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班尚的轎子即便是有沒有鐵板瓖在里面也沒有多大關系了,因為這箭射來的時候,班尚正好挑著窗簾欣賞著一旁的鄂陽的身影,絲毫沒有想到會來這麼一出。
而這箭也正好射中了班尚的喉嚨,不過還好的是,這箭不知是力道不足還是他的喉軟骨與眾不同,居然沒有刺進太深,而且更為出奇的是沒有流出太多的血。
不過,這班尚喘氣幾乎越來越不通暢,眼楮睜得圓圓的,臉也變得蒼白,不能說出一句話來。尹繼善見此忙從一人的箭筒里拔出一把箭來,將其折斷拿著箭鏃問道︰「有火嗎?快點!」
身旁的總兵董芳忙吹燃備用的火種遞過來︰「制台大人這是要干什麼?」
「救人」,尹繼善拿過火來,一邊烤著箭鏃一邊命道︰「鄂陽,去把黑愣吉叔叔叫來,叫他快點,否則的話,人就要死了
待黑愣吉一來,尹繼善忙問道︰「黑愣吉叔叔,如果我將他的箭拔出來,你能堵住他的血和氣嗎?」
黑愣吉模了模班尚喉部說道︰「我正好帶了點祖上秘制的草膏,本來是以後防止大人受傷的,沒想到用在了他身上
「制台大人,不可啊,末將征戰沙場這麼多年,也知道這要害處一旦被利器插上若一拔出來的話,肯定會噴血而出的」,董芳見尹繼善一手握著箭鏃,一手做出要拔箭的姿勢。
「你懂什麼,他這箭鏃肯定是有部分插進支氣管了,不然他能這麼呼吸不暢嗎?我若不快點拔出來,他過不了多久就得窒息而死」,尹繼善說完就把那手中的箭鏃對準喉部表皮迅捷地一劃,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居然沒滲出多少血來,在這個小口子下面清晰地能看見一根由軟骨構成的管子,而那射來的箭正好沒進了這管子幾毫米,尹繼善忙喊道︰「黑愣吉叔叔,我一拔的時候,你就把你的秘制膏藥給他貼上!」
有些緊張的尹繼善說完就把那箭使勁地一拔︰「貼!」
「黑愣吉叔叔,你這真是神藥啊,這麼快就止住血了,這傷口也能讓它自己愈合嗎?」尹繼善驚詫地盯著這黑乎乎的東西說道。
「能,只是得要三天以上才可」,黑愣吉很自豪地回道。
「你們苗人真是厲害,這藥要是擱到現代,也是很有價值的」,尹繼善這句話一出,一旁的人都不自覺地表現出了不屑的表情。
「哎喲,尹繼善,你這是要剮我呀,將我的肉割破不說,還給我弄上這臭死人的東西,弄得我喉嚨像火在燒似的,真疼!」班尚一邊踹著氣一邊抱怨道。
「我說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啊,我尹大哥和黑愣吉叔叔費心費神的救你,你還不領情是吧?你既然嫌它臭,那好,我這就把這草膏扯下來!」鄂陽說著說著就真的彎過身來要扯,卻被黑愣吉給拉住來了說道︰「你這要是扯了,會留很多血的,到時候直接就痛死了,不要拔!」
「好兄弟,你不要生氣,我這是在跟他們開玩笑,你還是不要拔吧,看著你這白白女敕女敕的臉蛋,我就不覺得疼了,要不你就坐進我的轎子里來陪我吧,騎著馬上不安全免得摔下來把你的小手手摔折了」,班尚即便是到了如此虛弱的地步也不忘了調戲幾句。
「班大人,你還是知點趣吧,這可是我的妻子,小心我直接把你弄死」,尹繼善拉住想要動粗的鄂陽警惕道。
「原來尹大人也好這口啊,不過一個小孩子玩玩也就罷了,你還把他娶為妻子,這可就有傷體面了,這要是傳出去說總督的夫人是個男的,到時候萬歲爺要是知道豈不是要氣死,哈哈!」班尚譏諷了幾句,然後看著尹繼善和鄂陽的怒目,心里面別提多高興了。
「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看看,本小姐是男的嗎,我鄂陽從來沒見過你這樣跋扈的總兵!」鄂陽摘掉帽子,打散辮子說道。
「我們到前面去,別跟這鎮國公爭吵,就讓他在這里疼著吧」,此時的班尚可不像在曲靖城里一樣好對付,因為這時候他手上有一支散漫但人數眾多,裝備精良的八旗兵,所以尹繼善此時只得把鄂陽拉開,免得激發出更大的沖突。
四五天後,尹繼善的大軍進駐到了玉溪,並開手著手準備合圍的事情。
「班大人,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尹繼善換了一身戎裝,橫挎著一柄精致的寶劍問道。
「好了,如今該找這群反賊報仇了,害得本爵疼了好幾天」,班尚雖然能忍受的了尹繼善的氣,但絕對無法忍受異族人對他的侮辱,因而他早已發誓要在城破之時好好懲罰一下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班尚大人,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得饒人處且饒人,本官已經決定不強攻,而是合圍促使他們投降,免得傷了我們與苗家人之間的感情」,尹繼善看著城外的喀斯特地貌說道。
「什麼,我說你這奴才,怎麼就這麼喜歡在這些豬狗不如的家伙面前當菩薩,你眼里沒我這個主子也就罷了,反正萬歲爺也看不起我卻器重你,我也只能說你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可你怎麼也不能忘了我滿人的尊嚴啊,你們章佳氏曾經也是響當當的勇士之姓,怎麼變得跟黃羊一樣軟弱?」班尚把尹繼善數落個不停。
「好啦,跟你這種野蠻人說話,我真他媽的累!」尹繼善很不忿地走過去跑下城樓找董芳去了。
班尚見尹繼善絲毫不把他瞧在眼里,氣得只有不停踢著牆體︰「他媽的,他還是滿人嗎,跟漢人一樣軟蛋
「大人,您不要生氣,其實這一帶的反賊力量真的不行,您要是想泄憤殺人,直接讓我們這些八旗弟兄打就是了,何必要跟綠營兵一樣听著那總督的吩咐」,一副手忙過來建議道。
「也是啊,老子管不了那麼多了,傳令下去,立即進攻翾要,得城後可盡興屠戮搶劫!」班尚模了模已經結疤的喉部命道。
班尚帶的八旗兵雖然散漫,但一听見可以入城大肆劫掠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在班尚的帶領下沖到了翾要城下,嗷嗷地叫著,準備強攻。
「頭領,不好啦,清軍兵臨城下了」,一苗兵跑進來向一苗族頭領稟道。
「哦,那他們帶大炮了嗎?」這頭領故作平靜地問道,
「帶了,比山里的野豬大點」,那苗兵奏道。
「壞啦,听我祖爺爺講以前在大明萬歷年間,我們的苗人祖先造反就是被這大炮剿滅的,一炮就可以把城牆摧毀,不過根據我祖爺爺的描述,這炮不應該這麼小」,苗族頭領心里暗自打了一會鼓後就立即走了出去。
「他們真的有大炮,快派一百人去城下四處巡邏,城垣哪里被砸蹋了,就讓他們先堵住」,苗族頭領臉上已經流出了冷汗,他沒想到這些八旗精兵會來打先鋒。
班尚見這城牆不過是土培與幾塊破轉組成,便也不想去搭什麼雲梯,運大柱子撞門,直接命令士兵開炮。可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听見一聲炮響,氣得人不得不走過來喝問道︰「達佐領,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不听從本爵的號令了嗎?」
「大人,這些大炮我們不會操作,我們只會在馬上打,這東西不知道是舉著打還是扛著打,而且他比豬還沉」,才通過買通和親王成為佐領的達拜的確是不認識這鐵疙瘩,只得如實稟道。
「笨蛋,薩布素將軍打老毛子不就是用的這玩意嗎,這可是聖祖爺的心血,我來!」班尚很熟練的從旁邊的木盒子里取出火藥填進炮筒里面後,便接過火把點燃了引子,可誰知除了只听見「嘶」的一聲外,就沒任何反應了。
滿臉疑惑的班尚只得拿刀將那火藥劈斷,接過除了些沙土和木屑外,就沒別的玩意了,氣得班尚大聲責問道︰「這兵部是干什麼吃的,把我耍得夠慘!」
「大人請息怒,如今兵部是兩位尚書,而這武器又是我們滿人尚書說了算,可您是知道的,他是您的姑父,才從盛京升上來,連漢字都不識幾個,他能懂這些嗎,估計他見了這大炮就跟見了怪物似的」,趕來的副手忙勸解道。
「我倒給忘了,如今是我那姑父在掌管兵部,他的確是不適合干這個,有一次我找他要一批火銃,你猜他給配給我的是什麼?居然全是幾箱煙槍,我當時就笑了,說我這軍營里也沒這麼多煙鬼呀!」班尚邊笑邊打趣道。
「後來我給他退了回去,並給他寫了封信說這不是火銃,你猜他怎麼回我,他居然誤以為這煙槍就是火銃,也是拿來吃煙用的,你說好笑不好笑?」班尚越想就越忍不住譏笑著自己這個姑父尚書的無知。
「他媽的,氣人的是,我那姑父不懂就算了,那漢尚書史貽直難道也不知道嗎,我們萬歲爺居然還說他是一代名臣,我看啊也是一無用的東西,做了尚書什麼事都不去做只知道搞內斗,這也不怪他,這原是漢人一貫的壞毛病」,班尚越說越有勁。
「大人說的是,這漢人要不是因為內斗,我們滿人還奪不了這麼大一筆財產和土地,不過大人真的是錯怪史大人了,這六部里面每個部門有兩個尚書,實際上就跟沒有是一樣的」,班尚听他這話便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還是挺有見識的嘛,不愧是舉人出身,當年我們順治爺為了籠絡漢人的心,設了兩個尚書,如今倒好,大家推來推去的就沒有真正管事的了
「好了,不廢話了,傳本爵命令,立即搭雲梯強攻!」班尚立即拔出刀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