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周身流淌的是仙氣,導致自身氣息全變,那蠍長老的蟲子們雖然厲害,可終究還是要靠氣息追蹤他的。)
老人帶著孫女兒是來告狀的,他因為跪了太久,已經有些恍惚了,所以即便這股黃風乍起,他也沒怎麼察覺,依舊跪倒在那張打印的告冤書上一動不動。
「爺爺……起風了,我們得躲躲呢!」六歲的小孫女兒流著鼻涕搖著爺爺嚷道。
那爺爺這才渾渾噩噩地抬起頭來,雙眼空洞地望著橙紅色的天空,那雙眼楮上灰蒙蒙地看不見眼珠——這位爺爺是一個盲人。
爺孫倆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慢慢悠悠地打算離開。
然而,黃風起的又快又大,漫天的沙粒突然就掃過了大街小巷,玻璃上喀拉喀拉地響起成片的撞擊聲音。
孫女兒啊地被沙粒打在了女敕女敕地臉蛋上,哇地哭了出來。
那爺爺急忙伸出手護住孫女兒,嘴里勸道︰「別哭別哭,爺爺在這里咯!」可風卻趁虛而入,掀起了他的衣角,把夾在腋下的那張告冤書吹得嘩啦啦翻動,而後一下子散了,那本告冤書里足足有一半的紙張漫天飛舞,就要被吹到天涯海角去了。
「哎呀!」爺爺又要護著孫女兒又要去抓告冤書,急得叫了出來。
卻忽然,爺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情,他伸出手在四周模索了一下,問道︰「乖孫女……風停了?」
孫女的聲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磕磕巴巴地道︰「沒呢……」
「那怎麼……不刮沙粒子了咯?」這位爺爺在這時候只覺得四周好生安靜,風沙居然半點沒有了。
「有……有大哥哥擋住了。」孫女過了許久才說。
就見一個年輕人站在爺孫倆上風處,從他的周身散發出一團凝重的氣團,將方圓十步內全都包裹其中,風沙一遇到氣團就遠遠彈開不能入侵分毫了。
「老人家,」那年輕人張開手,那被吹散的幾頁告冤書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的手中了,「這是您的東西吧?」年輕人將紙張塞給了老人。♀
「是咯!是咯!謝謝你!」這位老人一個勁兒的鞠躬,不過年輕人的聲音在氣團內好似來自四面八方,不知道該往哪鞠躬才好。
「我送你們回家去吧。風大了。」年輕人輕聲道。
「我們……我們就住在河邊的橋洞里咯……不遠的……」
「哦?你們沒有家麼?」年輕人問道。
那老人卻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把告冤書夾了夾緊。
年輕人低頭瞥了一眼那告冤書,片刻之後道︰「石博……嗯……他搶了你們的土地是麼?」
老人心內一驚,這年輕人可並沒有去看告冤書,怎麼知道的?何況就算看了,那告冤書足足有二十頁,也斷沒有幾秒鐘就看到了的道理。
「你……你是修仙者?」老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年輕人不答,卻道︰「走,我帶你們回家。」
老人還沒等回答,就覺得身子一輕,身邊的孫女兒啊地一聲嚷了起來︰「爺爺!爺爺!我們……在飛呢!」
片刻之後,爺孫倆腳下再次接觸到了地面,孫女兒激動地叫道︰「爺爺!家!家!」
這老人還沒晃過神來,往前走上一步,卻忽然額頭撞到了一個木架子,那高度和觸感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家祖宅里自己親手搭建的木藤架子。
老人誠惶誠恐地道︰「神仙!神仙!那石博是村里的惡霸,現如今沒人管旁人的死活,只要有力氣就能作威作福,他就欺負我們家沒有青壯年,趕走了我們爺孫……」
「爺爺……」孫女打斷了老人的話,「……那大哥哥已經走了……」
「啊?」老人痛心疾首地道︰「走了?那我們還是會被石博趕走的啊!」
孫女卻啊了一聲,接著老人就听見一陣輕快的攀爬聲音,那是孫女兒爬上了房頂,在大風里,孫女腳踩竹梯的音響也清晰入耳。
「爺爺!爺爺!」孫女的聲音從屋頂傳下來,她邊叫邊跳地喊著︰「村頭的石博家……飛起來了!」
「啊?飛起來了?」
老人還沒弄明白,就听到漫天的狂風里,一個年輕人的嗓音悠悠道︰「石博,今日把你的屋子毀掉,不傷你性命,為的是讓你嘗嘗無家可歸之苦。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巧取豪奪,這就是你的榜樣。」
轟隆隆一陣巨響,似乎在狂風里摻雜了爆裂的聲音,那幼小的孫女兒在風沙里努力張大眼楮看著半空,就見那碩大的水泥澆築的二層樓被一股龍卷風吹在半空上,接著被一團火球擊中,成了繽紛火雨,好似年三十兒的煙火那樣好看,而地上哀嚎地則是那村霸石博的求饒聲。
孫女兒許久後才緩緩地說︰「爺爺……我們好像不會被趕走了……」
老人聞言跪在地上砰砰磕頭作響,而後忽然問道︰「那神仙是什麼樣子的?爺爺看不見,但總要記下來咯!」
「大哥哥……背後……好像長著蝴蝶翅膀呢……他是……妖麼?」
……
這已經數不清是田小勇做的多少件好事了,不過他左右閑來無事,能幫也順手就幫了,只是有意無意地,他都會給旁人留下一個妖族的印象,這樣一來,在最底層的民眾里,多少也就對妖族去了一些敵意,所以他會繼續做下去的。
離開西涼之後,田小勇一路往西,不到半日的時間里,漫天沙塵暴遮天蔽日的吹了起來,正午時分天色昏暗不能視物,雖然對田小勇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不過他這種閑雲野鶴也是懶得趕路,索性尋了一處村子落了下來。
這村里一共不過七八個院落,卻家家破敗,走上幾家發現里面已經人去屋空,就連牆壁和屋頂都有幾處塌陷了,面對這樣強的大風,殘垣斷壁不住發出怪響,隨時都要徹底倒塌。
看來是此地荒涼,土地又貧瘠,還每年受到這種風沙的肆虐,村子已經被遺棄了。
田小勇見風沙不住變大,索性尋了個還算完整的屋子走了進去,這間屋子估計從前也算是整個村子里最富裕的住戶了,有三面牆都是磚瓦蓋起來的。
他靠在牆壁,閉上眼楮,讓體內仙氣游走,積蓄那絲絲時間之力,等他行功完畢,屋外已經一片漆黑,分不清是黑夜到來,還是風沙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四周除了如野獸的風聲,就是不知道哪間老屋被毀壞的碎響。
忽然,在那嗷嗷作響的風沙里,有一陣特別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初時好似游絲,幾乎無法分辨,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那聲音就夾雜在風里,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如同圍繞在風里兜圈子似的。
而這時候田小勇卻听得清楚,那是一個人的聲音,好似在歌唱,不過那發音卻完全不成調子,讓人毛骨悚然。
又隔了片刻,那聲音卻止歇了下來,化為一聲哀婉的長嘆往西邊去了。
就是這一聲長嘆,田小勇渾身如遭電擊,他一下站起身來走出屋子往西追去。
那聲長嘆雖然沒有任何地信息,可田小勇總覺得熟悉萬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跟著走去。
此時的風沙勢頭之強,幾乎連地上的石塊也能被吹得移動,而田小勇要追之人又行得極快,在這風沙里逆勢而行,轉瞬就沒了蹤跡。
田小勇只有頂著狂風一直往西行走,因為不敢飛上半空害怕錯過了線索,于是他都是步行,就這樣一直走了小半日,直到風沙停駐,田小勇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已經到了一片黃土溝壑近前。
所謂黃土溝壑其實就是山溝,因為被風沙常年侵襲覆蓋上了一大片黃橙橙的黃土,與四周荒原難以分辨,遠望上去根本看不出哪里是溝哪里是平地,只有走進了才會發現平地深陷了幾丈。
田小勇繞著這溝壑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痕跡,當然,即便有,被風沙一吹也不會留存的。
正在他有些沮喪的時候,卻看到在溝壑下的一角上,居然整齊的排列著一排土包。
田小勇走上前去,仔細一看,發現這些土包都是青磚堆砌起來的,只不過覆蓋了一層黃土看上去才是土包的樣子。
「風!」田小勇叫道,一股清風平地而起,把浮塵黃土吹了個干淨,露出下面的青磚來。
田小勇這才看見,里面的磚石碼放整齊周道,建造者用心十分細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