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切的白夜影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個事實讓他大吃一驚。他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層的關系。他一直以為是兄妹情深,他也一直認為程景諾喜歡的人是那個和他走得很近的模特高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高杺都是喜歡程景諾的。程景諾這個人對感情比較的冷。白夜影以為他是需要時間去接受高杺。
但現在看來,程景諾並不是不知道高杺的情意,他根本就是不想回應,不想讓高杺跨出友情的界限。難怪,難怪問他的每場秀都要帶著林落櫻的時候,他只是笑而不語;難怪,難怪問起他最得意的作品在何方的時候,他會歪著頭微笑;難怪,難怪他一直不肯將他的感情故事全盤托出。
林落櫻就是這些難怪的唯一原因。程景諾他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現在的妹妹林落櫻。這個事實讓白夜影一陣恍惚,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種情形出現。作為程景諾死忠的朋友,這樣的事情,他居然這麼晚才發現。
程景諾,他是怎麼回事?難道不知道國人對這些事情很敏感嗎?如真的讓那個人隨手抓住他們在一起的事實,程景諾的明天,會瞬間毀于一旦的。
在醫院,白夜影壓下了這種懷疑,淡定的和程景諾的母親交談,也很隨意的跟林落櫻開著玩笑。這兩個人,難道要將火完全燒起來才善罷甘休嗎?
後來,白夜影避開所有人,拉住程景諾︰「景諾,我們必須談談。」
程景諾撇了撇嘴,對白夜影忽然的嚴肅搞的莫名其妙︰「什麼?你和我有什麼好談的。忽然這麼嚴肅會讓嚇到我的!」一如既往,朋友之間的玩笑。
「是你嚇到我了。」白夜影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凜戾的光芒。這是一種寒冷,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寒冷。白夜影太清楚豪門中的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他不得不擔心程景諾。
從白夜影的眼神中看到的凝重,讓程景諾有很不好的預感︰「夜影。我怎麼嚇到你了。」
「景諾。我從來不知道你愛的人會是林落櫻。我一直單純的認為她是你妹妹,所以,你才那麼的疼她。」白夜影從小在父母的保護之下,幾乎沒受到過什麼挫折,也沒見過這個社會上那些令人無法接受的感情。此時的他,完全不知道他的弟弟也正在進行著一段讓他無法接受的感情。
「夜影。我一直以為你知道的。這些事情,我們是無法控制的。在我媽跟姜叔叔結婚之前,我和落櫻就已經在一起了。」程景諾無奈的撇過臉,為什麼每個人都在否定他,否定他和林落櫻之間的感情。他們干本就沒有血緣關系,就算在一起,也病沒有違背這個社會所遵從的自然倫理觀念。
白夜影伸手撫上程景諾的額頭︰「景諾,你不是讓車禍給撞壞腦子了吧?你這是在怨恨你的母親和你的姜叔叔奪走了你們在一起的機會嗎?景諾,你醒醒吧!就算以前你們在一起過,但當你成全你母親的時候,你就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林落櫻是你妹妹,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但她是你妹妹的事實不會改變。況且,當她嫁給蘇涼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程景諾甩開白夜影的手︰「落櫻和姓蘇的結婚並不是因為愛他。他們遲早會離婚的!」程景諾堅信,最終和他在一起的會是林落櫻。會的。他們彼此相愛,一定會在一起的,殊不知,這個世界上不知有多少彼此相愛的人卻無法一起長相廝守。人的心,是最為善變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絕對不能相信人心。
在任何堅固,牢不可摧的城池中,只有有著反叛的人心,再牢固的城池也有被攻陷的一天。而這一天,在程景諾眼中,是永遠不可能到來的。他程景諾從來不信命運,也從來不向所謂的命運低下頭顱。
「你的意思是你要等著她離婚?」白夜影冷笑了一聲,「景諾,你等不到的。誰都可以看出來,蘇涼濼是愛林落櫻的,只要他不放手,你就等不到那一天。」
「夜影,落櫻絕對不可能愛上蘇涼濼的。你或許不知道,她之前流掉的孩子是我的。我們明明已經決定一起離開這里,過著不受任何人打擾的日子。我的幸福明明就在眼前了。但是蘇涼濼的母親毀掉了這一切。夜影,你能體會到我當時的感受嗎?我恨不得代替那個孩子死去。」程景諾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跪在醫院的樓頂,仰天大哭,祈求上天將他的孩子還給他,將他的幸福還給他。
蒼天沒有給他機會。當落櫻說出不復仇絕不離開的時候,程景諾那麼的失落。他已經失去了還未成型的孩子,現在,又要失去林落櫻。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公平。為什麼?既然不讓他們在一起,為什麼當年他拒絕落櫻的時候不能讓她好好的,為什麼要在他們在一起之後,又要讓彼此的父母走到一起。絕望,疼痛,還有那種無法解月兌的咒語般的禁錮。
他可悲的人生,從此注定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景諾,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白夜影第一次知道這樣的消息,這樣的真相,不由得顫抖,程景諾他究竟在做什麼?他難道不懂得什麼叫做可怕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們都否定我,你們都覺得我做錯了。可是我沒辦法,我沒法沒有落櫻。如果我的人生沒有她,還有什麼意義呢?」程景諾幾乎是沖白夜影大吼,「你不明白,我只是想,想在她的身邊,陪她走過日暮,陪她跨過千山萬水,陪她看別樣的風景。」
「景諾,不要執著了。就算是為了落櫻,你也應該放開她是嗎?和你在一起,她注定不會有未來。」白夜影拍了拍程景諾的肩膀,他能了解程景諾的無奈,也能了解程景諾對林落櫻的感情,但是,若是這樣繼續下去。他們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景諾,你自己好好想想。」
白夜影離開了。程景諾瞬間覺得疲憊,全身心的疲憊。這種疲憊,來源于他長久的堅持。是的,他堅持太久了,從他母親嫁給姜叔叔之後,他就一直在堅持,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卻不能哭。他壓抑著,一直壓抑這些沉重的快要將5他壓死的感情。他背負著希望,他背負著愛戀,他也背負著一個夭折孩子的怨念。
今天,終于將這一切說給另外一個人听了。他獨自背負的太久了,久到麻木了,忘記了原來他也會哭,也會疲憊,也會堅持不下去。听人說,將那些令自己疼痛的事情說給別人听,內心就會輕松。可,為什麼,他說了卻覺得更加的沉重?
愛上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果然不對嗎?果然得不到任何人支持嗎?為什麼沒有人看到他的努力,他的感情,他的疼痛,他的無奈?不是說,感情可以超越一切界限嗎?為什麼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會限制住他這麼多?他還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嗎?他還能這樣任憑自己的感情越來越強烈嗎?
也許白夜影說的對,既然愛落櫻,就應該放開她的手,讓她從此自由自在,讓她的未來從此有另一個模樣。和他耗在一起,能得到什麼呢?除了他的愛之外什麼都沒有。他的愛有什麼用?能讓落櫻從此毫無傷害的生活嗎?不不,恰恰是他的愛,會帶給落櫻無盡的傷害,這個事實會成為別人傷害落櫻的最簡單的理由。
落櫻從小就是那麼的強勢,不準任何人說他的壞話,他只要小小的感冒一次,她都會擔心的對他寸步不離。若是听到別人說他怎麼怎麼不好了,她一定會做出一些不符合社會常理的事情來。果然,只要和他在一起。落櫻就不可能安全。
是該放開手了。他任性了那麼久,就算知道落櫻接下來會有約會,也會任性的撒謊將她騙到自己的身邊。只是想讓她陪著自己一會兒,她稍微的冷談都會讓他覺得受不了。他不知道這種愛是不是已經趨向變態。但此時,是必須讓它停下來的時候了。
依然記得那個時候,他們手牽手的去學校,記得那個時候,他會先送她到學校,再穿過好幾條街去自己的學校,記得上大學的那會兒,她幾乎每天都會偷偷的翹課跑到學校找他,還記得他狠下心區談女朋友的時候,落櫻眼中的哀傷,記得他決定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笑容,瞬間綻放的花朵一樣美麗。
舍不得,一萬個舍不得。真的不想從此兩個人走向不同的道路。不想從此兩個人在哦家里踫了面還要強顏歡笑著彼此打招呼。不想不想。淚開始飄飛。那麼多的不舍得,那麼多的割舍不下。可是,必須在這個時候做出決定。
下次回家。落櫻只是他的妹妹,而他,會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兄長。落櫻的未來,由他來成全,如果是落櫻,她一定舍不得,一定狠不下心來說分手。那麼,這一切都讓他來結束吧。他來做這個惡人。他來做這個負心人。他來承擔一切的重擔。
只要落櫻,從此有光明的未來,只要落櫻,從此不再受到他母親的刁難。這一切,為落櫻所做的這一切都將是值得的。
程景諾終于下定了決心。
兩個人,一顆心。兩個人都從彼此的方向出發,都認為是自己的感情影響到了對方的未來。兩顆心本在同一條線上,卻因為太掛念對方,到讓同一條線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分手,在所難免。現在剩下的,只有是誰先說出來。
林落櫻在程景諾出院之後,躲了程景諾好多天。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她開不了口,她不忍心看到程景諾臉上的絕望表情,她不想!林落櫻最怕的是程景諾掉眼淚,他一哭,林落櫻就覺得心疼,那種疼痛,超過自己滾下樓梯時全身的疼,那種疼痛,超過她出車禍渾身是傷的痛。程景諾的眼淚會讓她有種將自己的心割下來送給他的沖動。
她一直在猶豫,一直在自己的哭聲中反反復復的折磨自己。一想到要分開,她就心疼的幾乎活不下去。不能,她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她怕分手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自己就先崩潰掉!
但是,不能不說。為了程景諾,她必須要說出口。程景諾的理想,必須由她去成全。他們本來就沒有未來啊,與其以後經歷,還不如現在斷開來,就算痛,但總會痊愈,總有一天,這些都只會成為回憶中的甜。
程景諾不知道林落櫻為什麼會忽然對他避而不見。難道是因為她意識到了什麼,在故意躲避與自己見面?一想到說出分手時落櫻的表情,落櫻的眼淚,程景諾先自己哭了出來。不能說,說不出,怎麼能讓落櫻流眼淚呢?怎麼忍心讓她難過,怎麼舍得從此不抱她?怎麼舍得?
多傻!走到這一步,兩個人都不容易。都為了多方,多年感情的沉澱,壓在兩個人的心頭揮之不去。
程景諾終于還是撥通了林落櫻的電話︰「落櫻。我們見面吧?」
電話那頭的林落櫻,嗓子沙啞︰「為什麼?我最近正好很忙。能不能等我完成這個設計?」
程景諾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的顫抖︰「你嗓子怎麼了?」
林落櫻輕咳一聲,揉了揉發紅的眼楮︰「沒什麼,有點感冒而已。」一想到要和程景諾分手,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怎麼會這麼沒用呢?為什麼做不到灑月兌的成全?
「哦。那你吃點藥。等你設計稿完成之後大電話給我。我有話要跟你說的。」程景諾揪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靠在床邊。他答應過落櫻,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絕對不會抽煙。他會做到的。
「好。我知道了。那麼,等我完成設計稿之後再聯系吧?」林落櫻盡量用輕松的口氣說道。
給讀者的話:
我是後媽。他們終于得分手了。多年的感情,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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