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軾問听尹繼善和徐lang來訪也不敢怠慢,忙讓人將尹繼善二人請進客廳喝茶。尹繼善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地說︰「太傅大人,小佷今日來到貴府並不是為了公事,只是小佷听聞太傅大人近日得了名畫《清明上河圖》故特意前來想在太傅大人這里賞鑒一下並請教一下太傅大人的學問
「令尊就是現今的學問大家,賢佷又何必舍近求遠,既然賞畫,老生自當從了賢佷的意願,免得別人說老夫倚老賣老」,朱軾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尹繼善看著他高風亮節的樣子,心中還真有些替他不值,真不知道他就怎麼看上了這麼一個勢力的女婿。
「太傅大人過獎家父了,家父如今年邁,小佷還常讓他煩心,說來也甚是慚愧,小佷今日來就是來聆听大人的訓言的」,尹繼善恭敬地站起來行了個禮。
朱軾見他如此溫順有禮,心中也十分高興,便親自去把那畫拿了出來,細細展開與尹繼善二人賞鑒。尹繼善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很羨慕地指著畫說道︰「果真是真品啊
朱軾見他這樣便有些好奇起來,故意拈了拈胡須問︰「賢佷何以見得?」
「你們請看,這上面有宋徽宗的雙龍小印和他題的五簽,宋徽宗擅用瘦金體,這一點沒幾個人能模仿得了,當然除了蔡京童貫一流人以外,還有很多贗品不會把幾百年來的藏畫之人的題跋都給加上,唯獨此畫既有金國張公藥、元時杭州陳處等人的小題跋又有前明首輔李東陽的長題跋,所以必是真品無疑了」,尹繼善很專業地娓娓道來。
尹繼善說完朝徐lang示意了一下就躬身向朱軾請教道︰「太傅大人覺得小佷所論可否合理?」
朱軾滿心欣賞地夸贊道︰「不愧是尹泰大人之子,果然令人刮目相看,來人,擺上御賜的碧螺春來,老夫要與賢佷徹談一番
「太傅大人,既然如此,不知大人是如何得到此畫的,可否告知學生?」徐lang在尹繼善的示意下才插了一句話。
「乃是老夫犬婿所得,老夫在此還替他向賢佷道個歉」,朱軾說完就拱了拱手。
尹繼善忙慌張地站起來拜了一下︰「太傅大人您是國朝帝師,如此降低身份道歉,要是讓家父知道了,非打我不可
「我與貴婿沈公子早先在江蘇就相識了,也知道他才高八斗,那日的事情也不是他的錯,也是小佷罪有應得,如今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想必沈公子也深諳畫理,不知可否請他前來一談也好消除與小佷間的誤會,小佷日後在萬歲爺面前也好舉薦他」,尹繼善說完又躬身行了個禮。
朱軾知道尹繼善是雍正面前的紅人,他如今正為沈嗣君得罪尹繼善而擔心,見尹繼善有意與沈嗣君重新交好,倒巴不得尹繼善能夠幫幫沈嗣君,便忙命人去把沈嗣君叫了來。
尹繼善一見沈嗣君來到這里,也不看他那嬉皮笑臉地表情,立即摔了茶杯大喊道︰「來人!把這個狼心狗肺的偽君子給我抓起來!」
朱軾看著魚貫而入的士兵頓時就驚詫起來︰「賢佷,這是為何?」
「太傅大人,不要驚慌,且听我把一些事情細細告訴您老,您老一明白就不會怪小佷變臉變得如此快了」,尹繼善便把朱軾請到坐位上細細地把沈嗣君在江蘇辜負鄂陽的事情一直到最近弄得張盛家破人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沈嗣君見自己被兩個魁梧的士兵反手押著只得哭著說︰「岳父大人,您老不可听他胡言啊!他這是在報復小婿啊!」
「沈嗣君,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來人把那書生帶上來!」尹繼善怒指著沈嗣君命道。
「張盛,你且說說,你如何證明此畫是你的傳家之寶?」沈嗣君一見張盛被帶了前來就立即坐下問道。
張盛忙跪下說道︰「回大人的話,草民自知才疏學淺,不敢在畫上寫題跋,便在背面恭恭敬敬地寫了個張字,大人不信,可以查看一下
朱軾忙展開一看,背面果真有一個「張」字,頓時就頹然地向尹繼善拱手說道︰「犬婿既已犯罪,就請尹大人將他帶走吧
「岳父大人,您是堂堂帝師,您一定要救救我呀」,沈嗣君依舊哭喊著。
「你這個畜生,休得再叫我岳父!」朱軾說完就恭恭敬敬地走來對尹繼善說道︰「尹大人,既然此畫是這位公子的傳家之寶,老夫就不奪人所愛,麻煩您將此還給他吧
朱軾見尹繼善依然有禮有節地接過畫,心中未免就有了些酸楚,看著沈嗣君那頹廢的樣子便不由得感嘆道︰「同是一代人,為何人家就正義凜然、有勇有謀;而你卻齷蹉不堪、仗勢欺人呢?」
徐**人押著沈嗣君一出來就對尹繼善說道︰「大人,您真是有智慧啊,不過令下官更佩服的是你竟如此博學,這《清明上河圖》竟被你說的如此清晰
「這哪里是我博學啊,這分明就是我臨時發揮的,我只不過是近來識得一些小篆,照著畫上的歷史名人引經據典地胡謅了一遍就行了」,尹繼善很得意地說道。
徐lang依舊拍著馬屁說︰「大人是謙虛了,這朱太傅是大學問家,豈能是隨隨便便就能胡謅得了的,大人還是有真本事的
「要說本事,這其中有些是度娘的功勞,我只是記住了一些而已」,尹繼善順口說道。
徐lang這就犯迷糊了,忙小心翼翼地問他︰「大人,不知您所說的度娘是誰呀?」
尹繼善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忙糾正道︰「度娘是影兒的別字,這下明白了吧?」
「噢,貴夫人真是才貌雙全,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徐lang頓時如柳暗花明一般恍然大悟起來。
「別拍馬屁了,快回大理寺,我要趕快寫折子進京向萬歲爺奏明此事」,尹繼善說完就快馬加鞭而去。
尹繼善一寫完折子就匆匆忙忙地進宮投了貼。等雍正一見他,他就急忙下跪行禮奏道︰「稟萬歲爺,高大人在我大理寺已經被嚴加審問了好幾天,不知萬歲爺要如何處置他?」
「這廝直接斬了算了,還用得著奏嗎,還有那高閣老都退了休還勾結朝中大臣,就是他害了弘時,傳朕口諭把他也革職了事,將其抄家,朕就把他的家產奴僕賜予你!」雍正毫不客氣地說道。
「大人,你快謝恩啊」,這時候,一旁的屠大海忙暗示尹繼善。
尹繼善心中正在驚嘆雍正的凶狠,根本就沒反應到雍正這個隨口而出的賞賜,听一公公這麼說,便稀里糊涂地忙跪下謝恩。
雍正笑了笑就讓他站了起來,然後才讓屠大海出去傳旨去了。尹繼善這下才發現剛才那公公是屠大海,心中暗想這屠大海幾日不見消息原來成了雍正的貼身太監。
「你還有什麼事要奏嗎?」雍正見他還不肯離去。
「稟萬歲爺,奴才才一上任就發現了一件案子,請您過目,望萬歲爺準許奴才逮捕順天府尹牛之清大人」,尹繼善立即把折子遞了上去。
雍正看了後竟氣得把折子摔在地上︰「朕準你所奏,革了他的職,立即帶兵將這等惡官捉拿歸案!」
「奴才謹遵聖命,奴才還有一件事想問萬歲爺,這曹家的事可有眉目,萬歲爺可是
答應奴才的」,尹繼善見曹家的事情遲遲未解決,心里面也著急起來。
「你怎麼對這曹家如此關心,快如實說來」,雍正忽然問道。
尹繼善對這喜怒無常的雍正倒真有些反感,但此時他只得勉強地說道︰「奴才和寶親王在江蘇時曾經去過曹家,對他家的文化所吸引,也深知這曹家在江南儒林中的地位,所以奴才想求萬歲爺放過曹家,好讓江南的讀書人敬佩萬歲爺的仁德
「哦,好吧,不過這曹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寧古塔,朕就讓他們回來吧,這曹欣也讓他官復原職吧,但朕已經把曹家在江南的財產賞賜給大臣了,不能還給他們了,就把北京的一部分財產還給曹欣吧,這下你滿意了吧?」雍正難得地妥協了一回。
「謝萬歲爺,奴才感激不盡,奴才告退!」尹繼善一出了就伸了伸腰,舒展了一下壓抑的心情。
「大人,你如今怎麼成了三品了」,屠大海走來向尹繼善打著招呼。
尹繼善無所謂地取下官帽看了看藍色的頂子說道︰「哎,這有什麼呢,大小都是個奴才,你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小的如今成了萬歲爺的貼身太監兼三等侍衛,那日遵從萬歲爺的吩咐去接寶親王去了,如今先回來給萬歲爺通知消息」,屠大海洋溢著得意地笑容說道。
尹繼善跟他寒暄了幾句就去軍機處領了聖旨,然後才回到大理寺一邊讓人帶消息給曹霑和李筱,一邊急忙命人去叫徐lang。
「大人,徐大人命人把他自己鎖了起來還關在牢房里呢」,一獄卒走來稟道。
「什麼!他這是要干嘛,帶我去看看」,尹繼善深感好奇地走了進去。
徐lang一見尹繼善忙跪了下來︰「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曾經因幫助大人所以生怕牛大人向誠郡王告發下官與大人是一伙的,所以下官就給他送了不少的銀子,那日張盛來報案時,正好牛大人正來找我,于是他就以要告發下官曾經行賄為由逼迫下官關了張盛,致使釀成了大錯,請大人責罰!」
「笑話,你是朝廷命官,我怎麼能說責罰就責罰得了你的,你且起來,現在最緊要的是去逮捕牛之清」,尹繼善忙命人替他打開了枷鎖。
「說起來,你也是因為救我才不得不這樣做的,我豈能不救你,等這件事一過,你就寫個請罪折子,我再替你求求情然後再夸贊你此次查案有功,我相信萬歲爺會網開一面的」,尹繼善安慰道。
尹繼善見徐lang像雞吃玉米般點了點頭,便立即大聲喝道︰「那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召集人馬速去逮捕順天府尹牛之清!」
沒多久,尹繼善就和徐lang一起帶著一大隊人馬往順天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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