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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卓驍一下子睜大了眼,「不會吧?我完全沒有感覺。」

說完回過頭,看向戚刃,「你為什麼不叫我?」

「我不認為我有這個義務。」戚刃臉色平淡。

「……」卓驍被噎得說不出話。

「所以我有仔細想過。」顧一白轉回身體,一手抱著手臂,模了模下巴,「我覺得這大概和你的反噬有關。」

「反噬?」卓驍一頓,從上次在避難點分開之後,他就沒再想過這回事。現在想想,似乎自從前次之後,他身體再沒有過什麼異常反應,也沒有再昏倒過。

「有可能。」顧一白沉思道,「你的反噬或許是沉睡,正常人需要睡一夜,你也許需要睡一倍的時間,也就是說,清醒的時間也是別人的一半。這倒是很符合異能界的永恆平衡守則。」

「我不想听有可能。」卓驍道,「我需要權威觀點。」

「相信我的判斷。」顧一白舉起兩根白生生的手指,朝陸讓一比劃,「阿讓在異能覺醒最初暴露出坐月子一樣食量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他的胃日後的悲慘命運了。」

「是麼。」陸讓悠悠吐了口煙,白色的煙霧遮擋住了視線,「十年前的事,你記得還真清楚。我是不是該幫你回憶點別的?」

「只有一半的時間清醒……」卓驍沒注意兩人的對話,「如果真的是這樣,在末世也太危險了吧?」

「這樣可以保證你比別人多一半的夜生活。」陸讓閑閑道。

「你閉嘴。」顧一白從口袋里掏出一袋紙巾,看也沒看塞進陸讓嘴里。

「不止如此。」顧一白偏過頭,「而且反噬是一種強制行為,在進行過程中不會被中斷,也就是說,就算有人在你睡覺的時候殺了你,」猛地一陣勁風,顧一白一個手刀劈至卓驍脖頸,壓低聲音,「你也不會醒過來。」

卓驍毫不費力捉住顧一白的手,「你確定麼。」

「我勸你不要相信一白的話。」陸讓撥開堵在嘴上的手,悠哉地接過話端,「他的非異能判斷十有九誤,剩下一個是信口胡扯。」

「……」

「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我們整個軍團最缺的就是一個靠譜的軍師。」

「停車。」戚刃打斷了三人的對話。

「嗯?」陸讓鼻音疑問了一聲,還是立刻踩了剎車,「怎麼了。」

車正開到市區,這片最近剛沒清理過,基本上看不到幾只喪尸。陸讓向窗外一瞥,發現路邊正是一家百貨商店。

「去商店干什麼?」陸讓疑惑地回頭問。

「給這小子找兩件衣服。」戚刃打開車門,下了車。眉心微微擰了擰,「太髒了。」

卓驍低頭一瞅,才發現自己身上大上幾圈的衣服幾乎慘不忍睹,袖口沾滿了黑色粘稠的血,襯衫衣角還有一塊白色的濃稠,似乎是喪尸的腦漿。

剛才廠房里上千只喪尸,雖然開始一直是戚刃清的路,但後來戚刃再沒怎麼插手,一個人對付幾百只喪尸,即便異能剛剛覺醒,沒被卷進喪尸群里已經是萬幸,根本沒空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卓驍皺了皺眉,見戚刃黑色的大衣一塵未染,回頭看了一眼,陸讓也是完好無損,就連顧一白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米白色羽絨服,也沒沾上一滴血跡。

強烈的反差。

卓驍這才清晰地感覺到這些人和普通人類的區別,似乎完全不能用同一個概念衡量。所以在末世,讓這些人來殲滅喪尸,清剿所有城市,幾乎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卓驍動了動眉心。這種差距實在讓人有些不舒服,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習慣成為最強,也一直當仁不讓走在最前端。無論開始在軍隊,還是後來進入特種兵部隊,都沒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然而如今看來,似乎整個隊伍里,只有他是最弱的一個。

即便是看上去只有十四歲,身體還沒完全長開的顧一白,也能完好無損清理掉幾千只喪尸,現在看來,顧一白似乎不單純是腦異能者,不然出于謹慎,戚刃也不會讓顧一白跟陸讓一起進廠清剿喪尸。

「別磨蹭。」戚刃停下腳步,「跟上。」

「啊。」卓驍回過神,跳下了車。

四個人陸續走進旋轉門。卓驍四處看著,感覺有很久沒進過這種大型商場了。旋轉門的玻璃碎裂了一半,一個隔板里還關著一只喪尸,腐爛的臉扁平地貼在玻璃上。隨著玻璃門正轉到卓驍面前,被卓驍抓住衣領,扔了出去。

商場里不出意外地一片狼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尸體和喪尸,幾處玻璃櫃台被砸得稀爛,一只喪尸脖子被卡進玻璃櫥櫃里,眼珠子還在左右動著。

一樓的櫃台里盡是首飾珠寶,還有化妝品和手表,大多意外完好地放在櫃台里,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手鏈和掛墜,也沒人去撿。曾經無數人夢寐追求的東西,在生存面前瞬間成了累贅,變得一文不值。

「哇!」顧一白突然從後面竄出來,一頭撲向前面的櫥窗,「是iwc手表!我想要這個好久了,而且還是最新款對表!阿讓,阿讓你看,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那個!」

卓驍︰「……」

「啊。」陸讓停下腳步,瞥了一眼,「你好像是說過。」

「上次在網上好不容易搶到限量版訂購,結果被實驗室爆炸打斷了。」顧一白道,「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說著,伸手夠到里面的櫥窗,費力打開玻璃,把一對精致的對表拿了出來,跳下櫥窗,在手里晃了晃,「來,咱倆一人一條。」

「你戴吧。」陸讓一臉敬謝不敏,「我對那種手腕上套著的累贅不感興趣。」

「累贅?」顧一白提高了聲音,「這手表采用了最先進的防水功能防爆功能,精確計時可達千分之一秒,可以測溫差感知空氣濕度變化預測降雨量,甚至還有十六種顏色的夜光裝置,你懂不懂什麼叫科學的藝術?」

「嗯。」陸讓贊揚地點頭,「你背的真熟。」

戚刃停下來,回過身,面無表情掃了身後三人一眼,目光停在陸讓臉上,「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有。」顧一白立即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閉上了嘴。

電梯早已經停運,卓驍跟在戚刃旁邊,踩著電梯走上二層。

二層正是男裝區,掛架上的衣服已經被搶得差不多,稀稀零零沒剩幾件,卓驍拖著窩起來依舊長到腳踝的褲子,走到旁邊的掛架,拿下來一件短袖,在身上比了比。

「好小。」卓驍看著明顯斷了一截的短袖,又翻了翻剩下的一排,不是xl就是xs,基本剩下的沒幾件正常人能穿的了。

逛向另一區,翻過好幾個掛架,終于找到一件合身的,卓驍拿起來一看,正要穿上,忽然發現這件純黑的半袖,正面印著一個巨大的紅色嘴唇,性感又魅惑,橫跨整個前胸,白色的唇紋印得異常清晰。

卓驍︰「……」

卓驍拎著衣架打算掛回去,突然一件衣服從不遠處直接扔進懷里,卓驍左手一抬,空手接住。

「換上這個。」戚刃道。

卓驍拎起來看了一眼,是一件白色的寬松t恤,還算正常。號碼也正合適。

三兩下月兌去襯衫,卓驍把衣服套在身上。

戚刃見卓驍終于把衣服換下,收回視線,照著剛才的尺寸又隨手撿了幾件,扔給卓驍。

卓驍一連接了十幾件,懷疑戚刃是來這兒練投擲技術的。直到最後一件堆到了下巴,差點滑到地上,戚刃這才停了手。

裝了幾袋子衣服回去,幾個人離開商場,顧一白依依不舍離了新款表櫃,跟在後面走出來。

傍晚,車在一間公寓前停下。

「在這兒睡一晚上吧。」陸讓道,「看樣子得明天到基地了。」

車正開到郊區平原,卓驍看向窗外,卻見一間公寓突兀地立在路邊,周圍還圍了一圈和前次一模一樣的鐵欄。

卓驍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依然下了車,走了進去。

推開門,顧一白開了燈,環顧了一圈房間,隨即一頭扎進去,撲倒在宣軟的沙發上,抱住了抱枕。

「終于有地方睡了,阿讓,你終于不用再跟衛生紙相依為命了。」

卓驍在房間里走了一圈,推門看了看,發現是兩室一廳,跟上次木屋的格局有點像。

等等,一廳……

「兩室?」卓驍站在第二間臥室門口,看向里面的單人床,「這怎麼睡?」

「當然是我跟阿讓一間,組長跟你……啊!」顧一白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忘了告訴紀炎咱們今天又多一個人了!」

想起前晚站在戚刃臥室門口,直接就被趕到另一間,卓驍麻煩地按了按太陽穴,「算了,我就……」

顧一白看了戚刃一眼,道,「要不我跟阿讓睡沙發吧。」

「無所謂。」戚刃平淡地應了一句,擦過卓驍,推開單間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卓驍站在臥室門口,看戚刃穿著外衣,直接進了門側的浴室。

「那就對不住了。」顧一白的視線對上剩下的卓驍,「祝你和組長夜生活愉快。」

「我是無所謂。」卓驍瞥了浴室一眼,「關鍵是你們組長,別半夜睡到一半看我不爽,把我踢下去。」

「組長不會那麼粗暴的。」顧一白誠懇地解釋,「他大概一開始就不會讓你上床。」

卓驍︰「……」

進了臥室,卓驍看了一周,房間布置得很干淨,里面只有一張床,地毯看上去還算軟。卓驍抓了一把頭發,拎起床上的被子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頭疼地想,不如等會兒隨便找個空地打個地鋪吧。

浴室的水聲停了,卓驍站在床邊,思考著到底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把被子拽下來鋪在地毯上。

想了幾個來回,浴室的門還是沒有動靜。卓驍打了個哈欠,今天耗費了不少體力,實在有點困了。想起白天的事,卓驍皺了皺眉。不知道舒明現在什麼狀況,顧一白推測不出舒明的位置,那麼他就完全束手無策。

避難點短短一天死了上千人,想想都讓人心驚。

在床邊站了十來分鐘,戚刃還是沒出來,房間里沒有一點聲音,卓驍手插|進褲袋里,走到浴室門口。

浴室里一片空蕩的死寂,沒有水聲。卓驍忽然警覺起來,停在了浴室門前。

手放在把手上,五指漸漸握緊,卓驍凝視了半晌,心中忽然一緊,猛地拉下把手,推開了門。

一陣蒸騰的霧氣迎面撲了上來,卓驍眯了眯眼,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

浴室冷得如同一間冰窖,寒氣打在臉上,透過衣領攥緊衣內,渾身微微打了一個寒戰。

浴缸里隱約有一個人影,被霧氣環繞得看不清晰。

卓驍立在門口,手握著門把手,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向里面看去。

良久,對面傳來熟悉的冷淡的聲音。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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