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生氣。」楚封悶聲說。
「那你干嘛不理我?」我委屈地說,「我也就是覺得他學問比我好,就讓他幫我取個字唄,這不是根本就沒想起來你也可以幫我取麼。」
我想來想去,他生氣也只能是因為我找柳晉卿取字而不找他了。
雖然楚封也讀過不少書,平日里閑著沒事兒的時候經常看見他手不釋卷地在看書,可在我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就是一個威武霸氣的武將,不像柳晉卿從里到外都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息,所以我不往他身上想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楚封翻過身來抱著我,嘆了口氣說︰「我沒在生你的氣,只是心情不好。」
「為什麼,你究竟是在糾結什麼啊?」我還是很關心他的。
楚封被我纏得沒辦法,才說︰「我只是心有不甘……若不是當年遭逢家變,我如今也應該如他一般滿月復經綸……斷然不會是如今這般光景。」
「可我覺得你現在也很厲害啊。」我由衷地說,「晉卿他再有學問也就是一個書生,而你文武雙全,比他可要厲害多了。」
「那不一樣……現在不像前朝,武將的官職再高也是沒有地位的。」
「為什麼?」
見我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楚封就給我解釋了一下,原來大陳也和宋朝一樣,不可避免地走進了重文輕武的怪圈。畢竟當年強盛的大唐就是因為安史之亂才會急劇衰弱下去的,于是在後來的任何一個皇帝眼里,武將全部都是潛在的反賊,早些年還有一個差點兒一統中原的國家,就是因為皇帝對武將打壓得太厲害,才最終被大陳這個後起之秀給滅了。
而大陳之所以能笑到最後,主要還是因為領兵的就是楊曦他自個兒,然而自從楊曦當上了皇帝以後,卻又開始走上了打壓武將的老路,每一個領兵的武將都被他盯得死死的,綠豆大的事情都要向上請示匯報,還有一大批文官制約著武將的權力,就連掌握國家精銳邊軍的謝晉,都得夾著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據說,要不是因為謝晉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可以傳承家業,朝廷斷然不敢下放給他這麼大的兵權。
所以楚封作為一個武將,總是免不了要到處受憋屈,所以他對于自己未能安心念書成為柳晉卿那樣的文人如此耿耿于懷,所以我讓柳晉卿給我取個字會刺激到他這怎麼想都不怎麼合邏輯啊。
我覺得他沒有跟我說實話,再轉念一想,丫挺的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恍然大悟,他是個男的,柳晉卿也是個男的,也就難怪他會把柳晉卿往情敵那方面想,可是實際上,我的潛意識里仍然堅定地認為妹子才是曖昧的對象,至于柳晉卿,我完全就是拿他當哥們兒看的好麼!
面對這樣一個莫名其妙就心生妒忌的人,我只好沉重地嘆了口氣︰「好吧,說到底這事兒還是得怪我。」
「不,也不是……」楚封想要辯解,我壞笑著說︰「一定是我最近給你的‘疼愛’太少了,才讓你有力氣在這兒胡思亂想。」
說著我整個人撲到了他身上,跟他纏鬧在了一起。
事實再次證明想要在床上收拾這廝根本就是做夢,半真半假地打鬧了一番後,我反而又被楚封壓住了,眼看著又要被他上,我不干了︰「不行不行!上次也是你,上上次也是你,上上上次還是你,這不公平!放開我,我要當攻!」
「……好吧。」楚封毫無懸念地妥協了,我其實發現了,他並不怎麼願意當受的那一方,但是只要我想要,他總是會讓著我的誰叫他這麼愛我呢?
我高興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剛才鬧累了,這一口就咬得有點沒輕沒重了,楚封嘶了一聲︰「又咬我,你是貓麼。」
反正是親密戀人的私人時間,還要什麼形象和節操,我氣勢洶洶地咆哮道︰「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嗷嗚!」
最終,楚封還是不願意用柳晉卿給我取的字來稱呼我,他寧可叫我仙師大人,私下里就干脆叫我「小老虎」,每次听到這個「昵稱」,我都有種想要當場賞他一個深深的牙印的沖動。
沒過幾天,足足一千多斤重的銀子就被護衛們押送回來,堆進了仙師府的庫房,買下一座大宅子已經綽綽有余,而下一個「法寶」仍在玉雕大師的精心制作中。
除了面向高端市場的寶貝以外,面向中低端市場的護身符也即將開賣當然不會是本仙師大人親自戴著面具沿街叫賣,而是找了一幫游方術士,一方面幫我畫符,一方面以我的名義在外面擺攤定點銷售,就像品牌連鎖店一樣。
而在這之前,我早已為打開市場做好了第一手的準備。
這世道什麼東西傳的最快?當然是謠言,我總結了一下以前在學校听到過的各種離譜之極卻又被人言之鑿鑿的經典謠言,取其中最經久不衰的一條,讓紅蓮綠茵出去跟各種賣菜大媽嘮一嘮,果然沒幾天就在市井之間傳得沸沸揚揚了。
很快,整個洛陽城都開始風聞,有一撥來歷神秘的妖人,流竄到了洛陽境內,專挑看起來有錢的人或者老人家下手,他們會假裝問路拍一拍你的肩膀,你就迷糊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不僅會乖乖地把自己身上的錢財如數奉上,還會回家把家里的錢也拿出來交給他,等他走得不見人影了才回過神來。
此流言一出,不少人都跳出來言之鑿鑿地表示自己的親戚的朋友的鄰居的二大爺的表姑父真的被這樣的「拍肩**術」迷過,損失了多少多少錢,于是這件事情越傳越邪乎,幾乎已經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隨著流傳越發廣泛,版本也越來越多,這伙「拍肩妖人」的來歷根據不同人的描述有西域、吐蕃、突厥、苗疆、湘西等等各種神秘的版本,外貌有男子、女子、老人、駝背、皺紋、禿頭、大耳、有痣、有疤、胖、瘦、高、矮等等無數不同的說法。
最後連負責京城治安的官員都被驚動了,下大力氣狠狠地徹查了一番,查到最後卻發現這些所謂的「受害者」們,要麼是打賭輸錢了跟家里沒法交待,要麼被騙了錢又不想承認自己是笨蛋,于是全推給了「我被陌生人拍了一下肩」,沒有任何一個受害者是真的中了**術,這個「會**術妖人」當然也是連影子都抓不著一個,但是這個流言卻從此再也沒有平息過。
我一開始也沒有預料到事情居然會鬧得這麼大,等我發現謠言失去控制的時候,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在大家都恐慌的背景下,由御賜欽封的護國仙師大人開過光的「防**護符」自然也就大賣特賣了,我又多聘了十幾個游方術士專門來畫符,開設了十幾個代售點都還是供不應求。
我總覺得這錢賺得有點兒昧心,本來想著要不就別賣這個了,還是繼續整點兒給人間帶來正能量的姻緣符轉運符平安符什麼的算了。可是楚封卻勸我說,既然恐慌的種子都已經種下了,不讓人們從我這里花錢買個安心的話反而更不好,反正會擔心被「拍肩」的至少還是有錢可「拍」的人家,真正窮得只能維持溫飽的人,是不會來買符的。如果覺得這錢拿得虧心,就用賺到的錢去救濟一下窮人,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劫富濟貧了吧。
「听說京城最近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楊玨端著一杯茶,淡定地看著我說,「對此,你怎麼看呢?」
「都是我不好。」我並不打算狡辯,十分誠懇地低頭認錯,「我也不想這樣的,誰知道一不小心就失去控制了……」
「散布流言可是要殺頭的重罪,就為了賣你的符咒,冒這個險可是不值當得很。」楊玨用他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我,果然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錯了,殿下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緊密地團結在寧王殿下的周圍以求寬大處理了,反正這廝一直就伸著他的粗大腿想讓我抱,晃蕩著他的賊船想讓我上,這下正好如了他的願。話說回來,哪怕在現代編造謠言轉發過五百也就是拘留幾天而已,我又哪里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呢。
「此事本王會盡力幫你壓下來,不讓父皇知曉。」楊玨沉吟片刻,「可你又是賣符咒,又賣什麼‘輪回易命盤’,究竟是要作何打算?」
「我想買個大一些的房子。」我低著頭委委屈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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