,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他們什麼都會知道。
特務部隊抱著這樣的目的,筆直沖向了走廊。
突然,為首的人大喊一聲︰「停下!」
已經來不及了,整支部隊都已經沖到走廊上,在听見這道命令之後,隊員都立刻停了下來,有些人還維持著奔跑的姿勢,硬生生的停止住。他們不明白,走廊上明明空無一人,也沒有中陷阱,為什麼要停下?
但是很快,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從腳踝的位置延伸出去,陽光反射出了一道直線。
這道直線反射,讓面具下的臉色變得煞白。
是線?
他的腳,被線纏住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他會沒有感覺?
不僅是這個人,有更多的人開始倒抽冷氣。空氣中閃爍著金色的亮光,他們的身體,全部被一種金色的絲線纏住了,就像是變成了一尊尊的牽線木偶般,動彈不得!
這些線到底是怎麼纏上來的?即使是為首的軍官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剛才只是憑著經驗覺得走廊有點不對勁,但是出聲提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就這樣,這支特務部隊的成員還沒有遭遇任何敵人,就已經被這些絲線捆綁在了這條走廊上,失去了一切行動能力。
有人想要掙月兌,但只是微微一掙扎,絲線就像有生命般的立刻收緊,勒進了他的手腕。
手腕傳來一陣劇痛,這種怪異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手指一松,武器就從手上掉了下來,當啷一聲落在腳邊。
「真是的,別這麼不小心,會磕壞我昂貴的大理石地板哦這時,走廊盡頭傳來薩爾迪略帶笑意的聲音。
為首的軍官遮掩在面具下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一身盛裝的薩爾迪,正帶著幾個女孩子不緊不慢的向他們走來。
說是盛裝一點也不過分,薩爾迪已經換下了剛才的那身奢華睡袍,換上了只有在隆重慶典的時候才會穿的深藍色軍裝禮服。他腰間的裝飾佩劍閃閃發亮,胸口佩戴著象征佩庫尼亞家族的家徽,以及代表赤色議會身份的勛章,微風吹起他金色的長發,柔軟的發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幾乎晃得人睜不開眼。
特務部隊的成員瞬間屏息,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沖擊著他們的心智。
這就是佩庫尼亞家族現任當家者的天生魅力,即使莊園已經亂的一團糟,盡管他肯定已經知道議會發生了什麼事,也十分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危機,但是這一切,也不會絲毫影響他的淡定和優雅。
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但是,他一點都不慌張,也完全沒有亂了方寸。
「辛苦諸位遠道而來,」薩爾迪微微一笑,走近幾步,站在被絲線纏住的那些入侵者面前,「雖然我想說,今天陽光明媚,天氣很好,適合曬太陽和午睡,不適合遠足,但是我想諸位一定不會贊同我的意見吧
「收起你那套連篇的廢話吧!」為首的軍官冷笑,「即使你在這里牽制住我們也沒有用,特務部隊已經傾巢出動了,支援也正在往這里趕來。這一次,我們接受的是赤色議會的最高密令,你已經完了,薩爾迪議員閣下!」
「是嗎,看來那群老狐狸這次真的是抓到了我的把柄,」薩爾迪笑笑,「那麼,諸位前線人員的任務完成了嗎?你們,對莊園內部的警備力量已經掌握了多少呢?」
氣氛微微一僵,有人的臉色難看起來。
「什麼都沒有掌握是吧?」薩爾迪又笑笑,「我明白的,你們這支前線部隊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故意在莊園門口虛張聲勢吸引警衛的注意力,企圖最大程度的引出莊園的警備力量;另一部分,也就是你們,則從別處偷偷潛入進來,打算直接把我擒獲。這個戰術如果能夠成功,那就是一舉兩得,既抓住了我,又掌握了議會一直想知道的,關于我的私人軍隊的詳細數據。你們以為我一定會把精銳部隊安插在自己身邊,卻沒有想到這座莊園里的警備力量居然如此薄弱,你們花了很大的力氣來構思戰術,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是不是?」
氣氛越發僵硬。
特務部隊從來沒有跟薩爾迪正面打過交道,雖然听聞他這個人詭計多端,卻不知道他如此真假難辨。他看似假意虛偽,又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連一點顧及都沒有,就把自己所有的猜測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難堪的是,確實如此。
議會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扳倒薩爾迪的機會,也不會趁一個機會只辦一件事。他們都是走幾步就思考幾十步的老狐狸,因此這次借機闖入莊園,他們要求特務部隊在擒獲薩爾迪的同時,模清他的私人軍隊的底細。
然而百密一疏,這座莊園里,根本就沒有多少警備。
議會構思的計劃,等于是完全浪費了。
而更丟人的是,有一半的部隊都沒有與敵人正面交鋒過,就中了陷阱。
「像我這麼狡猾的人,怎麼可能讓人知道我有多少武裝力量呢,你們說是吧?」薩爾迪十分燦爛的微笑著,然後抬起手。
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們走上來,她們的指尖都纏繞著金色的絲線。
特務部隊所中的陷阱,就是她們布下的。
這到底是什麼線?為什麼一開始肉眼看不見,又為什麼如此堅韌,無論怎麼掙扎都扯不斷?更可怕的是,它們似乎能給敵人帶來強烈而怪異的痛楚,就算是飽經鍛煉的特務部隊成員,居然都無法忍耐這種疼痛。
但這一切,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薩爾迪不付吹灰之力,就已經重新掌握了局面的主動權。
「那麼,諸位想必已經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了。接下來,不如你們就先坦誠的告訴我,我剛才的推斷,對嗎?」他微笑著問。
沒有人出聲,到了這個地步,特務部隊不可能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哦∼?不說嗎?」他笑笑,身邊的女孩子們立刻收緊了手上的絲線。
慘叫聲響起,絲線勒進了這些士兵們的皮肉里,一絲絲的鮮血沿著絲線流淌下來。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比較想說一點了?」薩爾迪柔聲問。
「你、你這個變態!」有人發出憤恨的叫聲。
「變態嗎?」薩爾迪笑笑,「要怪就怪你們的那位前同僚嘛,他∼可教會了我不少對付你們的好方法,畢竟鋼筋鐵骨的特務部隊,不是這麼容易就會求饒的,是不是?」
「——您這是在說誰呢,我尊敬的議員閣下?」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了普洛瓦冷冰冰的聲音。
薩爾迪立刻渾身一震,僵硬地干笑著,看著自己的秘書從陰影處慢慢走來。
普洛瓦看起來有些狼狽,原本整齊的發絲散落在額前,呼吸也有些急促。他的西裝不見了,被扯亂的襯衫上沾滿了污漬和血跡,顯得十分駭人。
但是,既然他能完整的出現在這里,就代表著在另一處戰場上,他已經贏了。
他只是一個人,就滅掉了密林里的那一整支特務部隊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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