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嗽聲里炎煜站在湖邊看著被風吹起的楊柳枝,心里泛著一陣陣落寞。那一雙深邃的眼眸里有讀不盡的傷。
「主子,湖邊風大,太醫囑咐過,避免舊傷遺落病根誘發其他病癥,您應好好休養著,我們回去吧」一旁的嚴祿將青色的披風為炎煜披在肩上,心里不免擔憂道。
湖面的風從對岸吹來,三月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與春意拂過炎煜的袖擺,他負手站在河岸邊,望著一池碧波蕩漾的水面,微微地出神。他一如當初的俊美儒雅,只是略略消瘦了些。
「主子?」嚴祿看著站在原地望著湖面紋絲不動的炎煜又喚了一聲。
自從王爺上次從碑林邊界贏得勝仗返京,他就一直郁郁寡歡,王府里的每個人都為王爺取得這浩大的戰役而高興著,唯有王爺落寞的將自己關在房間,一連喝了幾晚上的酒。後來暈倒在房間,才知道他在戰場上受傷的傷口撕裂發炎了,太醫急急忙忙趕到王府時,昏迷中的王爺嘴里一直喚著她的名字「冬兒…冬兒」
嚴祿知道,忍姑娘一直都是王爺的一塊心病,可王爺總是什麼都不說,將自己悶在房間里,默默承受著。
他嚴祿打自小就跟著王爺,一直陪在王爺身邊,他眼里的王爺一直都是溫和高貴,俊美儒雅的,他是上天的寵兒,天之驕子,似乎什麼事都是信手拈來。
王爺,你這又是何苦?「回吧。」
炎煜拉緊了披風,沿著河岸走上了橋。
相遇,或許就似露珠在花葉上,微微地顫動間,我們便喜悅了、卑微了、心里那塊荒地,悸動了。
女子雲鬢烏黑,手執一枝桃花輕嗅,淺笑盈盈。一步步踏上拱橋的石階。
春水湖面,倒映著他們彼此的身影。一步步地台階走向橋的正中央,他們的倒影也在慢慢相聚。
熟悉的笑,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等待…
炎煜心中一喜,這兩個字似乎耗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喚出口。聲音里濃濃的欣喜,微微的不可置信和似乎已等待千年的滄桑。
「冬兒。」
忍冬聞聲抬頭,看見橋邊另一頭,溫柔笑著的男子俊美出塵得似乎披著淡淡的星輝,他靜靜地站在自己幾米遠的地方,深情地凝視自己。只是他看起來比分開時消瘦了。
「炎煜。」忍冬高興地笑著,沒想到會踫上他。
久別的重逢讓炎煜高興地終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此時的他,似乎一瞬間的傷都恢復了似的,竟看起來神采奕奕。
「冬兒你別跑太急,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隨後跟來的婁月澤嘴里數落著她,但是妖媚的眼里卻滿是寵溺。
炎煜所有的欣喜和深情都隨之被錯愕替代。
「煜?」婁月澤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想必冬兒在這里停留也是因為遇見了他。
婁月澤走過去很自然的將忍冬的右手牽起,牽著她走到炎煜面前「我們都有好幾月沒見了吧」
「是啊,的確是一段遙遠的距離」炎煜心中痛苦笑著,那十指相扣的手異常的刺傷了他的眼,讓他所有的思戀和等待都盡數倒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嗎?
那日碑林戰役,炎月取勝,炎煜奉旨回到月都,後來他快馬趕回去找過她,可是她離開了那里,他又找去葉家莊,他當時清清楚楚的記得紫蘇對自己說「他們一起離開了」
沒有找到她的炎煜,失落的回到月都,他記得那個夜晚自己喝得很醉,醉倒不醒人事。
當第二天自己醒來時,傷口裂開了,可是他一點都沒感到任何疼痛,唯一痛到窒息的地方就是那顆受傷的心。
「炎煜你怎麼了?」忍冬看著有些恍惚的炎煜,他今天的狀態實在與往日不同,她擔心地問道。
「忍姑娘,主子昨夜喝了酒,引發了舊傷…」一旁的嚴祿看著自己主子失落的沉默不語,他開口道。
「嚴祿--」炎煜打斷炎祿的話,強裝笑顏道「喝酒誤事,昨晚沒睡好」
看著自家主子表現出的無所謂,嚴祿真是急得恨不得說出這幾個月來主子是怎麼熬過來的,為什麼自家主子就是這麼的善良,永遠都不舍得別人受傷,即便將自己折磨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一直跟隨在婁月澤身後的影衛現了身,其中一個走到婁月澤身邊耳語幾句,便離開了。
「煜,冬兒就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我有些急事須得現在就去處理,拜托了」
「冬兒---等我回來」婁月澤將她的手放在嘴邊一吻,輕輕地說。
婁月澤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雕梁畫棟,樓閣交錯,忍冬走在‘玉王府’內。
這是她第三次進玉王府,而這一次,她卻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這里。
「冬兒注意了,你這顆棋子可馬上就會被我吞掉了」
炎煜好心地提醒著她,目光溫柔地看著正在沉思走哪一條路的她。
但見忍冬雙眉紓解,眸中一亮,落下一子忍冬笑得一臉得意。
道「這招釜底抽薪兵不厭詐可听說過?」
炎煜看著棋盤上竟被她的一子控制得無路可走,沒想到這關鍵地一步竟然就讓自己全盤皆輸。
「姑娘棋藝過人,在下佩服,佩服。」炎煜笑著抱拳求饒。
接連幾番棋戰下來,忍冬與炎煜三比三平,誰也沒有論出輸贏。
晚霞裝點著傍晚,眼見天色越來越暗。
此時的這盤棋才下到一半,但是難分伯仲。
忍冬皺著眉思索著到底應該走哪一步,現在這顆棋子尤為重要,從自己布局開始,每顆棋子都有其特殊的作用,要是此時亂了陣腳,怕是輸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然,炎煜這邊也沒討到什麼好處,同樣是被圍得死死的,進退兩難。
「琴妃娘娘到!」
一陣通傳聲打亂了沉思中的二人,他們紛紛抬眼看著這慈眉善目的美婦人款款走來。
優雅大方,端莊賢淑,眼神溫和,唇邊含笑,是忍冬看見她第一眼時的評價。
「母妃。」炎煜起身迎向她,走到琴妃身邊親切地攙扶著。
「煜兒,家里來客人了嗎?」琴妃看著站起身來的忍冬溫和地笑問著炎煜。
難怪炎煜會如此地溫和儒雅,今日一見他的母親,忍冬才知道,這就是良好基因的遺傳得當啊。
「母妃,她就是我和你常提起的冬兒」炎煜拉著忍冬走到琴妃身邊,高興地說。
「民女見過琴妃娘娘」忍冬略略一施禮。但眼神依舊關注著琴妃的一舉一動。
只見琴妃听到炎煜的介紹後,美眸中緩緩地驚訝里竟透著原來如此的意思,她雙眸含笑點點稱是道「起身吧,的確是個好姑娘,煜兒可得好好把握」
忍冬起身後,看見琴妃對著自家兒子滿意的點點頭,加油打氣的意味很明顯。
這對母子究竟在唱哪一出?
「母妃---」炎煜俊臉微紅,打斷琴妃的話,隨後說道「母妃你棋藝過人,踫巧我和冬兒這盤棋僵在這里了,不如你來替我們解解?」
為了轉移話題,炎煜將琴妃拉往石桌上的玉質棋盤上。
隨後默默跟上的忍冬看著這和諧友愛的一對母子,眼里都忍不住羨慕。或許這就是世間上最偉大的母愛吧。
琴妃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心里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自己心里難道還不清楚嗎,明明就很喜歡人家姑娘,臉上嘴里卻死口裝作客氣,見兒子這麼委屈自己,她老人家想替他做主,可他又堅決再三不同意。
琴妃每次回想到煜兒來到梨溪宮請安時,總會和自己一臉帶笑地不由自主地提起這個姑娘,說她聰明善良,與往常的女子不同,每次一提到這姑娘,她兒子仿佛都忘了他身邊還有個親娘,笑得那一臉幸福陶醉的樣。
今早王府總管來梨溪宮送茶葉時正巧被自己套出煜兒的府里來了這位令自己萬分好奇的姑娘,如今總算可以得見兒子心中中意已久的姑娘,她在宮里一听到風聲,立馬就款款趕來了。
「母妃,你可有高見?」炎煜看著自己的母親一直盯著忍冬,連棋盤都沒看上一眼,甚至她老人家一直瞅著人家冬兒,害得冬兒都被她瞧得手足無措了。
「母妃?」炎煜又輕聲叫了一下琴妃。
「人生就像下棋一樣,機會總是靠自己去爭取的」看著棋盤,琴妃卻是在望著炎煜說。「這盤棋看似黑子被白子圍得無路可走,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但是只要你細心思慮,還是會絕處逢生的」琴妃話一落,縴細手指拈著一黑子落下,頓時棋盤上陣勢倒戈,峰回路轉。黑子勝出。
忍冬真是不得不佩服這樣的女人,雍容華貴聰明絕頂就像是與生俱來的,炎煜有這樣的母親真是幸福。
這句話,炎煜明白母親愛自己的用心,她知道自己喜歡冬兒,卻沒有一般皇親貴族看不起平凡女子的勢力,反而一再鼓勵自己追尋著真愛,但是,他知道冬兒不會喜歡名利和權利,所以他能給她的愛,一直都是自由的,是深深地守護。
琴妃拉著忍冬坐下,「冬兒,就把我當成平凡的母親一樣,別太拘束,住在府里還習慣嗎?煜兒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琴妃美眸里含著寵溺的笑意。
忍冬看著一臉傻眼的炎煜不禁笑了,好像還很少見到這麼溫和的皇子出現這樣無奈委屈的表情。
「王爺對冬兒極好,哪會欺負我」忍冬笑著說,看著面前這美婦人的面龐如此風韻猶存,又有炎煜這麼大個兒子,想必也是四十幾的人了,可這皮膚,依舊粉女敕白皙,吹彈可破,這讓其他人可怎麼活---終于明白什麼叫做天生麗質了。
「琴妃娘娘生的可真好,臉上完全沒有歲月流逝的痕跡,剛才咋看一眼,我還以為您是王爺的姐姐」
「小嘴兒真會說話。難怪那麼討人喜歡。」琴妃看著這麼個乖巧的姑娘真是喜愛的不得了,她醇厚善良,眼神里透著清澈,就像當初年輕時候的自己。琴妃看著忍冬是越看越喜歡。
「母妃,天色晚了就在煜兒這里用晚膳吧」眼見日落西沉,黑夜的帷幕也覆蓋了天空,炎煜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好啊,冬兒我們一起用膳去」琴妃高興地說,拉著忍冬就朝屋內走去。
炎煜看著自己的母親牽著冬兒,他心里非常高興,在原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微微一笑。琴妃款款牽著忍冬朝屋內走去,忍冬別扭地緊隨其後,突然她耳旁的風越來越緊,余光里忍冬瞥見身旁不遠處陰狠的寒光閃現,她心里雖然震驚了,但潛意識里還是擋在了琴妃前面。
黑衣人手執一柄利劍從黑暗的茂密樹枝見飛身而下,伴著急驟的風,月光下劍身上的光越發顯得陰寒刺目。
突如其來的意外,忍冬沒有多想,只是緊緊護住琴妃,等待著即將降臨的疼痛。
一掌打在肩上,黑衣人將忍冬推到再地,劍身偏離她,朝琴妃刺去。
「娘娘小心--」
忍冬掙扎著起身,心中立刻明白這黑衣人並非一般匪徒,從剛剛他推開自己擋在琴妃前面的情況來看,他是專程來刺殺琴妃的,可是琴妃娘娘這麼溫和慈祥,到底是誰想要她命呢?
忍冬站起身,心里一步步泛涼,她腳步飛奔著跑向琴妃,可依舊挽救不了利劍即將刺向琴妃身體的命運。
不要啊---忍冬看著那一寸寸逼近琴妃的劍
「刺啦--」銳利的劍刺入血肉里,讓人不忍目睹的場面。
「刺客,抓刺客---」四周守衛的士兵听到內院的響動紛紛朝內奔來。
黑衣人眼見人目眾多,飛身幾個回轉消失在樹林間。
「煜兒!」琴妃驚慌失措地抱著為她擋劍的兒子。「我的兒子。---快,傳太醫。」
「炎煜。」忍冬看見炎煜躺在琴妃的懷里,臉色蒼白的他卻依然無力地對著自己笑著,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溫和,似乎在告訴自己他沒事。
當忍冬看到那把劍即將刺向琴妃時,她看見炎煜飛身躍過來擋在了琴妃面前,利劍將一身雪白的衣袍刺破,將他欣長的身體從後背刺穿。
當黑衣人將劍身抽出時血如涌注,他雪白的衣袍上朵朵紅梅綻放。
她驚得再也合不攏嘴,眼里急出了淚,看著炎煜在自己眼前像破碎的女圭女圭一樣緩緩倒下。
------題外話------
接下來的一章將是女主與炎煜的甜蜜生活,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