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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離別

入夜時分,陸乃東在床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把床榻弄得吱呀吱呀亂響。把一旁地木香也吵得難以入眠,真是禍害無窮啊!他索性起身,望著身邊裝睡的某人,疑惑得問她,「為什麼我不能踫你?」

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為了糾結這個事情,木香有些無語望天,她繼續裝睡,不想理他。她才不告訴他呢!她跟他又不熟!

耳畔有流動的氣息在靠近,他抵著她的耳朵,輕聲地吟唱,「你說,裝睡的後果是什麼呢?」

木香騰地坐起來,睡意全無,「呵呵,我醒了

「嗯?」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想而知,一定是玩味地打量著她,眼里會有無數星光閃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木香撓了撓頭,眼角微微起了波瀾,有些不情願又有些沉痛地告訴他,「因為我身帶劇毒,誰踫了我,就必死無疑。可是很奇怪,你不但沒死,反而將身上的獨活草的毒給解了,真是因禍得福

「身帶劇毒?」他兀然結果話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這一身黑紗,就是為的這個?」

見她點了點頭,心下了然,之前的所有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她會穿那麼多衣服是擔心有人踫到她,會被她的毒連累,作孽太多。而她不願意自己踫她,是為了自己好,這個女子事事都為別人考慮,難道就從來不想想自己麼?

「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做朋友,不想理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鼻子不由得有些發酸,聲音也開始不穩,強忍住心底的委屈,「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走吧!反正你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子,黛眉下有晶瑩水花顫動,嬌小的身軀不知道承載了多少負擔,就只是因為她天上與人不一般,就被從小丟棄在山野,獨自成長,受人排擠。而她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成長卻能活得如此燦爛,絲毫不為人世的眼光所累,只是偶爾想起,依舊也會神傷,畢竟,她只是一個女子。

陸乃東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想要細細呵護,一生一世。他覺得,這個女子,在某些程度上,跟自己很像。

「有我在,沒有人欺負你,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我會好好保護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當他堅定地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星光乍現,照亮了整片天空,暗黑的世界里只剩下光明和溫暖,她不再孤孤單單一個人。有個人願意和她一起,為她撐起這一片天空,這個世界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相依相守。

「可是,我一身的毒,你不怕麼?」

木香有時候自己想想都有些害怕,只要一不小心,自己就一命嗚呼了,有誰會不怕自己。所以當所有人對自己都避而遠之,不敢靠近的時候,她其實也沒那麼怨恨。畢竟生命只有一次,誰會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跟她交朋友呢。連自己的父母都拋下她,她又怎麼去奢望別人能夠接受她呢?

可是他卻說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多麼動听的童話,從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童話,真的是關于她的麼,她不是愛做夢吧?

「這有什麼好怕的?」

陸乃東像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淡然笑開。

「你會死的木香認真地對他說。

陸乃東更緊地摟住她,沉吟片刻,開口已是別樣輕快的調調,「人總是會死的,只要和你在一起,一死又何妨

他靜靜地說出這麼可怕的話,木香不免震驚萬分,他說一死又何妨的時候,是那麼無所畏懼,為了自己,真的值得麼?

「等我回到家里,跟父母說清楚了,我就回來娶你,可好?」

他看著懷里的女子,此刻他很想給她幸福,他可以放棄名利,放棄皇位,他只要一個她,此生足夠。可是,有些事,他必須回去做個了斷,等一切結束,他就可以回來這里,與她一起,執手白頭,一生一世,就這麼平平淡淡,也挺好的。這是尋常百姓的幸福,他從來渴望,只是一直都是奢望。

「嗯」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後已。這樣一個男人,說出這樣一番驚心動魄的話,怎能讓人不著迷,從來沒有人這樣對自己,從來沒有人會想要守護她,一個一身是毒,不祥之人。而他,願意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空,只有他們兩人,攜手天涯,此生足矣。

所以,她願意,無論多久,她會等他,等他回來娶她,然後攜手白頭。那是她從沒想過的生活,但是有她在,她願意嘗試,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這是此生承諾,卻永遠無法兌現。

世事無常,又如何能夠妄自揣度。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分別總要來臨,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不是,而陸乃東也終歸要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只是沒想到這分別來得這麼的快。

「木香,好好照顧自己,在這里等我回來

陸乃東依依不舍地看著木香,這個孤獨而又善良的女子,他應該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好好保護,細心呵護的,他怎麼忍心丟下她一個人,而自己遠走呢!可是,他此去凶險異常,他不願意讓她冒險。

「嗯,你也一路小心,要記得回來看我的

木香依依不舍地扯著他的衣角,離別總讓人那麼難過,誰讓她有了牽掛呢。要是他能不走就好了。

陸乃東從身上摘下自己的隨身玉佩,「這是我的隨身玉佩,想我的時候看看它,我會很快回來的

「嗯」

木香乖巧的點頭,既然無法陪著他,就要讓他走得安心,了無牽掛,只要他辦完事就會回來的,雖然不知道需要多久,雖然不知道這一切能否成真。

不過想著總會見面,總會重逢,今日的離別是為了他日的重聚,是為了以後的長相廝守,覺得一切都是甜蜜的,都是幸福的,心里也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只是不承想,這一次的離別,幾乎成為了他們的訣別,他們本就聚少離多,再見面之時,竟成了永別,這是誰也想不到的結果,那時候,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今日的離開。

「好了,你走吧!我會乖乖地在這里等你回來娶我的,你也要好好保重,我等你!」

與其依依不舍,不如大大方方放手,無論如何都要離別,何不走得坦然,又不是不再見面,只是時間的問題,這麼多年她一個人都生活下來了,又何必在乎朝朝暮暮呢,他們會有天長地久的,也有過曾經的甜蜜,足夠她回味良久,憧憬良久的。

「好」

離開時那樣無奈,即便不舍,也得舍得,勉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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