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幾天之後.夜深人靜.四爺摟著我︰「就按你說的辦吧.」
「什麼.」
「弘時的事情.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我驚喜地坐起來.看著四爺︰「你說真的.你答應了.」
四爺拉著我躺下.無奈地嘆氣︰「是.我答應了.我是他阿瑪.哪里就舍得看他那麼苦痛地在這泥淖里掙扎.不如就順水推舟地放他走.你會讓暗衛的人一直看著他吧.」
我點點頭︰「當然.一定會的.我會讓人一直看著他.好好保護他.我會讓他每年都回來看看我們的.你別擔心.」
四爺點點頭︰「嗯.那就這麼定了吧……玉兒啊.你看看.我什麼都要听你的.」
「四哥.別難受.都會好起來的.」
「睡吧……」
我摟緊他.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我把弘時找來.跟他說了這些事情.又仔仔細細地安排了計劃.弘時當然笑著答應.只是又忍不住難過︰「都這麼大了.還得姑姑為我操心勞神.」
我笑笑.模模他的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到什麼時候.我都還是要為你擔心的.誰讓你是我的孩子.」
弘時笑得天真︰「嗯.我是姑姑的孩子.」
真好.他又這樣笑了.我看著他開心.自己心里也就踏實了.
「弘時.只是我還是要叮囑你.從今往後.可不能跟我再這麼親近了.至少明面兒上不行.你想走.現在就得跟他們斗.等到這個麻煩處理掉了.就能放你走了.好嗎.」
弘時點頭︰「姑姑放心.我知道的.只是苦了姑姑.我不來陪您說話.您得多寂寞啊……」
「還好.你乖乖的.都好好地.姑姑心里就踏實了.」
「好.」
「行了.去吧.好孩子.有什麼事兒.姑姑會想辦法幫你的.」
「是.那我先走了.」
我看著弘時離開.心里其實是難過的.他今天踏出這個門.明天開始.他就得扮演跟我對立的一個角色.
我皺著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定要這麼做呢.難道.一定要連弘時都利用嗎.
「主子.十三爺來了.」
「快請進來.」許久沒見十三哥了.他忙得暈頭轉向.我也不敢去打擾他.只是偶爾出宮.去府里看看兆佳福晉和孩子們.
十三哥笑著看我︰「丫頭啊.」
「怎麼今天這麼高興.」
「沒事兒.好不容易能抽出空來見你.自然心情好.」
我招呼他坐下.看著他︰「十三哥忙得腳都不著地.我好久都沒見你了.」
「對不起.我的好妹妹.這不是實在太忙了嗎.」他笑著.看起來精神不錯.
我點點頭︰「知道你忙.你跟四哥都忙得沒個樣子.倒是讓我連個面也見不到.」
十三哥拍拍我的頭︰「可憐了你.在這宮里寂寞得無聊了吧.」
「嗯.還真是有些無聊呢.」
「今兒我沒事兒.咱們出宮騎馬去吧.」
我眼楮一亮︰「真的.」
「真的.」
「有酒嗎.」
「有好酒.」
「那還等什麼.快走.」
十三哥笑著拉住我︰「你不換換衣裳.怎麼騎馬啊.」
我低頭一看.我一身繁復的宮裝.實在不適合出宮去騎馬.趕緊說︰「你等著.我馬上換衣裳.」
十三哥在我身後喊︰「把你那頭上的珠翠也都摘了.省得累得慌.」
我趕忙換了衣服.又讓蘭玥給我梳了簡單的發式.只戴著四爺送的羊脂玉簪.就跟著十三哥去牽了踏雪出宮.
初秋的京郊.還是一片夏日的景象.翠綠得似乎能低下顏料來.
我們策馬狂奔.仿佛我們都還是康熙四十六年時的孩子.笑得天真放肆.仿佛什麼煩惱都沒有.仿佛什麼苦痛都沒有……
騎累了.我們就下了馬席地而坐.他把一只酒囊遞給我.我們大口大口喝著.
我一抹嘴.問他︰「到底怎麼了.你今天心情格外好.」
他笑著挑眉︰「你猜猜啊.」
我皺眉想了一下.驚呼︰「哎呀.是不是十三嫂懷孕了.」
十三哥笑著點頭︰「哈哈.你這丫頭.該去擺攤算卦了.」
我嗔怪他︰「哼.這樣的好消息.你怎麼不早說.真是的.還要我這樣猜.」
十三哥歪著頭笑︰「知道你肯定能猜到.所以就讓你猜猜唄.」
我搖頭笑著.順勢躺下來︰「哎呀.咱們有多少年.沒這麼放肆地騎馬了.」
十三哥也躺下來.看著天上雲朵飄搖︰「十幾年了……自從那年我把你從五台山接回來.就再也沒這麼放肆地騎馬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都三十歲了……」
十三哥拍拍我的肩︰「你看起來.就跟二十歲那年一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我側過身看著他︰「哪兒可能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到底是老了……」
「你老了.我和四哥不是更老.」
「你們本來就老.」
「臭丫頭.」
我們說說笑笑.我忽然想到.十三哥的孩子.這個時間懷了.那就是雍正三年出生.難道是……
綬恩.
那孩子.是早夭了的吧……
我看著他此時歡喜的樣子.心里又疼了.這樣一個備受期待出生的孩子.卻那麼早就離開.誰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呢……
罷了罷了.好在還有弘曉……
我看著他.嘆道︰「你倒是真的老了很多.太累了吧.」
十三哥無所謂地笑笑︰「能幫四哥分憂就行.其實也還好.四哥心疼我.不讓我太忙.可我卻忍不住.」
我皺眉笑他︰「怎麼還有你這樣的人.竟然忍不住非要讓自己忙些嗎.你好歹也偷偷懶.陪陪嫂子啊.」
「哎呀.好吧好吧.你這丫頭.真是越大越羅嗦了.」
「我這是越老越嗦.」
「哈哈哈.」
我們兩個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直到天色暗了.他才笑著說︰「走吧.送你回宮.」
「嗯.」
回到養心殿.我覺得不太對勁.今天的養心殿.怎麼格外安靜似的.十三哥看我有些遲疑.拉住我的手︰「怎麼了.」
「養心殿.看起來好像太靜了……」
「每天不都是這樣.快進來吧.」
他拉著我走進去.西暖閣空蕩蕩的.我心中失落︰「四哥又不知道去哪兒了.大抵.還是在年玉瑤那兒吧……」
十三哥卻不說話.而是一把把我推給了蘭玥︰「快給你主子換衣服.」
「啊.」
我被蘭玥和老嬤嬤還有哈琳拽到里間.十三嫂正站在屋里笑著看我.里間的床上擺著一套禮服.我定楮一看.那不是皇後大婚時候的衣服嗎.
「這是……」
「格格別嗦了.快換衣裳.不然一會兒吉時就要誤了.」
我被拖著換了衣服.又重新梳了頭發.上了妝.戴上了那頂鳳冠.
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明就里︰「你們到底在干什麼.私用鳳袍可是大罪.你們這樣.被人知道了.皇上會為難的.」
十三哥走了進來︰「四哥才不會為難呢.這可都是他安排的.」
「你們到底要干嗎啊.」
十三哥笑著看著我︰「我的妹妹真漂亮.」他說著.把蓋頭蓋在我頭上.輕聲說︰「我的妹妹.今天要出嫁了.」
出嫁.我嫁給誰去.四爺這是要干嗎……我心里直打鼓.可是又沒辦法.
任憑十三哥拉著我走了出去.輕聲笑著把我交到了四爺手上︰「四哥.我把我這妹妹可就交給你了.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就打你.別以為你是哥哥你就厲害.為了這個丫頭.讓我干什麼都行.」
四爺的聲音傳進我耳朵里︰「放心吧.我不會負了她.」
我心里慌得不行.焦急地問︰「四哥.你們這是要干嗎.」
「成親啊.」
「那也不能用這套衣服.」
「听話.別鬧.讓密妃娘娘看笑話了.」
「密妃娘娘.」
「嗯.皇阿瑪和皇祖母都不在了.我們成親.總還是要拜高堂的.密妃娘娘疼你就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樣.她來做這個高堂.想來你也是歡喜的吧.」
「就是就是.玉兒你別鬧脾氣了.趕緊跟四哥拜堂才是正經.」
這個聲音……
「小十五.」
「嘿嘿.姐姐.我也在呢.」
「我們都在呢.」
十六.還有十七……
「你們怎麼都在.」
「你和四哥成親.不能大肆操辦.好歹我們也得都在不是.」
「姑姑.你快別鬧了.趕緊跟皇阿瑪拜堂.」
「弘歷.弘時.」
「他們都在.你心里安穩了嗎.」
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哽咽著應了一聲︰「嗯.」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對拜.」
我被四爺牽著.心里的幸福滿滿地都要溢出來了.
都拜過了.我伸手拽下了自己頭上的蓋頭.
四爺笑著︰「你這丫頭.怎麼能自己掀了蓋頭.」
我看著他也是一身繁復的禮服.密妃娘娘也是一身禮服端坐著.慈愛地笑著看著我.
我一一看著每一個人.眼里霧氣聚起︰「我不親眼看著.心里就不踏實.萬一只是一個夢怎麼辦……」
四爺笑著摟住我︰「不是夢.是真的.玉兒.我不能給你名分.我也知道.你不想要那些封號.可我要娶你.要在你在意的、愛著的人的見證下娶你.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你才是我的孩子們的額娘.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你的夫君.」
「四哥……」
「我的玉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