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北軍司令部。
「啪！」的一聲，慕時銘一拳擊在了偌大地會議桌子上，他額上的青筋凸起，怒不可遏地看著眼前這群勸服他和倭人合作的軍官。
「你們這群畜生！倭人擾我邊境，豈能夠和他們合作？！」慕時銘怒指著這一群不居安思危的頑固派。
慕時銘手下的這些軍官大多數都是跟著老督軍浴血奮戰了多年的老將軍，他們身上都有著一股軍閥土匪一般的東西存在，他們認為苟安于北平便能夠保全自己和所有百姓，但是卻忽略了倭人侵略的真是目的——吞並整個國土。
慕時銘清楚得很，他顧子英，是斷然不會跟倭人合作的。
「督軍，現在的局面誰都沒有辦法扭轉，江北六省軍閥各自為政，大總統府已經成了擺設，您難道要眼睜睜看和倭人的鐵蹄將北平城踏平嗎？！」一個老軍官倏地起身，厲聲質問慕時銘。
「劉參謀，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慕時銘怒指著老軍官，對待忤逆他意思的人，無論他比他年長還是比他權重，他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敬意。
在場所有的軍官都振奮了一子，他們面面相覷，沒有想到督軍竟然會罵出這麼難听的話來。
「我父親做北平督軍的時候，是怎麼同你們說的？！我們雖是軍閥，但更是軍人！作為軍人，怎麼能和踐踏我百姓的敵人同流合污？」慕時銘額上的青筋凸起，沒有人見過他這般憤怒。
「尹長寧！」
「在！」尹長寧上前行了一個軍禮，站定在慕時銘的身旁。
「如今倭人的主要兵力磚窯聚集在哪里？」慕時銘微微側過臉，問尹長寧，他要舉兵一舉端了倭人的老窩！
尹長寧從身旁參軍的手里拿了一疊文件，翻閱了幾張之後抬頭︰「回督軍，倭人原本是在江浙一帶，但現在已經北上轉移到了常州。」
「常州…」慕時銘最終重復了一遍，眼楮略微眯了一下。
常州離北平遠比江浙離北平要近得多，如此一來，倭人很快便會侵擾到北平！而此時讓慕時銘更加憂心的是……秦笙在常州。
「給我調撥十五萬北軍，我要親自率兵南下去常州！」慕時銘直接下達命令，絲毫沒有要同那群軍官商議的意思。
「督軍！萬萬不可啊！您率兵去常州，顧延東定會誤以為您是要干預他常州政權，到時候沒和倭人打起來，反倒是和易軍打了起來啊！」方才那個劉參謀苦口婆心地勸阻，但是慕時銘兀自轉過身，闊步走出了會議室。
尹長寧緊隨而上，皺眉開口︰「慕少，這樣做風險太大，還是讓屬下率兵南下，您留守北平吧。」
慕時銘沒有停下腳步，他徑直走向了督軍辦公室，原本不打算開口的他，在推開辦公室門的那一剎那頓了頓，終于側過臉對尹長寧開口︰「秦笙在常州，我不放心。」
語罷，慕時銘推門而入，尹長寧先是愣了很久，良久才回過神來，似乎是低聲嘆了一口氣。
***
秦笙睜開眼楮，只覺得眼皮子很重很重，喉嚨咯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一般。
「咳….」她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咳嗽了幾聲，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掌緊緊地握著。
顧延東伏在她的床榻旁已經沉沉的睡去，但是他的手仍舊沒有一絲要放開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秦笙覺得眼楮和鼻尖很酸，在夢里，她夢見了顧延東，原本以為那只是夢境罷了，五年的時間讓他們之間有了這麼大的隔膜，他怎麼可能在她生病的時候常伴她的左右呢？
「延東，醒醒。」秦笙輕輕地推了推沉睡的顧延東，不是她希望打擾他，而是看他衣不解帶的樣子，似乎已經過了很多天了。
顧延東的身子動了一下，抬頭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下巴上有了一些青色的胡子渣，有些滄桑的味道。
秦笙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她看著顧延東，眼楮泛紅︰「我沒事了。」
顧延東原本愣在了那里，他的眼楮布滿了血絲，當听到秦笙這句話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一把將秦笙抱在了懷里，聲音近乎于顫抖︰「錦繡…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沙啞哽咽，秦笙听得心底難受，漸漸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際，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原來她夢里夢見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一直在她的身邊，從沒有離開過。
「延東，謝謝你。」秦笙的眼淚終于滾落了下來，滴在了顧延東的軍裝上。她將手臂圈的更加緊了一些。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責備你，你也不會…」此時的顧延東語無倫次，全然沒有了平日里殺伐果斷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失去了珍寶又重新獲得珍寶的孩子，讓人心心疼。
秦笙吸了吸鼻子，推開了顧延東，雙手捧住他的臉龐，眼神緊緊凝視著他，啟唇道︰「傻瓜，這是瘟疫，不是你的錯。」
秦笙將額頭貼在了顧延東的額頭上，鼻尖也觸踫在了一起，她享受著這樣靜謐的時光，仿佛能夠將五年的隔膜全部化解，將遺失了五年的美好全部尋回一般。
「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在你昏睡的時候，我一直在責備自己。責備自己的自私。五年前我們就應該好好說說清楚。」顧延東的眼眶也紅了。
秦笙愣住了︰「什麼？」什麼叫做五年前就應該好好說說清楚？
顧延東握緊了秦笙的雙手，仿佛擔心下一秒鐘她又會沉睡過去不再醒來一般︰「你昏睡了三天，這這段時間里，鐘參謀死了。鐘慧心傷心過度把什麼都告訴了延萍。延萍本性並不壞，她知道五年前是鐘慧心故意離間了我們之後，不顧軍營里瘟疫縱橫找到了我，告訴了我真相。」
秦笙仍舊雲里霧里，但是心底為顧延萍找尋到了真性情而高興︰「真相？到底什麼是真相？！」
她的心忽然緊張了起來，仿佛預料到了什麼事情將要被戳穿。
顧延東的聲音也沒有往日那般平靜，有愧疚，有顫抖，也有一絲恐懼︰「當年，你是不是收到了鐘慧心給你的一封訣別信？」
秦笙沉思了一下，頷首。
「那封信，是鐘慧心臨摹我的字跡而寫。她讓慕時銘配合她演了那出戲，就是為了讓你確信我有意與你訣別。等我趕到的時候，她又告訴我，你心甘情願跟著慕時銘去了北平，讓我誤以為你朝三暮四。」
「轟！」的一聲，秦笙只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
「你說什麼？！她讓……讓慕時銘配合她演了那出戲？」秦笙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手腕也開始變得無力。她的眼楮里滿是不可置信的顏色，那種痛苦和絕望的感覺一下子席卷而來，幾乎要將秦笙壓垮了。
顧延東頷首，他知道這五年來秦笙和慕時銘經歷了許多，她對慕時銘已經不是五年前那般排斥了，甚至看得出，有依賴的情愫。
他不清楚秦笙對慕時銘到底存在著什麼感情，但是他能夠肯定，一時半會，秦笙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不…我不相信！他不會騙我，他不會騙我！」秦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並沒有因為知道了當年的真相，讓誤會得意消除而喜悅，有的只是驚恐，害怕。
慕時銘，那個會在她的枕畔對她低語，許諾陪伴她好好過日子的男人，怎麼會欺騙她？
就在秦笙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的時候，忽然轟隆一聲，整幢樓顫抖了一下。
「啊！！」房間外面的女護士門開始吶喊，顧延東立刻松開了秦笙，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往下看去。
此時的軍營已經整裝待發，一個深深的炮彈坑落在了軍營的不遠處。
「開戰了。」顧延東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秦笙此時也顧不得兒女情長，立刻起身，跑到窗口往下望去。
「是倭人？」秦笙的心提了起來。
「恩。」慕時銘頷首，她看見他的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團。
秦笙倒抽了一口氣，倭人到底還是來了。
「現在這里已經不安全了，走，我帶你去防空洞！」顧延東抓住秦笙的手腕就往外跑。
在秦笙昏迷的這段日子里，易軍軍營里地瘟疫因為發現得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還是有一大批的傷員，那批傷員都要被護送到防空洞里去，否則只有在這里等死的份。
然而秦笙不願意去防空洞，她甩開了顧延東，大聲道︰「我不去防空洞，前線會有傷員，那里需要我！」
「前線有足夠的醫生，忘記醫生這個身份，去防空洞！」顧延東厲聲道，他不希望秦笙有危險。
前線的醫生被流彈射死的不在少數，如果秦笙去了前線，他根本無法專心作戰。
秦笙倔強到底，那里肯听顧延東的話，轉頭就要跑。
「該死！「顧延東見秦笙轉身要去前線，上前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放我下來！「秦笙在空中不斷地掙扎著。手腳並用。
「你現在的身份不是前線醫生，而是我顧延東的女人！如果你想讓我安心的話，就听話去防空洞！」顧延東的聲音嚴厲，讓秦笙不敢再抗拒了。
（ps︰前兩天斷網，又因為思路卡所以斷了。不過放心好了，今天就恢復更新吶~~麼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