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曉紅來到富人區，過著悠閑享樂的生活，背後必定有一個富人養著她那個戴墨鏡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們是同類或者那個女人正在為她聯系介紹，物色一個富人頓時，我腦子空白如此說來，她對麻貓的情感也無非是彈彈手指頭撇過嘴角的戲弄這令我歡喜令我憂，憂的是她對誰都這樣
我在人行道上走了幾個來回，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折磨著
還得防止我的行蹤被發現，防止被人當成欲入富人區行竊的小偷，露餡了還好說一些，當成小偷那就太丟臉了我不能一直在人行道上走下去
正想著該怎麼隱蔽自己，這時，戴墨鏡女人走了出來，上車走了，留下南曉紅她們進店後，還不到喝完一杯咖啡的時間
這種住宅區一定有很多尋求婚外激情刺激的男人這個想法使我的情緒壞到極點，類似金麗娜被別的男人奪走後怒火燒身的感覺雖然南曉紅不是我的女人，但她是我大哥曾經的女人！我望著遠去的車子，就想往她車子上砸兩拳
憤怒歸憤怒，當前更緊要的是隱蔽自己往右走十多步，咖啡館旁有一彎道，在彎道里可隱蔽自己，探出頭可監控咖啡館門口這是唯一理想的地方，我只能屈身于此我靠著一棵樟樹，不時往咖啡館門口望一望
坐著，站著，踱著，大約過了兩小時，南曉紅仍沒走出咖啡館這更增加了那個猜想的合理性，一定有一個後門，通向住宅區，此時南曉紅已經在什麼人床上了我變得焦慮不安
不知又過了多久，在我朝咖啡館門口望去時，身後突然出現了我熟悉的好听的女聲︰「你不感到累嗎？」
我愣住了，緩緩回過身，像被當場抓住的小偷我努力想使自己顯得聰明靈活，卻笨得沒辦法，腦子愈加混亂︰「噢，真是巧艾在這里遇見你」
說完這話，看見南曉紅身上的服裝變化，我就更慘了，像個木雕一般這段時間內，南曉紅換了一套非常合身的黑色職業裙裝，更顯得端莊聰慧優雅，但她這是從誰的床上下來的？我沮喪至極，像是往腦袋里打進一根木樁，這回我不是代替大哥在痛苦，而是我身上每塊地方都像抽筋一樣疼痛
南曉紅鋒利說︰「確實很巧太巧了不過，我更願意相信你是在執行什麼命令」
我忘了要說話，或者沒話可說
南曉紅又可憐奚落說︰「你在這站了幾個小時，很辛苦，進去喝杯咖啡吧我請客」
恐怕我不能反對這個倡議我像被抓的俘虜，不知怎麼動彈，想邁腿卻邁不開第一次跟蹤就被她發現，而且她早就發現了，我還不知她何時發現的離開那棵樟樹時，我瞥見典今咖啡有扇側門，相信她是從側門繞出來的
進了典今咖啡館，里面有不少人在喝咖啡，少則個人獨飲，多則三四人圍坐，從他們衣著和神態看，都是非常體面的人我見服務員的服裝與南曉紅有許多相似之處，區別在于服務員穿了馬甲，才醒悟，南曉紅應該是這里的經理人員或者就是老板原來我是那麼愚鈍我跟在南曉紅身後，感覺狼狽，弱智到如此地步不過我心情好了很多，非常樂意被證明，那個猜想只是一個笨蛋的無稽之念
南曉紅安排了包廂她到櫃台那邊讓一個服務員過來引我去包廂，就忙她的事情去了我到了包廂，覺得包廂是她設的囚籠，而我是她抓獲過來等待過堂待審的囚徒
過了很久，南曉紅才來到包廂我免不了要回答許多問題，跟王一多把我抓進號子然後進行訊問沒什麼區別
我在等待過程中已將一杯咖啡喝完自從有了那條毛巾的鼓勵，我就時不時地縱深想像，以至我覺得這咖啡也不是咖啡了，是南曉紅的濃情蜜意幾乎忘了我是她手中囚徒的尷尬，眼前盡展美好景象，心里甜蜜蜜慢飲咖啡，這咖啡竟一點不經喝我以為還有一點，一看杯底都是白的想掩飾我的饞相，我得像個紳士，移過咖啡杯到了我手掌下，不讓她看見杯子是空的
南曉紅坐下的姿勢與年輕女孩一坐下不同，單手抻了一下裙子，然後悠然坐下，坐姿柔軟挺拔而漂亮她直視我說︰
「那現在說吧，你又接受了什麼指令？這次不同，你顯然不是送魚來了他要你來跟蹤我？」
她抓住我跟蹤，我以為她會暴怒但這種跟蹤也表明胡恩在乎她，或許她內心需要這種在乎，所以她並沒有表現得不可忍受
我不能承認，沒說話只是捂著咖啡杯，沒露出一點口子來
她沒生氣，論證我愚蠢至極︰「其實，我在怡蘭園門口，就看見你跟在我後面我們都是處處踫巧才踫見的嗎？」
我還是不說話，以沉默回答她的問題在保持對大哥忠誠和不說謊言之間我選擇做一個無賴尤其是我看見自己的拙劣表現，就更加沒有信心回答問題
她繼續問道︰「他為什麼要跟蹤我？你無話可說？」
被追得無處可逃在手里轉動著咖啡杯，好像咖啡杯能給我帶來靈感只有轉移話題說︰「你是這咖啡館老板嗎？這咖啡館精致淡雅，一看就知道，不是俗人開得了的」
她喝了一口白開水︰「當然，我的問題你感到難以回答，你只能選擇回避這咖啡好喝嗎？這是全城咖啡品質最好的地方那個來接我的人才是這咖啡館老板我為她工作你可以這樣報告給你的老板」
果然，她追究起來也是這麼敷衍嚴厲下面是一種柔軟
我說︰「這咖啡，果然很好喝！」以實現話題大逃亡我當然需要回避一些問題
她變得溫婉，說︰「那再來一杯」
我甚至感覺，跟蹤背後隱藏著她與胡恩的情感聯絡，這是她需要的正是這一點削平了她的惱怒
手捂咖啡杯也是徒勞，我自己露饞了我臉上微微一熱不過露饞也使我受益良多，可重溫她的柔情蜜意至于這是我的陰謀，還是我的饞相，可置後待考
她按了桌上的叫鈴，吩咐服務員再送來一杯咖啡
她如此對待跟蹤，也使我感覺怡然我趕忙說︰「這地方真不錯，優雅，清靜還有音樂只是我一點也听不懂，我是牛夫」
她微微一笑說︰「這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是我最喜歡听的一首曲子不過他們應該放更柔綿一些的音樂，這里不適合那麼震撼激情又那麼濃郁思鄉的交響曲，曲高和寡但我相信你听不懂是因為你不屑于听音樂，不願意听，不是對牛彈琴」她像是在對一個小學生上課，循循善誘然而她接著又說︰「當然，你喜歡別的，比如，那種激烈對抗的東西」
我並不在乎她的譏諷，說︰「你是說，棍棒，刀子，暴力那些東西嗎？我並不喜歡它們，我一點也不喜歡」我竭力說得真誠
她語氣更不含糊了，說︰「哼，那你們為什麼能夠走到一起？我不是說你不能跟著他，那是你的選擇我是說你可以嘗試著干點別的，比如听听音樂，或許可以改變你」
我卻像一個壞學生一樣說︰「你說我听音樂？我听听那些爛歌星的爛歌，倒是差不多不過，我不相信音樂有那麼大的力量，可以改變我這種人听起來真新鮮我們也未必需要音樂來改變人生」
她解嘲說︰「我以為你跟他們有很大不同，我覺得，你在他們當中是最有文化的人我並不想論你好壞事實上我並不能寄消于音樂去改變一個人對的，你有藥可救，但這藥也一定不是音樂」
在她看來，我就是一個壞蛋，與大哥靠近的人都是壞蛋當然她的看法沒錯，我們這種人誰也沒信心說自己是好人還有，我不想否認我是壞蛋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她就像是一個樂于教化的好老師，而我是一個適于她教化的壞學生，這種適配的感覺帶給我莫大的快樂如果沒有道德觀的介入，做一個壞蛋原來也是可榮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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