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下源第二天起來,發現康毅就躺在自己身邊,背對著自己,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模了對方的背,隔著背心感受康毅的體溫。康毅睡得很沉,幾乎一動不動,只有輕微的呼吸聲。江下源下了床,懊惱地拍著額頭。
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他並不是那種會輕易喜歡上別人的人。更何況,他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如果要挑,一定是要一個女人,能讓江家滿意的女人。康毅是個異性戀,如果不是被他挑逗地舒服了,一定硬不起來。
江下源很少想起閆嘉瑞,可是每當這種時候他總要不自覺地想起大雨滂沱的那個晚上,那個男人就跪在江家人的面前,一字一句地控訴江下源的罪行。
那個叫閆嘉瑞的男人,相當優雅,家里有幾個錢,最重要的是會甜言蜜語,江下源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還自詡很有擔當,甚至不在乎對象的貞操,于是,就那麼陷進對方溫柔的包圍圈里,最後重重地跌在深淵里。
不心痛。自嘲更多。
人不能太自以為是,即使再優秀,也不能要求全部人都喜歡你。
江下源是個自以為是的人,就好比現在,他甚至以為,或許康毅也是相當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他下了樓,發現都是傍晚了,兩人睡得夠久,本來打算去買晚餐,又想起還沒跟江清琪聯系過,于是找個小店鋪打電話,江清琪似乎等這個電話等了很久了,一接電話就大聲問。
「源哥,還順利嗎?」
江下源說。
「幫我謝謝你朋友。」
江清琪說客氣什麼,又扯了一大堆廢話,這才問。
「源哥,你什麼時候回家啊,你忘了過段時間後是你大姐的婚禮嗎?」
江下源有點轉不過彎來,在他印象中,他大姐應該是有了兩個小孩的。頓了一會兒,拍拍額頭,這才記起來那是上輩子的記憶,他問。
江清琪又說︰「你大哥這幾天一直在找你呢,他有個老同學從美國回來了,長得跟混血兒似的。」
江下源問。
「誰?」
江清琪說。
「叫什麼閆佳琪還是閆瑞琪?」
江下源皺了下眉頭,說。
「我知道了。」
江清琪又問。
「源哥你快回來吧,沒你在真無聊,你大哥大姐一個個板著臉……」江下源听著對方說廢話,有點不耐煩了,說了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匆匆走去買晚餐。
康毅就站在樓上,遠遠看著江下源離開,他把汗濕了的背心月兌了,穿上襯衫,又套上鞋子,下樓,走到那小店鋪。胖胖的老板娘看他走過來,跟他問好。
「康毅,今天怎麼那麼早?」
康毅咧嘴笑,笑容看起來相當舒服。他問老板娘。
「我家那小子剛才給誰打電話來著?」
老板娘不在意地說。
「外地的吧,一打完電話塞給我五十塊,說不用找了。」
康毅拿起听筒,回撥,響了兩聲,對方接電話,聲音很響亮。
「源哥,是不是忘記交代什麼事了?」
康毅低聲應了一句「嗯」。江清琪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哥,剛才也忘了說,就是借車給你那人,他說過段時間也要來參加你大姐的婚禮,他說如果你不嫌棄,就搭他便車回去。」
康毅說。
「哦——」
「還有還有,听說你女朋友這幾天一直往你家里竄,纏著你姐問你下落呢。」
「……」
「源哥?」
康毅這才低聲說︰「不好意思,打錯了。」
江清琪「啊」了一聲,罵了一句神經病,把電話掛了。
康毅把听筒慢慢放下,這才模模下巴。
女朋友啊,該死的江下源,原來是有女朋友的,卻樂意跟他看片打手槍嗎……
江下源回到出租屋,發現康毅把門鎖了,幾乎把門把擰壞,人不在。江下源有點無奈,這男人閑不下來的,又不知道往哪混去了,把東西拎回自己屋子,把門帶上,到屋外找人,他到一樓,正巧踫上房東老太太出來倒垃圾,老人一看見江下源,就問。
「小江啊,康毅都出門去了,你怎麼還留屋里?」這倆人這段時間就跟雙生兒似的,做什麼都要一起行動。
江下源跟老人問好,又問。
「您看見康毅去哪了?」
老太太說。
「玩去了啊,跟一個漂亮的小男孩……」
「兩個人?」
「對,就是那茶樓老板的外甥啊,跟康毅可熟了。」
江下源這才稍微放下心,根據老太太的指導,最後江下源來到金碧輝煌,他心里疑惑,不知道這康毅跟輝子過來搞什麼鬼。
往店里走,還有侍者認得他,跟他打招呼。江下源比起剛來城玉島只穿著t恤運動褲的寒酸樣好了很多,穿著西褲襯衫,就有不少女人偷瞄他,江下源抓住一個經過的侍者,問。
「康毅呢?」
侍者不認識康毅,問︰「誰啊?」
「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跟我差不多高。」
「哦,還跟著個矮個子男的對吧。」
「……對。」
那侍者突然曖昧地朝江下源笑笑,附到他耳邊說︰「你可趕緊了,我看見那矮個子的哭紅著眼楮進去的,現在他們在樓上指不定干了什麼呢……」這種風月場所,大家說些默契話,都心照不宣,可江下源沒往復雜的方面去想,一個康毅加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子,能干什麼?叫小姐出台?
江下源往樓上去了,按照侍者給他說的,到了包間外,他旋門鎖,打不開,從里面倒鎖了。江下源有點愣住了,康毅平時在茶樓包間里睡覺都不鎖門,跟著輝子在酒吧能有什麼秘密?他敲門,起初沒人應門,過了半晌,他才隱隱約約听到有斷斷續續的聲音。
「嗚嗚……」聲音很低,江下源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也多虧屋內沒有放音樂,這才勉強听到了。
「不要啊……」
江下源瞳孔收縮,他抬腳踹門,一下,兩下,該死的門真堅固。
江下源往後退,走進後面的包間,在里面客人的叫罵聲中抄起一張凳子,再往外走,掄著凳子狠狠砸門。
那門鎖很快就被砸爛了,江下源把門踹開,把凳子扔在地上,氣喘吁吁地走進去,他一進門就看見康毅把腿架在桌上,室內很暗,寬大的電視機屏幕閃著幽藍的光。
康毅把嘴里的煙捻滅在煙灰缸里,回頭問江下源。
「來了?」
江下源松了口氣,邊問︰「干嘛鎖門?」邊走進來,尋思著剛才那聲音估計是電視上的……他剛這麼想,就看見包間角落里有個黑影在蠕動,他吃了一驚,跨步走上前去,便看見那黑影抬起頭,一張淚汪汪的臉。
江下源驚道。
「你是?」
那男孩子一看見江下源進來了,趕緊站起來,褲子還掛在膝蓋上呢,他一下子撲到江下源跟前,抓著對方的手臂,躲在他身後,顫悠悠地說。
「……救命啊,毅哥太可怕了……」
江下源心里咯 一聲,他看著康毅坐在沙發里悠閑地抽煙,又看見那小男孩沒穿褲子的兩條腿打顫,吼道︰「把褲子穿上!」
男孩趕緊把褲子拉起來了,依舊抓著江下源的手。江下源那眼里冒出來的火都足以把康毅燒成灰了,他第一次感覺如此憤怒,盡管是男孩哭得慘兮兮的,但是刀子就跟插在自己心上似的,不是心疼那陌生人,是詫異康毅怎麼會干出這種事。
他相貌堂堂卻表里不一的大哥。
長相儒雅卻是個風流公子的閆嘉瑞。
連你康毅也是這種人嗎。
從你搶我錢包那一刻開始就該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我期盼的那種好人。
康毅被江下源瞪得不耐煩,就吼那男孩子。
「哭什麼哭,怎麼搞的好像是我把你怎麼著了似的,跟你下源哥說說,你哭什麼。」
江下源窩火,他把那男孩推開,看著對方。
那男孩子磨磨蹭蹭了許久,這才說。
「毅哥要我把褲子月兌了,自己擼給他看……」
康毅把煙頭扔過來。
「屁!別亂說!」
男孩就說。
「你就要我月兌褲子嘛!」
康毅火了。
「不是我要你月兌,是你爸讓我看著你的!他就怕你纏著我到這種地方,讓我管著你怎麼了?」
男孩又說。
「那你干嘛逼我擼!」
「誰讓你在我面前月兌褲子的,小傻逼,小心我揍你!」
原來是這男孩學了生理課,一直想來體驗,剛被他爸爸從家里揍出來,于是來找康毅,軟磨硬泡地要康毅帶他去夜總會,康毅沒轍,給包了個房間,這小家伙就自個兒月兌了褲子磨槍準備上陣。自己玩的正歡暢呢,沒想到康毅突然說了句。
「真小,毛還沒長齊呢,小毛孩學什麼大人玩女人,回家玩兒蛋去。」
又是嘲笑又是調侃,他也沒見過別的男人的器物,只見過江下源的,跟著小屁孩的比起來,簡直壯觀。
男孩子是被氣哭的,康毅又說。
「怎麼軟趴趴的,有本事你給我擼硬了,哥給你叫個女人。」
一來二去把這才十四的男孩子給整哭了。
江下源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覺得跟小孩子動真格的康毅簡直不像話,不像平時的他。于是忍住笑意,說。
「康毅,玩得太過了。」
康毅不耐煩地站起來,把桌子踢翻了,桌上的東西滾落一地。他走到江下源的跟前,湊到江下源耳邊說。
「該死,姓江的,我把屋里的片子都看了一遍,光看那些男人又黑又丑的玩意兒,都快吐了,怎麼就看到你的我就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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