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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國,京都。一個秋高氣爽雲卷雲舒的日子,正是菊花綻放最耀眼的時節。沈府的後花園里,擺放著各式各樣形態可掬的菊花,一群比花兒更加嬌艷的少女圍坐在涼亭里,拿一雙雙害羞帶怯的眸子,往在場的那些風流倜儻的名門公子身上 ,不時地交頭接耳,發出陣陣歡聲笑語。

就在距離那美不勝收的美景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面,一個穿著淺綠色紗裙,梳著雙螺髻,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十五六歲的柔弱女子,正睜著一雙充滿期盼的眼眸,怔怔的望著眼前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手里的帕子已經被揉成了皺巴巴的一團,縴細的肩膀也微微的向後縮著,似乎在等著他親口說出那句話。

那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身材頎長,一身湖藍色上好絲綢制成的袍子,上邊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滾邊,頭上戴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羊脂玉發簪,腰系玉帶,手持象牙的折扇,刀刻斧鑿般的俊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動人心魄。如此豐神俊朗的貴公子,便是這怯懦女子未來的夫婿,逍遙侯府世子——蕭雁南。

「九姑娘,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罷,相信你可以更合適的人家,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對于眼前這個連說句話都會臉紅的干扁丫頭,蕭雁南實在是生不出一絲的好感來,故而冷著臉拒絕道。

逍遙侯府不能娶一個如此膽小怯懦的女子為當家主母,否則他日侯府的顏面要往哪里擱?

女子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眼淚不由自主的順著面頰流淌下來,嚶嚶的哭泣聲充斥在耳旁,卻還極力的擠出一絲笑容爭取道︰「可…可這門親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說取消就取消…」

一個被退婚的女子,如何還有顏面在這世上活下去?九姑娘緊握著拳頭,鼓起勇氣據理力爭著。

蕭雁南不耐煩的將折扇收起,臉色沉的如鐵一般,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此事,我自會與老夫人去說,定不會叫你為難。我心意已決,多說無用,告辭。」

說完,便朝著那熱鬧之處走去,根本不顧少女低聲的呼喊和苦苦的乞求。「蕭世子…我不能被退婚的…不能啊…」

這門親事,是她擺月兌卑微命運唯一的機會,她不能就這麼失去啊!若她連嫁入侯府的機會都沒有了,那她這一輩子就完了。想著那不可預知的未來,少女身子突然摔倒在地,就連手掌被尖銳的石頭劃破,也毫無知覺。

蕭雁南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穿著明媚的鵝黃色衫子的少女走了過來,滿眼諷刺的譏笑道︰「九妹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吧,雖說你是四房嫡出的,可好歹也只是個庶子的女兒,要才華沒才華,要相貌沒相貌的,如何配得上高貴的逍遙侯世子。就你這軟弱無能的廢物,簡直一無是處。我要是你啊,早就一根白綾給吊死了,也省的在府里浪費糧食。」

少女的話很是惡毒,也深深地將沈府九小姐那顆脆弱的心給踐踏得傷痕累累。跌坐在地上的身子一動不動,放佛已經失去了意識。

少女冷哼一聲,說完了想說的話,便懶得理會她,甩著帕子從一旁悄悄地離開了。直到一個粉紅色衣裙的丫鬟找了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她這才從那不堪一擊的回憶之中醒悟過來。

「蘇葉…我是不是很沒用?」柔弱少女抬起眼眸,吶吶的問著身邊爹身丫鬟。

叫蘇葉的丫頭咬了咬唇,卻不敢吭聲,生怕說錯了一句話,會招來禍事。等到將九小姐扶回了院子,蘇葉才緩緩地開口道︰「小姐,強扭的瓜不甜,命中注定沒有的,還是莫要強求。」

九小姐沈青桐輕抬眼眸,嘴唇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說著︰「我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夜深人靜之時,起夜的丫鬟看見里屋里有個影子在晃動,一時好奇,便推門而入。當看到那懸掛在房梁上不斷搖晃,臉色青紫一片的九小姐時,頓時嚇得尖叫一聲。「不好…不好了…九小姐上吊啦…」

夜半三更,本是最佳的休息時刻。可沈府的後院卻陸續的熱鬧起來,被丫鬟的尖叫聲吵醒的人,個個都抱怨不已。

「什麼時辰了,外面怎麼那麼吵,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府內正中間的長壽堂內,沈府的老太君在睡夢中被吵醒,很是不快的問道。

一旁值夜的婆子穿好衣裳起來,出去打探了一番才進來稟報道︰「老夫人,好像是四房那邊出事兒了…」

「這個四房,盡是些不省心的。去,問問清楚,又出了什麼事兒了!」老夫人雖然年近六十了,卻保養得當,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身子有些富態,穿著銀灰色的中衣從羅漢床上掙扎著坐了起來,臉色沉的難看。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藍衣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在老夫人耳邊低語道︰「老夫人,四房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九姑娘上吊了…」

「真是豈有此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竟然敢做出這樣不孝的事情來。」老夫人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之後,才冷冷的問道︰「人死了沒有,死了倒是干淨,直接用褥子卷了,扔到亂葬崗去。反正也是廢物一個,府里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簡直丟人現眼!」。

那丫鬟低下頭去,等老夫人發泄完了,這才開口說道︰「啟稟老夫人,說還留著一口氣呢。只是…只是四夫人似乎沒有去請大夫的打算,大罵一通之後,便將九小姐丟在屋子里不聞不問了…」

「老四媳婦也是個不懂事兒的!當初怎麼就看走了眼了,挑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媳婦!」老夫人氣得青筋直跳,一張臉很是難看。

沈老太爺共生了四個兒子,除了二房是嫡出的,其他三房都是庶出。這四房更是庶出中最不得寵的,平日里老夫人就沒少抱怨過。如今鬧得闔府不得安寧,她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四夫人那樣眼皮子淺的,也難怪四房的子女都是些不成器的。尤其是這九姑娘,根本就是個草包。

沈府乃杏林世家,從醫已經有五代。祖上至今已出了五位御醫,而如今的家主沈老太爺更是太醫院的院首,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偏偏那九姑娘打小就是個性子軟弱蠢笨無能的,在其他兄弟姐妹將醫書倒背如流的時候,她連字都還認不全,簡直丟盡了沈家的臉面。這樣的窩囊廢,還不如死了干淨。

那丫鬟體貼的在老夫人背後放了兩個圓枕,好讓老夫人靠著舒服一些,這才開口接話道︰「老夫人您消消氣兒,可別為了那些不知輕重的人傷了身子。」

丫鬟的勸說似乎很有用,老夫人的怒氣很快就消散開來,恢復了一臉的平靜。「還是海棠你貼心,那些孫女們能夠有你一半的知事,我就深感欣慰了…」

叫海棠的丫鬟紅了紅臉,大方得體的來到老夫人的身後,力道適中的幫老夫人著肩膀,嬌嗔道︰「老夫人盡會取笑奴婢,奴婢這樣卑微的身份,哪里能與小姐們比…」

「你啊…就這張嘴兒討喜…你打小在我身邊長大,是個不錯的孩子。你放心,我日後一定會為你尋一個好的歸宿,絕對不會委屈了你…」老夫人微微閉著眼楮,靜靜地享受著她盡心盡力的服侍。

那丫鬟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嘴上卻十分的謙虛,道︰「能夠在老夫人身邊服侍,已經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奴婢不奢望能夠榮華富貴,只求能時常陪伴在老夫人左右,那也就夠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也舍不得將你嫁出去…」

這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將她賜給府里孫子輩的少爺了。海棠心里一陣狂喜,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顯得格外的平靜。

沈府四房所住的西苑里,早已亂成了一團。四夫人在罵完這不爭氣的女兒之後,便一甩衣袖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卻被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裙的丫鬟跪著攔住了去路,冒著被打死的危險,懇求道︰「夫人,求您看在小姐是您親生骨肉的份兒上,給個恩典,請個大夫吧…這樣下去,小姐怕是撐不住了呀…」

「滾開,你一個賤婢,居然也敢攔住本夫人的去路,不想活了麼?」四夫人臉色黑的像鍋底,原本心情就很煩躁,如今被這丫鬟攔住了去路,心情就更加的糟糕。「你們這些人還愣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將這個賤婢拉開!」

那些粗使婆子回過神來,將那攔路的丫鬟死死地拽住,不讓她接近夫人的身邊,四夫人這才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屋子里的床榻上,面色死灰一片的嬌弱女子奄奄一息瞪在床榻之上,雙眼緊閉,雙唇泛紫,脖子上深紫色的勒痕尤為明顯,可見經歷了多麼痛苦的生死一瞬。

一個月之後

「小姐,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歇著了?」九小姐沈青桐爹身丫鬟佩蘭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小聲的問道。

一記冷眼飛過來,佩蘭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數步,這才穩住身子。繼而慌亂的跪下請罪,道︰「奴婢該死,不該擾了小姐的清靜!」

緩緩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沈青桐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手里的書卷上。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並不陌生,依舊是司徒曜天統治之下的皓月國,唯一陌生的,便是她所佔據的這具軀體。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起初的驚愕過後,她便恢復了前世淡漠的性子,不願意與人交流。

緊握手里的書卷,沈青桐低垂的眼眸流過一絲的冷厲。想起前世的她,作為藥谷唯一的傳人,明明是有著一身世人望塵莫及的好本事,卻還是遭了旁人的暗算,死的不明不白。而那個將她置于死地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父親收養的義女兼徒弟——石慧兒。

她一死,藥谷便落入了她之手了吧?真是可笑啊!父親費盡心血用畢生精力培養出了她這麼一個醫毒雙絕的繼承人,結果卻被他一時心軟救下的一個孤女給毀了。九泉之下的他,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吧。當初,他就不該動了惻隱之心,壞了藥谷的規矩,將一個外人帶進來。那石慧兒也是個有本事的,居然忍了十多年才動手除去她,當初被撿回去的時候,她才不到十歲,想想還真是厲害啊!

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沈青桐的臉色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森冷和滄桑。

佩蘭跪在地上,一直沒敢抬起頭來。可是小姐沒有發話,她也不敢自作主張的站起來,只能繼續跪著。

冷冷的瞟了一眼身旁跪地不起的丫鬟,沈青桐一甩衣袖,低沉陰冷的嗓音吐出兩個字。「起來。」

听見小姐開口了,佩蘭激動地抬起頭來,一臉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主子,久久無法言語。

懶得理會這個遲鈍的丫鬟,任由她繼續跪著,沈青桐從桌邊站起身來,徑直朝著淨房而去。有些潔癖的她,是無法忍受身上有一絲的髒亂的。佩蘭回過神來,立刻吩咐丫鬟婆子將熱水送去了淨房,這才安墟主子打理起床鋪來。

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兩道嬌俏的嗓音忽然在沈青桐的門口響起,相攜前來探病的兩位姑娘還未踏進屋子半步,就已經開始嫌棄起來,臉上均帶著些許的鄙夷。

「九妹這屋子還真是寒磣啊…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嘖嘖嘖…真不知道四房的人是怎麼過日子的。」率先開口的,是一個身穿桃紅色挑線撒花紗裙,梳著十字髻插著蝴蝶步搖的柔媚女子。她翹著縴縴玉指,四處打量著,見沒什麼好看的,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看起來十五六歲模樣,是沈家大房庶出的女兒,名叫沈凝煙,排行第四。

另外一個穿著薄荷色煙羅裙,滿頭珠翠的嬌俏女子看起來與四小姐年紀相仿,身上的穿戴卻講究的多。珠釵環佩,都格外的精致。她是二房嫡出次女,在府里排行第七,名喚沈綺芸。她臉上帶著一絲傲然,眼中的鄙夷毫不加掩飾,還嫌惡的甩了甩帕子,皺著眉頭捂住鼻子說道︰「真不知道四嬸子是怎麼想的…好歹也是嫡出的,怎麼連我們那邊庶出的待遇都不如,真是…」

那言下之意,便是嫌棄四房窮酸了。

要知道,國醫聖手沈氏一族,雖然不比那些清貴之流,但在京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祖上到這一代已經出了五位御醫,當真是風光無比。作為太醫院首席太醫的沈老太爺膝下有四個兒子,卻只有二老爺是正室鄭氏嫡出,故而二房跟其他幾房比起來,自然要金貴的多。加上二房的子嗣最為興旺,大多是有出息的。所以二房在其他幾房面前,顯得有些趾高氣揚。這位七小姐乃二房嫡出,自然是不可一世,覺得高人一等。名義上是來探病,也不過是閑得無聊,過來找找樂子罷了。沈府九小姐一向是府中小姐們找樂子的對象,因為她最沒本事,膽子又小,最好欺負。

「你們主子呢,怎麼也不見她出來相迎?」等了片刻,依舊沒見到沈青桐的身影,沈七小姐就有些耐不住了。

佩蘭與蘇葉交換了一個眼神,恭敬地上前一步,回道︰「見過四小姐、七小姐。小姐身子骨弱,還在床上躺著呢。大夫說小姐不能見風,未能前來迎接兩位小姐,還請四小姐七小姐見諒!」

「你叫什麼名兒?嘴巴倒是挺利索的。沒想到九妹那樣的懦弱性子,竟然還有你這麼個伶俐的丫頭。」沈凝煙雖然是個庶出的,但平日里貫會跟在二房嫡出的姐妹身邊狐假虎威。

佩蘭低下頭去,小聲的回道︰「回四小姐的話,奴婢名叫佩蘭。」

「嗯…的確是個不錯的。本小姐身邊就缺這麼一個伶俐的人兒,不如本小姐就向九妹要了你去我房里伺候,如何?」沈凝煙嗤笑一聲,眼波流轉間整張臉都是得意。在她看來,這也是對佩蘭的一種恩賜了。

畢竟,跟四房比起來,大房的受寵程度還是相對高一些的。

她的話音剛落,就听見一道冷冷的聲音從湘妃竹簾後面傳了出來。「你盡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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