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注定是個不平靜年頭說白了康熙晚年這些年有哪一年是真正平靜呢
草豆舞弊案調查剛收尾十月二十二日江南總督噶禮參宜思恭貪污一案查出了個眉目經查宜思恭任內共虧空四十六萬一千兩有余而整個江南府庫虧空五百萬兩有余風影向我匯報案件調查情況時說如果不算《百官行述》江南案比草豆案要涉及得廣得多而康熙爺對此事處理卻是宜思恭伏法另府庫虧空乃皇帝幾番南巡之故著雍親王督辦各府力將庫銀補回
接下這費力不討好差事後四爺、十三爺、鄔先生我們四人曾商量過該怎麼辦可結果就是我們誰都模不準康熙爺到底想怎麼樣後來決定看著辦牽涉之人大多是太子和八爺黨羽威逼利誘他們吐出來點就得真要是查大了康熙爺不高興官員們不高興社稷將亂
覺著這真是件讓人討厭事情明知道什麼事情是不對卻還是要按照這樣去做因為也許本來就沒有界限那樣明顯對錯不過是角度問題罷了
十月二十三日下午我正躺屋子里睡著蘭玥突然跑來叫我︰「格格格格您起來」
我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問道︰「怎麼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穩重了」
「十四爺來了」
我一邊活動著僵硬脖子一邊說︰「十四爺來了你也不用這樣吧到底怎麼了」
蘭玥拉著我坐到妝台前一邊揉捏著我脖子一邊說︰「奴婢說不清可就是不對勁您趕緊醒醒下去看看吧」
我一听蘭玥說不對勁那大概還真是不對勁我趕緊擦了臉換了衣服隨意拿發帶扎起頭發就下了樓當我看見樓下小廳里坐著十四爺時候我就理解了什麼叫「不對勁」
我從未見過十四爺這樣頹然地坐桌邊雙手握拳、手臂卻下垂既憤怒又似乎有些愧疚我趕緊走過去問︰「十四哥怎麼了」
他不抬頭看我仍低著頭低聲說了句︰「我今天去給額娘請安遇到四哥了」
「你們兩個又吵架了」應該不是如果只是吵架他會跑來我這兒嗎
「我听見額娘跟四哥說話了她怎麼會這樣呢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我听不懂他說什麼急著問︰「十四哥你說什麼呢你好好跟我說清楚」
他終于抬起頭露出他一雙通紅眼對我說︰「我听見額娘罵四哥罵那麼難听四哥一聲不吭就由著額娘罵從頭到尾四哥只說了一句‘額娘息怒別氣壞了身子’可是額娘額娘明明對我那麼好」
德妃她又干了什麼啊我趕緊問他︰「你額娘說四哥什麼了」
「她說她說……」他掙扎了許久才得以將這些話說出口︰「她罵四哥是沒用東西小時候是沒人要野孩子長大了是人人嫌惡惡人她明知道四哥不是四哥騎射都是一等一好文采非凡字也漂亮皇阿瑪交辦差事向來干漂亮額娘額娘卻說他辦都是什麼狗屁差事罵他是混賬東西說她寧願從沒生過他這個兒子也好過現丟人生氣可她有什麼好生氣四哥明明沒做什麼錯事」
十四爺既氣憤又無助我听了這些卻擔心著被這樣對待四爺會怎樣我起身走到書桌邊寫了一張字條出門交給蘭玥讓她告訴張老一定要親手交給四爺
我復又坐下看著十四爺說︰「之後呢你干什麼了」
「我本來也是去給額娘請安可門外就听見額娘聲音忍不住就門外听了一會兒可听見這些後我就趁四哥出來之前跑了我一中午府里坐立難安又不知道該跟誰說想了想就來找你了玉冰你說我額娘怎麼會這樣呢」十四爺說著手攥成拳握得那樣緊骨節發白血管發青我忍不住伸手想掰開他許是怕弄傷我他松開了握緊拳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他們母子三人之間事可我知道十四爺沒做錯什麼不管是他對四爺復雜心態還是他額娘討厭四爺其實都不是他錯我知道這話說出來有些可笑像是蹩腳安慰可是這是事實︰「這不是你錯你別這樣」
「玉冰我忍不住想如果額娘沒有我這個兒子如果她只有四哥那是不是她就不會這樣對四哥了」他說完又笑了笑︰「我知道這想法很可笑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我就是忍不住四哥被額娘厭惡心里一定已經很難受了我還天天跟他對著干我是個什麼弟弟」
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我此時覺得人言語是如此匱乏我第一次覺得如此捉襟見肘
我找不到任何合適話來說相對無言我們就這麼沉默著許久之後他卻突然問我︰「玉冰你會怪我麼」
我笑著說︰「我為什麼要怪你如果就是為了你額娘和四哥間事兒十四哥這跟你沒關系即使沒有你她們之間也永遠不會像普通母子一樣了至于其中原因你只要細想自然會明白很多話不該我來說再怎麼樣畢竟她是你額娘可你仍該記得她還是這宮里長盛不衰一位妃子一位即使不受寵時也無人敢欺妃子」
十四爺仍舊搖頭道︰「我該怎麼面對四哥……」
「這個啊你好還是直接問他吧」我說罷轉頭沖這門外說︰「四哥進來吧」
四爺推開門同時十四爺一副難以置信表情盯著門口我笑笑看著這對性子都有些別扭兄弟說︰「你們兄弟說說話吧十四哥中午想必也沒好好用膳我去給你們準備幾個好菜一會兒我們三個好好喝點」
說完我便出了房門到膳房去了
說來我這府里現正用著這個大廚有些意思他是我撿回來遇見他時候他渾身是血躺京郊我看不下去就把他給撿回來了等到人醒了又說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就讓他留府里他不肯吃白食非要干點什麼折騰來、折騰去後反倒跟原來大廚劉老頭學了廚子倒是個有天分又總有些鮮想法很讓我和劉老頭歡喜前些日子劉老頭說想告老回家他就自然而然成了我這府里大廚如今名字老刀
這名字也算是有來歷只是跟他一樣奇怪罷了他學了廚子我便提出給他準備一把菜刀他卻偏要用劉老頭之前用那把老刀所以也就給他起名叫老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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