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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弒殺

只是沒想到,再次相見之時,會是殺戮。

音霜殿前,慕雲寒長身玉立,就那麼閑閑站在古櫻樹下,一襲玄青色的外袍顯得他更加的清冷,蹙起的長眉微挑,勾起一個曼妙的弧度,森冷的臉上似乎壓抑了盛怒,他竟然勃然大怒地闖進了音霜殿,為了一紙婚約,鬧出這麼大動靜恐怕是會落人閑話,何況,他的性子偏冷,諸事考慮周到,怎麼可能犯下如此大的錯呢?

那此刻的怒意由何而生?

看他那臉上的表情似乎,氣得不輕。從他手中這把上古神劍就可以看得出來了。慕雲寒憑著一把子虛劍,縱橫天界,斬霍亂,平動蕩,這一把上古神劍沾上的血跡已經數不勝數,飲過的鮮血比它鍛造出來的年頭還要多上一些了吧!

這是一把噬魂的靈劍,隨心而化,由心而生,極不易被人駕馭,卻成了慕雲寒的佩劍,與他一道,在三界成就赫赫威名,讓人聞風喪膽,不敢接近。其實見過這把神劍之人也不多,寥寥無幾,甚至于說沒有,因為見過之人能從劍下逃生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一把劍早已成為傳說,被供上了九天的供桌。為何?

因近來四海升平,安定祥和,鮮有戰事,即便有,也不過只是小打小鬧,跟以往的戰事不太一樣,其實也說不上是戰事。真正的戰爭,那是血流成河的沙場,遍地狼煙彌漫,遍地尸橫枯骨,那是生與死的拼殺,血與肉的搏斗,嗜血的戰場,才是真正的戰場。

可浮淺見過一次,在兩萬年前的蠻荒之地,她被他救起的地方,也是她芳心暗許,暮雪千山為卿熱的時刻。在那一場飛落繁花帶雨,落梅無聲,穿透時空氣息,攜著天地之勢從耳邊擦過,變換出玄妙劍招的陣仗里,浮淺懵了腦袋,不躲不閃地看著那個持劍的男子在血雨里翻飛躍動,不過短短一瞬的功夫,傾入蠻荒的魔族被滅得干干淨淨,半分不剩。

而他持劍款款而來,劍尖血漬未干,滴滴滑落,落地生花,極美的血蓮,盛開在蠻荒之地,寸草不生的蠻荒竟然能開出如此嬌艷的蓮花,實屬不易,只因那是生命之花,以血灌溉,以生命喂養,才能在絕境盛開,而這一場殺戮里,盛開的血蓮何止千萬。

「可否願意同我一同回天界?」

一個淡然的嗓音響在空曠的大地之上,還帶著些許回音,四處飄蕩。

慕雲寒收劍站定在幾步之遙,一張干淨的臉上半分表情都沒有,說出這樣柔情的話卻一絲漣漪都未曾起伏,似乎不像是在同她言語。她就那麼站在她的面前,那麼渺小,可是又那麼的龐大,至少這這一方天地里,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可是他的漆黑的眼里似乎沒有映出她的身影,只有飄渺虛無的空氣和讓人看不懂的物什,那時候浮淺不懂,那是戰神的天地,戰神的眼楮,他的眼里怎麼可能只會容下一個人。可是看在浮淺眼里,那是一種溫暖,家人的溫暖,讓她芳心將自己交付,完完全全,半分不留余地。

雪落的剎那間,浮淺堅定地點頭,有一抹會心的笑意盛開,在六瓣的雪花里,蒼白無力。

一個陌生的男人對著自己說出這麼關切的話,在浮淺看來她一定是一個好人。

好人?一個斬盡上萬生靈而不眨一眼,踏過累累白骨而不皺眉頭的人,怎麼會是好人。即便是魔族,那也是生靈,同樣平等,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雖皆是化相,也是存了一分軀骸,怎麼可以輕易毀滅而絲毫不動容。

這樣一個冷清之人,這麼可怕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是好人呢?

那時候衷腸已付,情絲暗結,就應該知道,結局只會有毀滅。

那一天,浮淺歷經了生離死別,失去了雙親,失去了盒族的親人,孤苦無依,但上天對她不薄,讓她遇見了此生的依靠,那個眉眼清冷,不苟言笑卻是有些不容小視的威儀的戰神,他便是慕雲寒。

魔族大軍覆滅,三萬駐守蠻荒的天將葬身蠻荒,血流成了長河,漫過忘川,幾乎淹了整個幽冥司。那一場腥風血雨里,豈可只用悲慘二字得以形容,簡直就是煉獄,鬼哭狼嚎,血腥之氣彌漫了蠻荒真真三百年,而那一天蠻荒久旱,迎來了第一場雪,純白無暇的雪,紛紛揚揚,覆蓋過殺戮,掩埋了傷痕,從此蠻荒成為了漫無邊際的雪海,所有記憶都被冰封,再未重見天日。

只是見過又如何,浮淺第一次見那把上古神劍,失去了盒族的親人,第二次見,這把神劍距離自己不過兩寸之遙,似乎下一刻就要插入自己的心窩,去了自己的性命。

呵!

慕雲寒是真的動怒了,竟然動用了這上古神器,威名遠播的子虛劍,就只是為了對付她這一介弱質女流。他是有多恨她。

子虛劍劃過,帶起袍帶斷落,浮淺原本沉靜的容顏被驚詫掩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慕雲寒,「你真要殺我?」

原本以為這一趟前來,他只是為了拿回婚約,那便是有求于她,那她還是可以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為自己挽回這一局的已然失了半壁江山的敗局,她相信奇跡,更相信自己的運氣,失了先機又如何,這一場難解的棋局里,她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從天而降的仙子,就算是花神紫檀往生,也無法改變這命運的輪盤,她注定會是笑到最後的人。

可是,還是有那麼多的可是,那些奇跡來臨的前提是,他的無動于衷,他的徹底忘記,如果一切都記起,那浮淺這一場局,再怎麼樣都注定失敗。而那些記憶回來地那麼是時候,正趕上了這個當口,本來是她手中的籌碼,成了失敗的關鍵,致命的一擊,怪只怪她,太過天真,太過善良,太過心慈手軟,太過孤注一擲,連退路都沒有給自己留下。這一敗,她就真的是一敗涂地了,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為何?」

子虛劍毫無意外地當胸穿過,毫不留情,濺起血漬橫飛,染紅了一樹白色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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