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沒有趙雲的威猛,但是好在他會利用黑暗和輜重物的掩護把我們藏起來,避開突厥騎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根本不和別人交手。
好幾次突厥騎兵都在離我們近在咫尺的距離內跑來跑去,嚇得我手腳發軟,不過最後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被守軍給捅下來了。我一開始還覺得我這次是死定了,但是不斷的虛驚過後,我這個古代軍事外行也慢慢地看出了一些門道。
楚封無疑是明智的,因為大陳軍的騎兵都在遠處和突厥人的主力部隊交戰,營地里幾乎沒有馬,所以即使在黑暗中敵我也很好辨認所有騎馬的都是敵人。幸虧楚封沒有听從我這個外行人的建議,不然不光是突厥人的馬也許不听他的指揮,我不懂騎術也許會從馬上掉下來,光是敵我不分的自己人都可能會扎我們個透心涼。
他也很明白自己的職責,盡管之前還對別人抱怨過義父不讓他上陣立功,但這個時候他卻始終把保護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只是帶著我到處躲藏而沒有去貪功殺敵。
而且我還發現,闖進來的騎兵雖然聲勢比較嚇人,但數量其實並不多,至少不比守軍多,在大家視線都不好的時候,騎兵其實不佔什麼便宜,很容易被躲在障礙物、帳篷旁邊的步兵偷襲,突厥人雖然努力地點燃了幾處火苗想要燒營地,也很快就被撲滅了。
這些大陳士兵雖然長得邋遢,穿得破爛,但是別說他們還真的是挺能打的,跟我走得比較近的幾個士兵曾經對我說過,他們就連運輜重的部隊都是從邊軍中的精銳里挑選出來的,看來還真不是吹牛的。
慢慢地營地里的混亂平息了下來,守軍結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方陣,彼此喊著我不明白的口號相互聯系,楚封把我扯進了一個比較大的方陣里面,那個我至今不知道叫什麼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守軍指揮官也在那里,這讓我安心了許多。
一開始還從主戰場那邊陸陸續續地有突厥騎兵跑過來試圖劫營,後來慢慢地就沒有了,楚封說,那是因為突厥人再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打了一整夜後,遠處的廝殺聲終于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等到天色蒙蒙亮,舉著謝字大旗的主隊轟隆隆地開回來了。
看來這次是不用死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渾渾噩噩地到了第二天,我才從「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安全」的驚恐之中緩過神來,看到前來給我送飯的新面孔,我終于想起楚南已經一天沒見了。
楚南是楚封的堂弟,也是這些天一直照顧我的那個伙頭兵。這對堂兄弟長得可不怎麼像,我猜想他們的爹一定是娶到了區別有如天上地下的兩個老婆,所以兩兄弟的基因才會相差這麼大。
楚封長得身材勻稱,濃眉大眼的,看著還有那麼點兒小帥,楚南卻是矮小敦實,相貌忠厚,粗手大腳,標準的鄉下孩子長相。而且楚封因為天資聰穎表現出色又能識字,被大將軍謝晉看中收為了義子,楚南卻才能平平,打仗更是根本不行,只有做飯的手藝還過得去,所以在軍中當了個伙夫長,專門給將軍們做飯,也負責我的伙食。
也就是說其實我的伙食標準也是和將軍們一樣的,也就是說古代統領幾萬人的堂堂征北大將軍,在外出打仗的時候也是吃這樣的雜糧和肉干……我以後再也不會羨慕那些什麼的鐵血豪情征戰沙場了,坑爹呢這是。
我找到楚封,問他︰「你堂弟呢,怎麼一天沒見他了?」
楚封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中了箭傷,在傷兵營。」
我舒了口氣,沒死就好︰「我去看看他吧。」
楚封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詫異︰「……為何?」
「難道不行嗎?」他的詫異讓我很詫異,這個舉動有什麼好奇怪的嗎,跟古人的做法和行事風格應該沒有什麼沖突的吧?好歹楚南照料了我這麼久,他受傷了我別的不說,看望一下總是應該的吧?
楚封低下了頭不與我對視︰「聖使身份高貴,末將恐怕傷兵會沖撞了聖使,還請三思。」
听他這麼一說,昨天因為他保護我而產生的好感頓時就煙消雲散了,楚封這人就是這樣,讓我森森地懷疑他那個基本不露面的干爹其實是專門派他來軟禁我的,因為這人最擅長的就是兩個不許︰「這也不許、那也不許」。
「我三思過了,我只不過是去探望一下傷員怎麼了,帶我去。」我覺得我有必要硬氣一些,不能什麼事情都乖乖听從他這個護衛隊長的安排,不然按這家伙的邏輯,都恨不得做個鐵箱子把我裝起來掛上十二把銅鎖再找個深深的地下室埋進去才夠安全。
楚封沒辦法,只好帶我去了。
從外面看,那一排排的傷兵營和普通的營帳也沒什麼區別,只是門口大多升著火煮著氣味撲鼻的藥湯什麼的,等到進了其中一個營帳,我才明白楚封為什麼要說「怕傷兵沖撞我」。
傷兵本身當然不會神志不清跳起來揍我一頓什麼的,只是他們的樣子,實在跟我想象中的相差太遠了,一開始確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以為傷兵最多也就是纏個繃帶,繃帶外面滲點血跡什麼的電視劇里不都是這麼演的麼,但是實際上我眼前的卻是這樣一副景象︰整個不透氣的帳篷里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和藥味,地上鋪著一些破爛的草席,傷兵們擠擠挨挨地躺在上面休息,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沒有包扎,只是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