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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坊市子

朝堂上的紛爭還蔓延不到坊市里來,郎坦帶著一群土鱉出現在坊市上,放眼所見,到處是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飾華麗的轎車爭相停靠在大街旁,名貴矯健的寶馬縱情奔馳在御街上,瓖金疊翠耀人眼目,羅袖綺裳飄送芳香。

目瞪口呆的欣賞新歌的旋律耳朵伸的老長偷听美人的笑語,徒惹來人家的嘲笑回蕩在柳〞yindao〞上與花街巷口;

簫管之音與琴弦之調,彈奏于茶坊雅聚與酒樓盛宴。全國各州郡之人都往京都匯集,就算自付見識淵博的郎坦都認不出多少話音來,跟不要說還有無數的胡人也在大街上自得其樂。

雲崢說過開封府乃是世界第一繁華地,這里調集了四海的珍品奇貨,都到京城的集市上進行貿易;薈萃齊州的美味佳肴,都在京城的宴席上供人享受。花光鋪滿道路,不阻止任何百姓乘興春游,還真的是這樣,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整個東京卻變活了。

路過宣德樓前,這里的絲竹之音震蕩長空,又見有幾家豪門正開夜宴。奇特精湛的技藝表演使人耳目一新,奢侈享受的生活使人精神放松,委實是一個難得的好去處。

明月街的香粉多,所以美人也多,郎坦帶著一大串土鱉部下莽牛一樣的從街市穿過,嘖嘖的贊嘆不已,開封府的仕女晚上都出來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這樣的話立刻就招來了一大群人的鄙視,卻不明說睜著眼楮看這些人出丑。

站在人家仕女的後面努力的嗅人家的身上的香氣,孫三這麼做已經是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不過能一親香澤,挨一頓罵他認為是非值得的。

怪就怪在這里。他自認為在輕薄人家,人家仕女反而會撩開面紗嫣然一笑,甚至會悄悄地朝他招招手,那雙手非常白女敕。

迷迷糊糊地就跟人家走了,去了一處幽暗的小巷里。仕女進了門,還給他留著門,孫三撓撓自己的後腦勺,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暗自想莫非老的長相打動了這位小娘?

在武勝軍別的習慣沒養成,倒是將膽養大了。模模下巴上亂糟糟的小胡,上前一步推開了院門。

沒看到美人兒,面前站著一個笑的跟花一樣的老婆,也算有些見識的孫三立刻就明白,這里是一家半掩門的娼寮,心里踏實了。張著嘴嘿嘿一笑就對那個鴇頭道︰「就是剛才這位小娘,大爺我看著就來勁……」

郎坦搖著扇在前面走,只是身後的人越來越少了,站在有些寒冷的大街上听著遠處裊娜的歌聲,暗自搖搖頭,這里還真的是十里金粉地。

回頭瞅一眼,呵呵一笑。招手喚過一個行客,剩下的十幾個人都是老實些的部下,看樣想要玩的痛快,就需要自己來安排了。招手喚過一個行客問道︰「東京有那些好耍的地方?」

東京的行客不像成都的行客那樣嘴碎,客人不招,自己不來,見客人相招這才湊到跟前道︰「客人若是囊豐厚,樊樓是必去的,今晚那里有沈家娘的水秀舞,馬青眼的叉戲。最難得的是從哪里能看到大內去,前些時間官家不許樊樓開門,卻被御史言官擋了回來,听說官家很生氣不知什麼時候樊樓就不開了,您要是現在去正得時候。

如果您想听幾首曲。小的建議您去朱雀門外街巷,那里燕瘦環肥的釵官兒應有盡有,哪怕是您口味奇特,想找一些胡人女跳胡璇,小的也能將您安排的妥妥帖帖。」

郎坦自然是囊豐厚的那類人,不說話,一把錢兒已經灑了出去,這時候就見行客閑漢的手腕功底了,不等錢落地,那雙手已經把郎坦撒出去錢盡收囊!

牛大等人喝了一聲好,行客立刻弓腰謝賞,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殺向樊樓。

樊樓郎坦听都監說過,是東京第一號的去處,他砸吧嘴將那里的陳設和歌舞說的頭頭是道,周同問他去過沒有,他卻把手一攤表示沒去過,郎坦這就打算去一回,回去之後好好地羞辱一下都監,讓他隨口瞎說。

郎坦特意找了另一個閑漢要他在原地等著,一旦有自己的部下回來,就帶到樊樓去,一行人懷著最美的坐著東京特有的一種驢拉的板車到了樊樓。

這樓好高啊,牛大頭頂那個用來裝斯的帽都掉了,才看清楚整座樓的樣,閑漢丁幫著牛大撿起來帽,笑嘻嘻的道︰「諸位爺,幸好您幾位點了小的差,要不然這麼些人進了樊樓是找不到座位的,小的本來就是樊樓的索引,諸位爺少待且看小的手段。」

郎坦看到確實有很多人站在門外等位,于是非常利索的又扔出去一大把銅,行客閑漢丁再次表演了一手空接錢的本事,張著嘴就朝樊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呼喊相熟的伙計,告訴他自己帶來了一大波的豪客。

郎坦多少覺得這樣的天氣里搖折扇有些傻,正要收起來,卻看見幾位油頭粉面的家伙搖著巨大的折扇從自己身邊走過去,最難得的是其一位自己竟然認識,這人應該在蜀待著才對,怎麼跑到東京來了。

耳邊听著這個家伙正在向身邊的幾位同樣油頭粉面的家伙吹噓︰「哥哥我這次算是撈著了,知道不,哥哥我其實也是武勝軍的都虞候,不過哥哥我是不用上陣殺敵的都虞候,上陣的都是正牌的校尉,哥哥我就等著軍功落腦袋上升官呀!」

「哎呀,高兄,這樣的門路您無論如何也要給咱們兄弟引介一下啊,武勝軍此次廣南大捷,听說在他們一萬人在溫泉關就干翻了儂智高的十萬人,陣斬就有四萬,更不要說武勝軍還在賓州城下大破儂智高的本陣。

我听我二叔說,儂智高的峽谷天塹也是武勝軍首日突破的,連戰象都奈何不了他們,我二叔說別的功勞可能作假,戰象這回事是沒法做假的,這可是實打實的功勞。

如今武勝軍的軍功多的計不過來,那些戰兵拿到功勞也沒多大的用處,朝廷無非是賞賜一些錢財,不如把軍功讓給我們,拿到手的錢財更多,這種實打實的軍功,小弟花多少錢也願意買啊,高兄,高兄……」

郎坦黑著臉瞅瞅自己的部下,還以為這些家伙會傷心生氣,想不到這些人的眼楮一個個都在發亮,牛大拽住郎坦的胳膊說︰「軍侯,俺的戰功您能不能給俺賣個好價錢啊……」

郎坦恨恨的甩開牛大的手,見丁已經出來了,正站在門口招呼自己,就大踏步的隨著丁指引的方向穿過了天井,眼楮瞅都不瞅站立在兩廂的好幾百名女姬。

他能做到目不斜視,可是牛大這些人從眾香國穿過,早就口水滴答的,等郎坦到了座位,再回頭看,發現身後就剩下不到十個部下了。

「女乃女乃的,要是將主帶著大軍從這里穿過,老敢保證,麾下還有三成兵力老跟他的姓,怪不得京師的禁軍會那麼慫包,武勝軍到了這里也會軍心渙散。」

郎坦大馬金刀的坐在最間,見丁無比渴盼的等自己點菜,一個鎏金的盤被送了上來,盤上密密麻麻的刻著樊樓的招牌菜。

郎坦大手一揮道︰「你看著幫我們點,大家都餓著呢,不好吃別怪我拿盤砸你!」

丁听了之後大喜過望,今天是真的遇見豪客了,也不看那個鎏金的銀盤,張嘴就對身後的伙計報出了一長串的菜名,郎坦也听不明白,反正自己錢多,孫三把玉龍餃錢賣給了皇帝,說好了今晚的開銷全部從他的帳里出,只是這混蛋在明月街就不見了蹤影。

耳邊就听得什麼百味羹、頭羹、新法鵪羹、三脆羹、二色腰、蝦蕈、雞蕈、沙魚倆熟,白肉,湯骨頭,乳炊羊……好多東西听都沒听過,不過這算不得什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吃掉無十貫錢。

自從進了樊樓,郎坦就知道雲崢在吹牛皮,他說樊樓足足有五層高,純粹是扯淡,明明只有兩層好不好,說什麼可以看見皇宮內院,其實能看見的只有一片高大的紅牆而已。

不大的功夫,伙計兩條胳膊就擔著無數的盤碟從外面走了進來,不用別人幫忙,流水般的將各色吃食擺了一桌,菜量不多,只有小小的幾根,牛大正要抗議,就听丁笑著說︰「爺,您別發火,別看菜少,可是式樣眾多,小的保證您今晚挺著肚回去。」

郎坦哈哈一笑,從腰里拿出自己的水壺,水壺里裝的全是自家的酒,牛大他們也一樣,這是出發的時候特意跟參軍要的酒,一路上再苦再累都舍得喝,就留著今天撐門面。

塞一拔掉,酒香四溢,丁原本想要介紹幾種東京的好酒,聞見這股酒香,就知道別的好酒恐怕也進不了這幾位的法眼,他很想知道這種酒到底是什麼酒。作為京城里的第一酒樓,這樣的酒必須有。

郎坦在杯里倒了一杯酒拿給丁道︰「辛苦你了,賞你一杯酒吃。」

丁小心的接過杯,抿了一口,只覺得這酒性如烈火,一咬牙將這些酒一口喝干,只覺得一道火線從喉嚨就流到了胃里,剎那間頭暈目眩的晃了幾晃這才站穩,不由得驚道︰「這是什麼酒,竟然性烈至此!」

PS︰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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