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說︰「陳大哥咱們都把手里家伙收起來好好談談如何說句實話我本來就是想來找你談談並不想要這樣兵戎相見」
陳五顯想了想終于還是收起了匕首我也將那只小手槍重收回懷中
他我面前坐下來問道︰「你想談什麼」
「家」
「家」他被我這簡單回答給說愣了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說︰「家我想讓你放棄這次無謂起義讓那些跟著你造反老百姓回家去吧」
「不可能他們回去就是個死」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如今這起義若是能了了即使會死人死也只會是你閩浙總督範時崇大人已經命部下拿著令牌上山招安普通百姓皆可畫押回家與親人團聚此次之事再不追究陳大哥你明知道不論如何後朝廷一定會贏你們沒有勝算你們沒有足夠人沒有錢兵器也沒有官兵好如今皇上顧念百姓們是迫不得已揭竿而起這才沒有讓官兵下狠手但朝廷已經處置了相關官員和富戶糧食也發下去了再行抵抗那就是徹頭徹尾造反到時候紅衣大炮山下排好他們就都沒有活路了就到年根兒了陳大哥讓他們回家過年吧」
我是想和平解決如果陳五顯不答應我就只有讓人把他綁了給範大人送去了到時候群龍無首這起義自然也就散了
我沉默著希望給他足夠時間考慮同時也做好了隨時掏槍準備
他想了很久至少對我來說很久久到我幾乎覺得要窒息了他才開口說︰「回家過年」
我點點頭道︰「陳大哥你們一家人從陳永華先生開始就為大明忠我相信你父親也是吧」
我看著他點頭默認後才繼續說道︰「那些百姓都是家里頂梁柱啊他們是老人兒子婦女夫君孩子父親啊這些老人、妻子和孩子們都家里等著他們呢這起義已經進行了半年了他們就不想回家看看家里親人嗎想想吧你小時候就沒有和你母親翹首企盼你父親回家時候嗎」
陳五顯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臉上閃過驚訝、苦澀、懷念繼而是後悔和掙扎
「反清復明是先祖遺訓我不能違背」
「陳永華先生是讓你做正確事情可是現反清復明是正確事情嗎」我被他這顆榆木腦袋徹底激怒了我問他︰「你以為陳永華先生當年不比你現有好時機嗎可是反清復明大明之所以滅了並不是因為清軍入關是因為它從內到外徹底破敗了、崩潰了如果大明君主賢明清軍入關有那麼容易嗎殺了袁崇煥不是清軍陰謀設計而是奸臣讒言和君主愚昧如今大清根基已穩三藩除台灣收復蒙古安寧天下正是休養生息繁榮向上時候別說你這起義毫無勝算就算勝了付出代價那麼大值得嗎讓這天下重歷戰火讓家園破敗讓老人失去兒子婦女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親值得嗎」
他並不說話仿佛抵抗著我所說這些他早已明白事實
我不能給他喘息機會繼續說道︰「反清復明誰來當皇帝朱家已經沒有人了都死光了我親眼看著朱三太子父子兩人被斬首示眾你知道他們死之前什麼樣嗎哦你知道兩個乞丐直到再也受不了乞討生活才自己鑽進了清軍布下圈套里他們是求死啊鄭安福嗎嗯他是個什麼東西你都看見了吧一個自己祖母和母親說一他不敢說二廢物懦夫一無是處讓他當皇帝嗯天下會落得什麼地步你沒想過嗎」
我頓了頓喘了口氣柔聲說道︰「陳大哥你是故意把我領來不是嗎你看著我從京城出來知道我女扮男裝我手上這飾物是你們少數人才認得東西天下有這東西人不超過十個你自然知道這東西本不該我手上可你卻仍是把我領到這兒來為什麼」
陳五顯想著︰是啊為什麼呢我看著他臉上閃過這樣那樣神色思考著我到底該怎麼做後我決定︰「陳大哥我說話你好好想想我等你三天十月初一如果你還沒作出決定我會親手來毀了這高隱寺」
說完我起身打算離開樓梯口他叫住我︰「如果我放他們下山如果我自己下山到官府去你就會放過高隱寺和天地會這些人嗎」
我回頭笑著說︰「當然我雖然覺得反清復明念頭很蠢可是有這麼個組織存時時刻刻提醒大清君王勤政愛民也不錯等到有一天有一位君主這樣情況下都不能當一個好皇帝到時候這天下能者得之」
「你不是為了清朝皇帝來嗎」
「我是為了天下百姓來現皇帝是個好皇帝讓華夏大地重燃戰火顯然是不明智不是嗎陳大哥」
我下樓時候听見他喊︰「你到底是誰」
「如果有緣再見到時候再問我吧」
又是一天馬加鞭、晝夜兼程我們回到永春縣前一日住客棧安頓下來
回到房間里我躺床上慢慢解下纏手腕上布巾露出那只羊脂玉鐲子自年前我假死開始如今已十個月了十個月不曾見過四爺我對他思念遠超過我能承受重量此番離京也有逃避之意
說來還是四月份時候我抵不住相思讓柳煙帶我到四爺府里去過一次四爺獨居小屋有一間地下密室由于特殊回音設計我密室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四爺屋里任何聲音我听見他訴說對我思念听著他那樣痛苦我幾乎忍不住哭出聲來跑出去撲進他懷里
自那之後我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再帶我去找四爺而幾個月後我感情又泛濫成災幾乎無法克制了
我右手摩挲著腕上鐲子心里說道︰四爺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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