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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殺過人也有獲得治療的權利

歪嘴老七哭喪著臉挨了他這一腳,隨後便慘叫著被郝霸帶來的幾個學員的拳腳淹沒。

柳小剛眯著眼楮,津津有味兒地欣賞著眼前這一幕狗咬狗的好戲。

治輝眼中的憐憫之色一閃而逝,他厭惡地轉頭不去看郝霸等人的丑惡嘴臉。

「啪!」城主陸仁使勁一拍桌子︰「住手!這是在公堂上,不是在你家武館里!」他給旁邊的幾個衙役使個眼色,幾個衙役上前連拉帶拽地把毆打歪嘴老七的學員拉開了。

「郝霸你可知罪?」

郝霸梗著脖子看都不看陸仁,一雙小眼楮冒著怒火只是盯著地上癱軟成一灘泥的歪嘴老七︰「你給爺老實交待,是誰指使你來告爺的?現在說了還不晚,爺饒了你的小命,也不去對付那生你出來的老家伙!」

「啪!」陸仁又一次狠拍桌子,桌子上的筆筒跳了一下,栽倒了,幾支筆滾得到處都是。

郝霸還是沒正眼看他,就像沒听到一樣繼續問歪嘴老七︰「是誰給你撐腰?難不成你和上面那個老家伙勾結起來對付我?你明知道他不是我對手的!」

歪嘴老七不敢回答他的話,只是不停地沖著堂上磕頭︰「城主老爺,我剛才說的句句是實話,老館主張赫滔真的是被他害了的!求您為我們作主啊……啊!」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郝霸一腳踹在頭上,昏死過去。

兩旁的衙役看得雙眼冒火,這家伙一直很猖狂,不把城主衙門看在眼里,大家知道他的勢力大也就忍了,平時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盡量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今天這廝也太過了吧,公然在大堂之上打人,今天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以後城主衙門的人出去還怎麼混啊?!

幾個衙役雙眼冒火地看向堂上的陸仁,陸仁一揮手︰「把藐視公堂的郝霸給我綁起來!」

**********

石羊城最大的藥店里。

蕭天和丁一飛翻揀著藥材。丁一飛看看遠處的伙計,再偷眼看看蕭天的臉色,囁嚅半響,還是緊緊地閉上嘴巴。

蕭天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笑著放下手中的藥草,看向丁一飛︰「一飛兄弟,你有話要對我說?」

丁一飛嚇得撲通一下跪下︰「大將軍折殺小人了,小人不敢當,大將軍叫我一飛就好!」

遠處的伙計投來詫異的目光,蕭天把丁一飛拉起來︰「一飛兄弟別這樣,我手下的士兵我都當他們是兄弟,沒什麼敢當不敢當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比你們運氣好,多殺了幾個獸人而已。」

蕭天溫暖的笑容有一種令人心悅誠服的力量。丁一飛猶豫一下,終于一咬牙,拉著蕭天出了藥店,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跪了下來︰「小人有事要稟報大將軍,如果不說出來,小人決不敢當大將軍善意。」

「說吧!」這次蕭天沒有拉他起來,任由丁一飛跪在地上訴說。

丁一飛的故事很是老套。他原本是另外一個小城里普通的鄉下孩子,家里父母親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還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姐姐。

五年前,城里一個官宦世家的紈褲子弟偶然遇到他的姐姐,起了色心,把柔弱的少女拉到路邊的野地里糟蹋了。少女受此大辱,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就跳河自盡,等撈上來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丁一飛的父母親去告狀,卻被那紈褲早早地打通關節,一通亂棒,當場死在公堂上。

不久後的一天,丁家的茅草房半夜里突然起火,燒得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平地。

那天晚上正巧是姐姐的生日,丁一飛徹夜未歸,在姐姐的墳頭上呆坐一晚,逃過了一這劫難。

溫暖的家突然間燒成一片平地,所有的親人死得只剩下自己一個,丁一飛沒有再去告狀。他悄悄地消失了。

十六歲的瘦弱少年消失了,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就連那個紈褲子弟也沒有多想︰也許是燒死了,也許是嚇得逃跑了,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投入更多的關注。

一年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忘了這件人間慘事。

幸存的少年卻在一個夜里悄悄地回來,手持利刃潛入仇人家中,把他們家里的三十一口人殺得一干二淨,臨走還放了一把火,把偌大的一個莊子燒成了平地。

少年趕到城主府的時候,那個伙同紈褲害了他父母的城主卻是元素力高超,少年打傷了城主,卻也被城主在他頸中砍了一刀,重傷欲死。

他掙扎著逃了出來,被城外破廟里的一個乞丐所救,稀里糊涂地保住了一條小命。

傷勢勉強好一些,丁一飛就告別了乞丐,把自己從紈褲家里搶來的金銀留給乞丐一些,自己到處流浪,希望能夠學得功夫,回去報父母的大仇。

他流浪了很久,頸中的傷疤讓他所到之處人人害怕惹上麻煩,沒有人肯收留他。直到來到石羊城,知道分館的館主愛財如命。他把所有的金銀全部交給歪嘴老七,歪嘴老七看在財物頗多的面子上,答應他可以留下來學功夫,還為他請了醫生治傷。

「我的傷是殺人不成才落下的,並不是被館主傷的。」

丁一飛的神情悲憤凝重,蕭天能感覺得到眼前年輕人心里憋著的那股悲憤之意。

蕭天神色冷峻︰「你是在為郝霸他們求情嗎?」

「不,不!」丁一飛連連搖頭,又伏在地上磕頭︰「他們怎麼樣和我沒關系,他們收留了我,我也給了他們錢,我們兩清了。大將軍好心要為我治傷,我卻不願污了大將軍的手,等我大仇得報,自然會自盡以正國家律法,卻不敢把這事兒瞞著大將軍。」

他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也看不清蕭天臉上的表情。

良久,蕭天沉聲道︰「你起來吧,說出你家鄉所在的城市,那害死你姐姐的惡霸姓名,城主的姓名,等我核實清楚了,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現在,你的傷還是治一下,即使你真的殺過人,也有獲得治療的權利。」

丁一飛從地上爬起來,瑟縮地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看蕭天的臉。

想到剛到宿舍那天丁一飛默不作聲地為自己整理床鋪和行李,知道自己得罪了館主時一力勸自己逃走,蕭天的神情柔和了許多︰「一飛兄弟,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但是還是需要一個調查的過程。你不用怕,即使你曾經殺過人,我想小剛治輝還有我,都還是把你當兄弟的。」

丁一飛滿臉是淚地抬起頭來,喊了一聲︰「大將軍!」便哭著說不出話來。

其實丁一飛之所以把這事兒告訴蕭天,一方面確實不願意往郝霸和歪嘴老七身上潑污水,不願意糟蹋了蕭天的一片好心。另一方面卻是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報仇的好機會。

靠著自己在武館里練習古武技,又缺乏明師指點,只怕這一輩子都打不過那個城主,更不要說殺了他為父母報仇。上一次能模進他府中是因為他沒有防備,下次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麼?

近一年來丁一飛的古武技進步緩慢。想到父母的血仇難報,他無數次在深夜里哭醒。

當得知「王雷」竟然是柱國大將軍蕭天,丁一飛的第一個感覺是尷尬——自己還勸他趕快逃跑呢,沒想到人家是柱國大將軍!

第二個感覺就是狂喜!

報仇有望了!只要大將軍發一句話,那個城主就會被法辦,那麼父母的血仇就有望得報了。

他也猶豫過,如果蕭天知道自己頸中的傷口不是被迫害所致,而是殺人所致,傳說中正直無私的大將軍會不會出手為自己治病呢?他會不會殺了自己以明典正刑呢?

頸中的傷口牽動著自己臉上的肌肉和神經,不論是吃飯,說話,笑,或是哭泣都會鑽心地疼,他只能讓自己盡量少說話,盡量控制自己的面部少活動,如果不是父母的血仇未報,丁一飛早就受不了這折磨自殺了。

如果蕭大將軍出手幫自己治療,那……想到可以擺月兌這種地獄般的痛苦,丁一飛激動得渾身顫栗。

究竟是治傷還是報仇?

經歷了痛苦的思想斗爭,丁一飛決定還是報仇,他下定決心,大仇得報之後,自己就立刻自盡。

蕭天很清楚丁一飛心里在想些什麼。

雖然只比丁一飛大一歲,但是蕭天這些年經歷過的事情比起丁一飛來只多不少。

即使丁一飛有利用自己的嫌疑,蕭天也並不認為丁一飛這樣做有什麼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還能夠對這世界對周圍的人存有善意,這個年輕人在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其實自己和他是同樣的人。只是自己的運氣好些,遇到了青青和師父,在他們的幫助下報了仇。而丁一飛卻遇到了郝霸和歪嘴老七。憑他自己的力量,想要殺掉一個城主,那真的是天方夜譚。既然那個城主可以把前來告狀的無辜百姓生生打死,那他就有取死之道。

無論于公于私,自己都應當幫丁一飛一把。

兩人回到武館的時候,城主衙門里正鬧得不可開交。

在外面的老百姓眼里,城主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或者干脆就得了失心瘋。

他竟然下令把石羊城里權勢燻天的天驕分館館主郝霸綁起來!盡管這樣做很是大快人心,但人們更擔心的是他會落得郝霸那兩個哥哥一樣的下場……

而石羊城分館的學員們今天的表現也堪稱可疑。

一部分人像往常一樣挽著袖子罵罵咧咧,看情形打算撲上去和那幫衙役動手,把他們的館主搶下來,另一部分人卻是臉上掛著漠然的神情,袖著手在旁邊看好戲,甚至有眼尖的發現,好幾個學員眼楮里閃動著快意和喜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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